安柴却摇摇头,“姐姐,我没念过书,一个字也不认识,还是算了吧……”

安柴说的不是假话,饭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闲钱去念书?

别说念书了,他大字也不识一个。

安临渊不愿意了,他是念过很多书的,虽然没有考功名,而且念的都是医药类的书。

只见安临渊走过去,揪住安柴的耳朵问他,“你去不去?”

之前在车上,很多人针对安柴,只有安临渊理解他,现在安临渊却有点生气。

这让安柴不知怎么办。

他面皮其实是薄的,被这么像训斥小孩似的一揪,十分不好意思,耳根当即红了。

他不知所措,“对不起……”

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对不起总是没错的,这是哥哥交给他的,要多说对不起和谢谢,这样讨人喜欢。

可是,安临渊明显不是可以很容易被讨好的人,听他说对不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揪得更用力。

“你再说一次?”

唐溪知道安临渊是为了安柴好,可是这种方式其实不太容易被小孩子接受。

沈易安也觉得不妥,“人家孩子不愿意就不愿意,你非强迫人家干什么?”

安临渊脸色更差了,“什么人家的孩子?他现在是我家孩子了,就得听话乖乖去念书。”

安临渊跟沈易安的出身十分不同,沈易安家里几代都是太医。

他从小耳濡目染,安临渊则是白丁出身,靠着自己才进了太医院。

所以安临渊知道念书有多重要。

“你自己都不在太医院待,还想逼孩子?”沈易安被惹急了。

本来安临渊好好的在太医院,却突然说要去药膳房帮唐溪。

这让沈易安生气了好久。

唐溪见状有些尴尬,赶紧去拦安临渊,把他的手从安柴耳朵上掰下来,“你好好说话。”

安临渊瞪了沈易安一眼,走了。

唐溪看着沈易安,“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太医院黑的很,升职还要给上面的几位大人送钱,安临渊是看不惯你们。”

不是没能力留下去,而是看不惯。

升职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可以收钱。

这种体制,安临渊打死不愿意牵扯进去。

沈易安奇怪,“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没给太医院送钱啊。”

这话是真的,他确实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唐溪瘪瘪嘴,“你祖上几代都是太医,谁敢拦着你的路?涉世未深的沈大公子,你还是赶紧回宫看你的方子吧!”

沈易安没有送,难道他家里人也没有送吗?

沈易安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一点社会的阴暗都不懂。

安柴胆怯地看了看唐溪,“掌柜,他生气了吗?”

唐溪不知如何回答。

安临渊肯定生气了。

可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所以不用担心太多。

“安柴,你问谁?”

自从子桑灏变精明之后,逗他都不好玩儿了,唐溪决定更换一下目标。

她明明知道安柴不知道安临渊叫什么名字,却非这么问来逗他。

安柴果然十分不自在,盯着自己的脚尖,然后小声地说,“我只知道他姓安……”

安柴的安。

“他叫安临渊,以前是太医院的,是个念书很厉害的人,你要向他学习,以后就跟子桑灏去念书,知不知道?”

安柴还想拒绝。

原因并不是只有他不认识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子桑灏。

毕竟……子桑灏对他其实很有成见。

这一点安柴一点也不怪他,并且十分理解。

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他自己很清楚,于是越发的对不起唐溪。

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像唐溪这么好的人,不怪他做的坏事,把他带回来包吃包住,还让他去念书。

忽然,地上落了几滴灰扑扑的泪珠,安柴哭了。

“你别哭,灏儿说的还记得吗?哭是没有用的,姑娘家才哭呢,别哭了。”

唐子蹲下来安慰他。

安柴点点头,擦点眼泪,“我会去念书的,下午也会过来好好干活儿,姐姐能不能代替我跟安临渊哥哥道歉?”

他以前就是柴火,敷衍又无趣的名字,跟个可有可无的物件一样。

现在不是了,安临渊让他姓安。

多好听的姓。

唐溪却摇头,“道歉要诚恳我代替你,这算诚恳吗?你要是真的想要道歉,等明天他气消了,你去找他。”

这时候安临渊正在气头上,当然不能去了。

安柴走后,子桑墨就进来了,应该是偷听了很久。

唐溪不满意他这个行为,“你要进来就进来,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子桑墨笑了笑,“阿溪,对不起,习惯了。”

带着子桑灏的日子,因为有追兵,他已经习惯处处谨慎了。

甚至有点捕风捉影,这段时间都好多了。

唐溪理解他。

“我知道,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个,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把安柴留下来。”

子桑墨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被安柴可怜外表迷惑的人,也不像那种同情心泛滥没地方用的人。

他手底下过的人命,自己都数不清。

说他没有自己的私心和目的,别说唐溪不信,子桑墨也不信。

“你也猜到我想干什么了吧,阿溪。”

子桑墨的目光十分深沉,好似一潭死水,可怕而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唐溪滞了一下,把药材分类放到抽屉里,才道,“我不想猜到。”

“他见过幕后黑手,如果让褚玉景和温也知道他在这里,他们一定会露出马脚。”

果然。

她就知道。

子桑墨这个人!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他只是个孩子!比灏儿能大几岁呢?”

唐溪站起来,皱眉看到子桑墨。

子桑墨不为所动,一字一顿地道,“他差点让我失去妻子。”

他一步步逼近唐溪,“我的妻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入危险了,我不敢去赌。”

从唐溪自愿跳崖的那一刻,子桑墨就发誓,如果她能回来,自己一定拼尽全力不让她收到伤害。

可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唐溪却接二连三遇到危险,这个孩子也是其中之一,无法得到他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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