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窸窸窣窣……”
“啪嗒!”
安临渊正睡的香甜,忽的听见一阵琐碎的响声,忽的从睡梦中醒来。
一阵尿意袭来,促使着他从床上起身,挣扎着朝茅厕去。
朦朦胧胧之间,他隐约瞧见账房内亮着灯,一时间瞌睡全无,速度解决完,便朝着账房去了。
他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只见屋内一盏小灯亮着,将一个小人儿的身影投在墙壁之上。
瞧那人身形,只能是安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安临渊忍不住腹诽。
难不成,真如那些人所猜测,这安柴是图谋不轨,不可相信之人?
他有些狐疑。
毕竟,之前曾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虽说心底有些猜测,可没亲眼看见,始终是不能坐实不能当真的,出于好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门缝推得大些,朝里头看去。
只见得里头安柴,正如古籍中一般,头悬梁锥刺骨,好不勤快。
忽的来了一阵瞌睡,那绳子便将他头发拽得生疼。
“哎呀呀呀!”
小孩子不吃痛,立马呲牙裂嘴的叫唤起来。
“呜呜,不成,不能睡!”
这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呢?还这么勤奋?
安临渊心下狐疑,伸长了脖子想看仔细些,可无奈距离太远难以窥探,只得将门推开,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咳咳,安柴。”
“啊……”
安柴猛一抬头,见来人是安临渊,双手当即悬在空中,呆愣愣的看着他。
“你这是在……”
安临渊一步步靠近,低头一看安柴手中的纸张,歪歪斜斜的写满了药材的名称。
“你这是在学写字?”
“嗯,虽然都不是很认识……”
看着安柴那稚嫩的小脸儿,安临渊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子,你要知道,不知道文字的含义,只一味地抄写,是没有用的。”
“我,我知道,可是……我只是想学快一些,这样就好帮上忙了……”
这时候的安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哽咽着说道。
安临渊哪里受得了小孩儿这样委委屈屈?立马心软开始哄他:“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该说你的,这样,以后我教你,可好?”
“真的?”
“嗯,不骗你!”
“好哦!”
听了安临渊这话,安柴立马不哭了,一抹眼泪咧嘴一笑。
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
安临渊忍不住腹诽。
“既然时间都这么晚了,不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有空了再教你这些。”
“嗯嗯!”
正说话间,安临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眼:“得了,你就收拾收拾吧,我先回去睡了。”
“好!”
目送着安临渊走出门去,安柴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泪水也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去。
“我,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对我都这么好……”
他从屁股底下,摸出了那本被藏的严严实实的账簿,取出了夹在里头的一页纸,猛的团作一团丢了出去。
“我,我不可以这样的,大不了,大不了就是丢了这一条命!”
“可是你的哥哥,可还指着你续命呢,怎么,你舍得抛下你的哥哥吗?”
心头忽地冒出一个声音,与他的良知做着斗争。
是啊,哥哥。
哥哥的性命还攥在那些人手里。
原来,当初安柴被人利用差点害死唐溪,事情败露之后,安柴本以为与那些人再无瓜葛,却没想到,自己的哥哥被一伙人绑架了,绑架哥哥的人,正是当初给他钱的人。
为首那人逼着他,要他想办法来到唐溪身边蓄谋陷害,否则,就杀了他的哥哥。
安柴是什么人?
他从小就是被哥哥拉扯大的,俗话说长兄如父,便是如此,他又岂能抛下自己的哥哥不管呢?
为了哥哥能够活命,也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来这儿。
可人心都是肉做的,面对像亲生哥哥一样的安临渊,还有子桑灏……他实在忍不下这个心。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将那一本账簿塞了回去。
“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看着外头月色正好,安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虽已入夜,但此时后宫的一处宫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一次竟然还能吃了亏了!”
江沉眷猛地一拍宝座,眉宇之间满是怒气。
“皇后娘娘息怒!”
一旁的宫女见皇后动怒,吓得浑身冒冷汗,扑通一声跪下去,连连叩首。
“褚天郧也真是狠心,连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都能舍弃,不过也是,这些年,他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残杀江家的人还少吗?”
江沉眷话音未落,猛地咳嗽起来。
她身体有些虚弱。
当年褚天郧娶了她这个皇后,也无非是为了她背后的江家,二人之间要说男女情爱,可谓是少之又少。
这些年,褚天郧明里暗里削弱了江家的羽翼,对于她这个皇后,也是能防则防。
如今,她江沉眷表面上风头无量,其实早已是败絮其中。
“娘娘,您的身子已成了这副模样,更是不能动怒了呀……”
小宫女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憋屈。
这可是当初名动京城的江家小姐,如今落得如此凄凄惨惨的下场,实在可悲。
“你以为本宫想动怒吗?”
江沉眷冷冷的撇了一眼宫女,抬手揉了揉略有些胀痛的额头。
“褚天郧,他现在对我,只怕是越来越不信任了。”
“早晚有一日,我和我背后的整个江家,都会死在他的手上。”
宫女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娘娘,陛下那边派了人来。”
正说话间,外头传来了通报声。
江沉眷心中本就五味杂陈,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不耐烦道:“什么事?”
“陛下说了,这几日听闻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娘娘身子有些虚弱,特地送了补汤来。”
江沉眷心头一颤。
补汤。
呵……
“端上来吧!”
小太监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奉上了一碗补汤。
乌鸡,人参,首乌……
都是大补的东西。
只可惜,她江沉眷是虚不受补的身子。
于外人而言,这一碗补汤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可对她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毒药。
“娘娘,这好歹是皇上的心意,您请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