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唐溪回了府,子桑墨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算是放了下来。

“阿溪,可曾有人为难你?”

看着子桑墨一脸担心的模样,唐溪止不住笑出了声。

“便是有人为难我又如何?宫中的人难不成还要你去收拾?”唐溪只觉得如今的子桑墨瞧着分外可爱。

后者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子桑墨知道,宫中恐怕要有变故。

如今褚天郧有心留江沉眷一条命,就足以见得褚天郧恐怕还没狠下心来。

亦或者是忌惮着什么,只是倘若江沉眷一日不死,只怕江家也会蠢蠢欲动。

到时一旦爆发,那就不是任何一方可以制止得了的。

“如今身在漩涡之中,尚且自身难保,又哪里能顾及旁人的生死安危?”

唐溪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子桑墨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抬手将她轻轻揽入怀里。

“如今保住自身就好,做个泥菩萨只怕连自己都要赔进去。”

而今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的风云暗涌,皆是刮起了一场无形的血雨腥风。

更莫要说还有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跳出来搅浑水,到头来谁也看不清里头的东西,只得步步小心。

“皇后娘娘的病如何了?”

子桑墨忽然开口,唐溪靠在他怀里,他说话时连带着胸膛都微微震动,连带着心跳一起传入了唐溪的耳中。

“尚可,只是瞧着像是快不行了,实则内里远不至于此。”

唐溪说着稍稍抬起眸子,眉宇中含着几分狐疑之色。

她原先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虽说江沉眷依旧病的不轻,但也远远没有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这其中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倘若当真是为了褚玉景,只怕这里头还有的说。

“既没有什么事,你这些日子也少入宫为妙。”子桑墨说着却见怀里的唐溪紧紧盯着他不放。

那目光好像在说:你这好似什么也没说。

子桑墨无奈的垂下眸子,而今不知江沉眷心里头打的什么算盘,褚天郧又是为何让唐溪入宫。

这偌大的皇城便是一盘棋,每个人都是棋子。

但到底如何成为下棋的人,那便有的一说了。

“只怕皇后娘娘这两日发病频繁,今日芙妃娘娘还将我叫去说了些话。”

唐溪一想到班芙妮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说到底不过是深宫的可怜人,为了权亦或者为了势,即便是不想斗也要斗。

接下来的两日果真如同唐溪所言,江沉眷发病极为频繁,时不时的便呕血。

那模样像是风中残烛,油尽灯枯,稍有不慎就要灭了一样。

只是唐溪心里头却是明白的,江沉眷如今即便是再病重,也远远不到那个程度。

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是想做给褚天郧看。

也正好借此探一探褚天郧的态度。

唐溪忽然觉得浑身冷汗,江沉眷心里头想的比谁都要多。

无论是芙妃还是褚天郧,乃至于宫外的自己和子桑墨,全部都在江沉眷的算计里头。

再被褚天郧召见,唐溪已经习以为常。

这些日子每每去了江沉眷宫中,褚天郧便要召她过来问问话。

“今日皇后的身子如何了?”褚天郧看着唐溪,常年坐着这个位置,他的目光即便是略微浑浊,却也精明。

“回皇上,皇后娘娘近来好了许多,只是那些补药是万万不可再往皇后娘娘宫中送了。”

唐溪的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为江沉眷说话。

“皇后娘娘虽说气血亏虚,可身子也弱于旁人,而今即便是补身子也无济于事。”

“旁人补得多了,尚且会七窍流血,更何况皇后娘娘身子如此虚弱,像是是一个常年腹痛之人,吃的再多也终归不是自己的。”

褚天郧微微眯了眯眸子,他虽说有意折磨江沉眷,可却也没有要她这么快发作的意思。

照这番话来说,倘若自己再往江沉眷宫中送些滋补的东西,只怕会加速江沉眷的死亡。

“既然如此,你便时常去皇后宫中瞧一瞧,总归要保证她身子无大碍。”

这般便是下了死命令,唐溪日后是不想去也得去。

怎么?皇帝这是看出她的不情愿了?自己下手这么狠,到头来遭罪的反而是她。

要不怎么说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的慌,一日到头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自己心疼,祸害别人。

唐溪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是。”

再往江沉眷宫中跑时,唐溪却发觉她对自己的态度像是有了些许转变。

不知是不是唐溪的错觉,他她总觉得江沉眷像是有要拉拢她的意思。

“夫人也不必如此拘谨,坐下陪本宫一同喝杯茶吧。”江沉眷看着唐溪像是有些感慨。

唐溪却忽然伸出手,挡住了江沉眷喝茶的动作,随即又行了个礼。

“皇后娘娘如今身子虚弱,受不得折腾,这茶还是不饮为妙,平日里也有许多忌口的东西,还请皇后娘娘一律不碰。”

江沉眷像是有些错愕,随即缓缓眯起眸子,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又顺着唐溪的意思放下了茶盏,“既然夫人说不能喝,那本宫便不喝了。”

“还请夫人将本宫忌口的东西都一一列出来,到底是怕误食,辛苦夫人了。”

江沉眷说着抬了抬手,竟然当场命人拿来了笔墨。

唐溪的嘴角微微抽搐,她忌口的东西多了去了,少则数十样,多则上百样。

这便是要写,只怕也要写到天昏地暗。

江沉眷这怕不是有意刁难她?

“不辛苦。”唐溪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自个儿不知道什么东西不能吃,就干脆什么也别吃算了,光折腾人做什么?

倘若不是唐溪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只怕手里的狼毫都要被生生折断。

一旁的婢女替她研墨,唐溪看着眼前的纸,恨不得将眼前的东西团成团,塞进江沉眷嘴里去。

等到写的手腕酸了,唐溪再一想忌口之物更觉得头皮发麻。

写什么写?还有什么好写的?

唐溪看着一旁写好的东西,恨不得当场宣布江沉眷身患绝症,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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