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岛见过几位主事之人后就被管家安排到了厢房。

扶鸾想着答应孟英的事,便向岛上小厮打听了徐闻钦所在。

他们的房间在西边,而徐闻钦的房间在东边。要想找人就不得不穿过整个院子。

扶鸾不想遇上太多不相干的人,于是在小厮指引下和柳荀一道抄了条人少的小路过去。路上果然没遇上什么熟人,只有零星一些小门派的人和柳荀打了招呼,彼此糊弄着糊弄着倒也过去了。

将至东边,花草掩映间有两人正在争执。

扶鸾眼疾手快拦住了一无所知的柳荀。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柳荀惊讶的发现正在闹矛盾的两人竟然是传说中宠妻如命的凌云楼掌门梁霄和他心尖尖上的玉夫人。

那头,玉夫人哭泣哭哭啼啼扯着梁霄的衣袖,而梁霄神色不耐凶狠的一扯,衣袖自此便脱了手。玉夫人一愣,似乎不敢相信梁霄会这样对她。

梁霄快步离去,玉夫人回过神后很快跟了过去。

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柳荀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地方人虽少,但也有可能被人撞见。大庭广众下梁霄都这么不给玉夫人面子,他二人……真的和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恩爱吗?”

扶鸾也正感到奇怪,双眉微微蹙着:“或许吧。”

又催促道:“快些走吧。”

两人暂且放下疑惑一道走了,期间扶鸾回首一望,又很快收回目光。

她并不喜欢多管闲事——纵然这人也是神族。

凌云楼那茬儿揭过,二人脚步不停很快就到了徐闻钦的住所。

对于他们的到来徐闻钦颇感意外,但还是从容将他们迎了进去,关门时还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

柳荀打趣道:“徐兄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徐闻钦神色十分严肃:“如今岛上怪事频发,不得不小心些。”

扶鸾二人本就听孟英大致说了一番前因后果,眼下见了徐闻钦这模样,心里反而没底了。

“那邪祟有多厉害?”进屋后一直没说话的扶鸾突然问。

徐闻钦皱眉:“局势变化快,就在你们来之前,岛上又出事了。”

“关押疯长老的密室,最近夜夜有哭声,岛上弟子都说是疯长老的声音,有几个胆子大的弟子不信邪偷偷去看,结果死于非命。。”

“既是这样……”扶鸾目光坚定:“我今晚便去探探。”

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月上中天,长明岛被笼罩在一层清透月光之中,就像海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路人的注意。

出了这许多事,长明岛开始实行宵禁,晚饭过后除了巡视之人,闲杂人等便不可出门。然巡视之人特意避开了密室,倒给了扶鸾三人机会。

临走前她做了三个纸人伪装,此时此刻他们已埋伏在了密室周围。

月光淡淡,树影婆娑,三人等了许久都不见任何动静。

风声停了,也根本没有什么哭声。

几人一无所获,就在他们打算离开时,空气里传来了一道细细的、悠长的哭声。就像在人耳朵旁,时时刻刻环绕。

哭声响起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那哭声便戛然而止。

扶鸾手持白虹,时刻戒备,小心往前迈步。

柳荀和徐闻钦也跟了过去。

到那密室的废墟处,扶鸾使出白虹狠狠一劈,白虹撞上什么东西被弹了回来,乖乖缩回剑鞘。

扶鸾看着面前那红色光芒流转的地方,悄然松了口气。

至少已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徐闻钦见状,胆子也大了些,蹲下身来仔细查看。

“是封印。”她很是肯定,又补充道:“镇魂封印。”

柳荀自然也看出了端倪:“这底下东西怨气如此之大,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一道这般狠辣的封印。”

“这地方好像……有人来过。”徐闻钦的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闭上眼细细探查:“白日里我来时……还没有这封印,并且此处多了一道气息。”

这密室已是出了名的禁地,人人避之不及。除了徐闻钦这种一心想要弄清真相的人,谁还会来这儿?还设了这样隐秘一道封印?

“可有什么线索?”柳荀轻声问。

扶鸾接着分析:“谁会无缘无故来这种地方……除了我们……就只有……”

“凶手!”柳荀和徐闻钦异口同声。

然后徐闻钦立马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是长老是自杀啊。”

是啊,自杀的人哪有凶手一说呢?

可这充满杀气的封印也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并非作假。

以目前形势看,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了。

三人决定先回去再商量,回去后聚在徐闻钦的房间里,将今晚所得细细梳理。

最先说话的是扶鸾:“你们可还记得方才那声响声?响声之后那莫名的哭声便彻底消失了。”

她按了按眉心:“之前我观察那封印……上面有一丝裂痕。”

徐闻钦有了猜测:“长老的意思是说……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封印?且把封印撞出了裂痕?”

扶鸾没说话,只作默认。

柳荀欣慰地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补充道:“那东西怨气太深,恐怕活着的时候修为也不浅。”

“修为不浅?”徐闻钦疑惑道:“可是我听说那位死去的长老……并无多少修为。”

“因着曾经除妖时受过一回伤,导致修为不进反退。原本他这长老之位也是岌岌可危,后来还是当时长明岛的岛主顾念他为长明岛的付出这才留了他的长老之位。”

“不过虽留了他的位置,可到底修为有损怕人非议,便很少出现在人前。”

此言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谁都能察觉这其中的猫腻,他们正站在虚实的边缘,触手可及便是真相。

但往往令人头疼的,正是这“触手可及”。

“看来我们还要去一趟废墟。”

最后还是柳荀下了结论。

“对了。”扶鸾看着徐闻钦突然出声:“孟姑娘说你抓了一丝诛邪剑气?”

徐闻钦愣了愣,随即道:“啊,对,对。”

说着他便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道符,皱着眉:“我怕……我怕交给师父会……哎,总之长老要小心。”

到底是对师门生了顾忌。

他将符交给扶鸾,面有紧张:“这剑气有些邪门,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扶鸾一面应着,一面漫不经心捏碎了符篆。

看得另外两人目瞪口呆。

符篆一碎,那剑气寻得机会就要逃窜,却被扶鸾轻飘飘抓了回来。

“我先行一步。”说罢,她便丢下两人离开了。

第二天,三人并未如约在废墟见面。

太渊已经上岛,上岛后就拿出自己天下第一门的气势马不停蹄召集了所有正在岛上的大小修仙之人。

长明岛几位主事虽有所不满,可也知兹事体大不容耽搁,纵有再多的怨气也忍了下来。况这几日的折腾,的确令人心力交瘁,就也容着他们去了。

太渊的登岛使得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推迟,毕竟人一多对废墟的关注便多了起来,此时再去废墟便是没问题也变得有问题,只会引火烧身。

太渊掌门章从化立在大殿中央,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喧宾夺主,大殿两边皆是修仙者。

扶鸾和柳荀站在一个能纵观全场,却又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角落,默默地观察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章从化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很快进入了正题。

“想必诸位都知道诛邪杀人一事了。”他那脸皮挤在一处,显出几分愁苦来:“天胜已全军覆灭,如今这灾竟然又落到了长明岛头上。”

“诸位今日来了此处,应该也是知道了长明岛近日的……悲剧。”

说着他便遥遥朝一旁长明岛的几位临时主事一拱手:“几位长老务必节哀。”

“经过天胜与长明两事,诸位对诛邪应该也有了新的看法。恐怕那诛邪再不是我们心中的神剑,而是一把彻头彻尾的邪剑!”

他说的义愤填膺,底下却安静得诡异。

就在这时候,一向眼高于顶爱唱反调的凌云楼楼主梁霄罕见地接了话:“诛邪既然已经成了一把邪剑,那将其找到销毁便是了。”

他难得给了章从化一个面子,知道他脾性的人倒是一惊。

这凌云楼什么时候肯放下身段了?

然梁霄虽表了态,可或许是因为他平素冷漠惯了,反倒让章从化以为他又是在变相挑事。

章从化正要说些什么时,梁霄却不给他机会继续道:“凌云楼身为神裔,诛邪一事自是义不容辞。”

这是第一次梁霄光明正大的说出“神裔”二字,他眉目间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令人难以捕捉的郑重。

梁霄平时宝贝凌云楼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有什么事都别找上他们,可今日竟然这般一反常态主动揽事,当真是令人费解。

章从化的疑虑更深了,就怕梁霄背地里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可眼下他需要梁霄,不管他有什么算计,不管两人之间有什么龃龉,都不能在这时候揭破。

章从化笑眯眯道:“梁楼主真是深明大义,既如此,我宣布诛邪一事由太渊牵头,凌云楼从旁协助。务必给此事一个圆满的交代!”

梁霄第一次没有反对这样的安排,心甘情愿做了老二。

扶鸾却看到他身旁玉夫人在听到他要参与此事后轻轻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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