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爱上了凡人,与凡人一起孕育了后代。其中某位后代建立了凌云楼,他们有神的血脉,学起法术来事半功倍,很快就在修仙界有了一席之地。”

“凌云楼常常仗着自己是神裔,根本不将寻常人放在眼里。平常很少招新人,一般人想要入凌云楼可谓是难如登天,不过一旦有幸入选,可有大大的福气等着呢。”

末了,柳荀不咸不淡的感慨一句:“他们人数最少,不过靠着那点子血脉,跻身天下第二派也在情理之中。”

柳荀絮絮叨叨讲了许多,除了最初那短暂的讶异,扶鸾后来一直对此无动于衷。

“神族与凡人通那可是重罪,小神君怎么一点也不吃惊吗?”

扶鸾白了他一眼,道:“与凡人通是重罪,那本座与魔族通,是不是应该惶惶不可终日才对?”

柳荀本想逗她一逗,没成想吃了个瘪,顿时就有些蔫蔫的。

“所谓规矩不过是自持身份之人给后来人画的枷锁而已。”扶鸾坐在马背上,意味不明的低叹了一句:“这世间本该是众生平等,轮不到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柳荀没听到她这番话,又打起精神高高兴兴说起剩下那几派的故事来。

柳荀千奇百怪的故事打发了这一路上无聊的时光,在从禹城出发后的第十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太渊。

太渊不愧是天下第一门,龙兴山下四水汇合环绕,太渊的门庭就设在此处。过了渡口、至龙兴山山脚处时繁花似锦,奇珍异兽数不胜数。门口两头石狮,匾额上书“太渊”二字,气势磅礴,势吞山河。

周围已有许多各门各派闻讯而来参加除妖大会的人,三胞胎已经欢欢喜喜进门报讯去了。徐闻钦和孟英站在一处,两人脸上并无多少喜意--事实上,扶鸾连着观察几日,发现他们二人越靠近太渊,就越忧愁。

她不太明白为何会这样,直到徐闻钦偷偷找到她。

“扶鸾姑娘,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闻钦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徐闻钦满怀眷恋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孟英:“英儿为了救我动用了太渊禁术,此事一旦被掌门知道势必要逐出门去的。”

柳荀说过太渊有多难进,又想着知道孟英用了禁术的外人只有她一个,扶鸾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放心,这件事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以后也不会告诉别人。”

徐闻钦一呆:“扶鸾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从小师父便教导我们君子立世但求坦荡,闻钦是万万不可知而不报的,想来英儿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是想让我做什么?”扶鸾问。

“英儿虽然动用了禁术,可到底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可能坐视英儿被逐出师门不管,到时候我自会一力承担所有。只是我一旦出事,恐怕英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徐闻钦几番纠结,到底是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求长老日后能在关键时候出手帮英儿一次。”

忘忧门虽排不上什么号,但到底也是有保全一个人的能力。

扶鸾犹豫了--倘若只有她一人,保一个孟英自然是没问题。可忘忧门上下净是魔族,万一以后......

徐闻钦看出了她的犹豫,想也不想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以此作誓:“我徐闻钦愿以性命起誓,若扶鸾愿意对孟英伸出援手,生而为人,亡而为鬼,愿生生世世供扶鸾驱策。”

扶鸾没好意思告诉他,这种誓言都是神族好事者编来消遣人的。然而她也不知是不是被徐闻钦这股傻劲儿感动到了,终究应承了下来。

凡人一生不过区区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而已,大不了她就带着孟英跑哪个山沟里住上几十年。

徐闻钦松了口气。

不大一会儿,成星就带着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蒋策落后一步,堪堪走在扶鸾身边。

“扶鸾姑娘真是个好心人。”他笑着:“和我一位故人很像。”

“你知道了什么?”扶鸾对这种偷听人说话的行为很是不客气。

蒋策脸一红,有些尴尬:“某并非有意......还请姑娘见谅。”

扶鸾瞪他一眼,大跨步进了门。

一进门就看到柳荀已经和旁的人聊的火热,扶鸾有些不悦,走到柳荀身边却一句话也不说。而柳荀惯是个聪明的,一见扶鸾这样就知道她有事。于是又和旁人客套几句,与扶鸾一道走了。

走的稍远些,扶鸾不满道:“我不喜欢蒋策。”又补充道:“不是君子。”

这还是柳荀第一次听扶鸾这样评价一个人,忍不住生了好奇:“那位蒋公子......做了什么?”

见柳荀第一时间不是安慰生气的自己而是问起那个蒋策,扶鸾更不高兴了。冷哼一声:“本座与你无话可说。”

得,这是又得罪了这尊大佛。

奈何天意弄人,扶鸾才表达了自己对蒋策的不喜,就与蒋策身边那个叫姚遥的小姑娘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扶鸾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太渊为他们安排的院子。

“呀,扶鸾仙长,原来你们也住这个院子啊?可真是太巧啦!”

“嗯?”扶鸾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院子还能住好几个人?”

她在神界偶尔也会去参加宴会,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一个院子安排好几个人住的情况,这般安排不可谓是不失礼。

姚遥却会错了意,满脸都写着惊喜:“这也是我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院子呢。”见周围无人,她凑到扶鸾耳边:“仙长你有所不知,主人是个散修,日子可清苦了。我同他一起除妖除祟的时候,住过最好的地方都是好几十个人一起住的那种。”

“......”

没住上几日,除妖大会就如期召开。

忘忧门虽是小门小派,却还是排在十大门派之内。比起其他门派来,好歹还给安排了个位置。几日不见,再次见到孟英,看她憔悴了不少。她身边不见徐闻钦,扶鸾也没多问。

柳荀坐在扶鸾身边,忙着吃吃喝喝,扶鸾呆的无聊,打量着整个大殿的布置。也就是在这时她看到了柳荀曾经提过的那副壁刻。

整幅壁刻全无色彩,却能从上面感受到神魔之战的紧迫。壁刻左边是神族装扮的人,威风凛凛不可侵犯,他们正虎视眈眈看着右边溃不成军的魔族,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敌军斩杀殆尽。用尽笔墨的画面中央是一位穿着沾血的铠甲年轻神君,神君目光如炬,右手举剑欲劈。而左边不出意外的就是因神君威势而感到惊惧跌坐在地的魔族。

扶鸾一点也不觉得稀奇,这样歌功颂德的东西她看过太多了。

柳荀突然出声:“小神君,其实画中这位帝子手中的剑并非是他的。”

扶鸾这才又仔细看了那剑,却因细节刻画的不够逼真,没能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柳荀见她感兴趣,卖弄似的:“这把剑啊,是另一位神君的。当时帝子对上魔王,佩剑被毁,千钧一发之际是另一位神君将自己的佩剑借给了帝子。”

他想起什么,目光中有着悠远的怀念:“后来世人只道那剑是帝子佩剑,帝子神威大展出尽了风头,却无人知道那位借剑的神君是何等绝世风姿。”

柳荀回过神来,又变得嬉皮笑脸:“嗨呀,我当年可算是对那位神君一见钟情呢,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扶鸾只当他又在说笑,别过头去没再理会。

就在这空当,太渊弟子唱喏:“凌云楼掌门携夫人光临。”

柳荀立马来了精神:“这凌云楼足不出户的玉夫人居然也来了。”

“玉夫人?”当初柳荀可没说什么凌云楼玉夫人啊。

“天底下流传着一句话--占尽天下雪颜色。说的就是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凌云楼的掌门夫人。不过她从前很少在人前露面,也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来了。但是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夫人的绝世容貌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玉夫人吸引过去了,只见大殿中央有二人携手缓缓走来,中年男子高大健壮,留着美髯,举止间有隐隐气势流露,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正好相反,行若扶风弱柳一双美目盈盈,看人时似藏了千般万般愁绪,只教人将性命舍了也要换她展颜。

扶鸾心想,这样一等一的美人若是生于小门派,怕不知会引来多少风雨,也许只有凌云楼这样门派才能藏得住了。

玉夫人的目光无意中落在扶鸾这边时好像顿了一顿,等扶鸾再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太渊阁、凌云楼、长明岛、碧华峰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唯独缺了常住雪山之中的天胜宫。人人等得不耐,太渊掌门章从化这便决定先行开始。

扶鸾对过去十年各门派除妖排名并不感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只有蒋策说的那件神器。身旁的柳荀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毕竟那可是他们十年来的成果呢。

章从化掰扯了一堆,终于排好了名,说到了正题。

他颇有气势的指向身后大殿中央的壁刻:“大家都知道当年神魔之战,神界帝子下界除魔,最后将一应魔族顺利封印在了魔界大门之后。魔族永世不得出,才有了我人界千年太平。”

“而最近,章某偶然得知当年神魔之战以后有一神器流落人间。而这神器,就是画中帝子所执诛邪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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