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树林里的天空幽幽蓝,其中点缀着数十颗闪亮的星星。月亮还躲在树后不愿意出来,整个树林四周黑乎乎的连成了一片,一如张凡此时的心情。

他已经在地上躺了有近三个时辰了,显然,这家人已经完全将他遗忘。

他艰难地往一边爬了爬,推到了墙边立着的扫帚,“啪”地一声,惊得鸡窝里的鸡“咯咯咯”叫了起来。

屋里如愿亮起了灯,妇人推开了一侧的窗户,对着门口唤道:“是小山回来了吗?”

张凡此刻真想对着窗户大叫一声:喂,你院子里还躺着个人,他快死了!

面上,他只能尽量大声的发出呻吟声。

妇人本身眼神不好,耳朵格外好使,这呻吟声她自然是听到了,脸色一僵,“哐当”一声将窗户合上了。

紧接着,屋里的门被妇人打开了,她快步到了门外,依着记忆中的地方,寻到了张凡。

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她自从听林山的话,吃了郎中的药,眼睛是好了许多,但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很多时候,前脚还记得的事,后脚就忘了。

“喂,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妇人轻声问道。

“喀喀”张凡咳嗽了两声,“我这头晕得厉害,您可否扶我进屋里喝口水缓缓?”

“进屋?”妇人怔了怔,尴尬地笑道:“你我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有不妥吧?”

张凡脸色一僵:你早干嘛去了?我都在这院子里躺了几个时辰了,如今想起时间晚了?

苦笑道:“大姐,你看我这深受重伤的,能让人有何闲话好说得?”

“也是”妇人仔细打量了着张凡,恨不得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在张凡几欲失控时,点了点头,认同了张凡的话。

“你且等着,我进去拿个东西,你太重了我拖不动。”

“哎~多谢大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张凡心里松了口气,虽然过程有些波折,好歹结果是好的。

妇人转身又回了屋里,刚进屋,在屋里转了一圈,准备寻个能助手的东西将外面的人拖进去。找着找着,突然又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事了。

天色已晚,妇人留意到门还没关,“咣当”一声,又给关上了。

这下屋外的张凡彻底绝望了,不由起了猜想:难道刚刚妇人是故意装的,在自己面前虚以委蛇,等回屋就变卦。难道她已经识破自己了?

人说屋漏偏逢连阴雨,说得大概就是他。明明是月朗星稀,半夜突然飘过来一片黑云,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雨水很快将他整个脸庞淋湿,并顺着脖颈,流进了衣襟中。

张凡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想着着去惊扰屋里妇人,出师不利,就当他是一个人在洞中修养吧!

蓦地,门“咔嚓”一声开了,妇人撑着雨伞走了出来。

原来是下雨让她突然记起刚刚院子里还躺着一个人。

不一会儿,她从屋里抱出来一个破旧的门板。让张凡侧着身,门板垫在身下。同时寻了几个粗木棍,木棍垫在门板的下面,一根根交替,她撕了件旧衣裳做成带子,在前面拖。很快,张凡便被她拖进了屋里。

妇人将张凡拖进屋里,不大会儿,又将张凡给忘了,自己跑去睡觉了。

张凡就这样在门板上睡了一夜。

大概是淋雨的缘故,半夜里,张凡觉得头昏沉沉的,浑身似放在蒸笼上蒸,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不禁在心中哀怨:这活人的身子虽说灵活好用,但也不是那般好用的,有了伤痛也着实难受。

一夜的雨,洗去了林间的阴霾,隔天的阳光,亮堂堂的。

林山回来了。

昨日,他特意走远了些,翻到山的另一边去看,除了山顶的那些火红色灵植,是否还会有其他不错的灵植。

夜间在山林中行走不太安全,又是下了一夜的雨,他寻了个山洞躲了一晚,天一亮便往回走,临近晌午之时,终于到家了。

“娘,我回来了。”

人未进门,声先行。嗓音永远是轻快、明亮的,不带一丝忧愁。

“林山回来了,快进屋,娘做的饭马上就好了。”妇人笑着迎了出来。

“娘,你眼睛刚好点,别太劳累了,多休息。饭日后我回来做,昨日情况特殊,日后我定会早些回来。”林山扶着母亲,一起回了屋里。

刚迈进门,他便发现了一边躺在地上的张凡。

“娘,那是谁?”林山问。

妇人思索了一会儿,皱着眉答道:“许是隔壁的二蛋,好像是前两日贪玩被黄狗咬伤了腿.....哎,娘也记不清了。”

张凡早就醒了。他一夜根本就没怎么睡,临近天亮才睡着,一直睡到晌午,是被饿醒的。

此时听到妇人的答话,心中哭笑不得,自己是二蛋?还是被黄狗咬伤的,呵呵!

林山皱紧了眉头,如今自己与母亲早就不住在村里了,哪里会有二蛋和黄狗?自从用了那个治眼睛的药,母亲最近总是这样,常常说了上句忘了下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林山走了过去,张凡下意识地露出了他忽近忽远缥缈的笑声,“呵”,刚笑了一声,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忙闭紧了嘴巴,冲着林山弯了弯眼角。

见到张凡,林山怔了怔,这人受伤太重了,能活下来本就非同寻常,浑身充满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笑容也诡异。经验告诉他,这是个烫手山芋。

可是,母亲已经将人请进了门,再想将人弄出去就难了。

“大哥哥,可好些了?”林山睁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先故作单纯降低敌人戒心,再见招拆招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招林山总用,因他是小孩,大多人不设防,屡试不爽。

“好多了,多谢大姐昨晚收留,不然,我可真的就要九死一生了。”

张凡目地很直接,他如今肉身刚合,需要人照顾,都进了门,自然是赖着不走。此时红着眼,眸中满是感激之情。

“我娘总忘事,眼睛也不好,不会照顾人,大哥哥受累了。”

张凡苦笑:“哪有的事,大姐照顾的很好,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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