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当二十岁的年纪,美丽相貌下的身体,无处不散发着强大到可以摧毁程朱节操、颠覆岸然君子坐怀定力的雌性青春气息。

高征宇上次同学们间的聚会,过去有半个多月了。

而刘晓颖来企业科也两个月有余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一天报到时的情形。

当段科长让李淑珍领着她挨个屋介绍,顺便熟悉一下科里的同事时,她明显感觉到,所过之处,科里小伙子们或惊讶、或贪婪的目光,身后还不时传来在她意料之中,又令让她有些骄傲的窃窃私语。

“我去,不会吧,真正的美女!”

“腿好长,没有一米七也有一米六八。”

“你不觉得长得有点像那个香港刚出道的明星,还是什么港姐亚军的,叫、叫那个……”

“张曼玉?别说,还真有点像。”

走完一圈下来,李淑珍笑着对她说:“听见没,这帮小伙子可都瞄上你了,你可抻着点,千万不能把我们科里的氛围搞乱啊。”

“李姐,看您说得,我这么不起眼,他们怎么能看上我呢?”

“看上看不上,那可得用事实说话,这些小伙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刘晓颖没敢再说话。但她刚才说的那句,却是心里的实话。

刘晓颖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是: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像她舅舅一样的市属国家干部,当他们知道了自己只是一个集体企业编制的工人,还能对自己保持多大的兴趣,可就难说了。

在动辄讲究阶层等级的当下,一旦到了男女朋友这个层面且认真起来,甚至谈婚论嫁,她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工人和干部,不同的身份,是横亘在她和这些同龄男孩之间的鸿沟。

刘晓颖话里的另一部分,是对自己容貌十足的自信。

先说刘晓颖的白,那是天生的,一种令所有女人都会嫉妒的、全身上下毫无遗落、彻底的白。

类似皓雪、凝脂和似玉的形容,因涉猎此类书籍较少,她无法引用和体会其中的精妙。

如果让她自己形容,她觉得用蛋清会表达的更贴切,就是那种煮熟的鸡蛋清,白里透着晶莹,又富有弹性。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而刘晓颖偏偏又属于任何人任何时候看了都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漂亮”的尤物。

她正当二十岁的年纪,美丽样貌下的身体,无处不散发着强大到可以摧毁程朱节操、颠覆岸然君子坐怀定力的雌性青春气息。

除了白,脸上的细月弯眉,是她用眉笔刀照着张曼玉的眉形修饰出来的,配上两者有些相似度的杏核圆眼,煞是好看。

小巧的嘴唇,略显肉嘟嘟的鼻子,也算令她满意。

只有鼻梁处散布的一些雀斑,让她痛恨又无可奈何。除了用隔离霜和粉底液遮盖外,她的坤包里时刻带着化妆品,每次去洗手间,都要刻意维护一下。

还有一处令她骄傲的,是她的形体身高。一米六五的个头,配上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肩,加上总是刻意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伴随着腰臀的自然扭动,脚底仿佛有弹簧一般弹性十足而又略显妖娆。

刘晓颖意识到自己好看,是在她上了初中以后。

除了身体自然成长的变化,做为女孩也越来越爱美,时常偷偷化妆以外,放学后,学校附近的那些“二流子”,总是对着她狂吹口哨或有事没事找茬搭讪。

从这些雄性荷尔蒙泛滥的“小二流子”对自己贪婪的目光里,她才意识到,左邻右舍大妈、大婶在她母亲面前一致的对于她容貌的夸奖,不仅仅是出于廉价的奉承式礼貌。

说起校门口的“二流子”,刘晓颖是既讨厌又自得。

讨厌的是,这帮家伙们总是在她一出校门口就围拢上来,或者拦着自行车的去路,不管不顾地当着每天来校门口接她放学回家父亲的面,说些令她难以入耳的话。

自得的是,在这一刻,她成为放学人流里最瞩目的那个,就像在课堂上被提问的同学,侃侃而答落座那样,享受同学们艳羡的目光,此时她更在意那些女生们的目光。

其实,在小学四年级之前,刘晓颖的功课一直都是很好的。做过班级的文艺委员,喜欢唱歌跳舞。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是青春期这一关键时期,缺乏有效的引导,自己上课的注意力越来越难以集中,随着成绩的下滑,她对学习的兴趣也逐渐衰减。

加上在印刷厂工作的父亲和在街道纸箱厂的母亲,对自己的学业,除了问她“作业写完了吗”和“这次期末怎么名次又下降了”外,更多地安排她照顾上小学的弟弟、妹妹,做饭洗衣做家务,对她的学习也没有太高的要求。

到了勉强考上离家较近的高中后,父母对她的要求已经变成“一个女孩子家的,上到高中就行了,拿了毕业证,让你舅舅给安排个工作,将来找个好婆家”这样实际的目标了。

刘晓颖本不想这么早的工作,她还没玩够呢。

她最想当模特,就像她曾在一个录像里看过的那样,穿上各式样子的时髦衣裳,在舞台上走来走去。

可后来一打听,当模特身高需要一米七五以上,虽然她在班级里鹤立鸡群,在学校里的女生中也算比较突出,但比照模特还是有不小差距,就这样,刘晓颖只好不甘心地收起了自己的模特梦想。

高中毕业前后,母亲和舅舅多次商量她的工作去向。听母亲说,又从存折上提了一部分存款,给舅舅去打点。最终,将她招到了财政局下属招待所,成了这里的一名客房服务员。

到招待所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刘晓颖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这里的员工大多是财政局系统的家属,但基本上又都是非领导干部的非直系亲属,在这里俗称“二非”家属。

当然,除了那个经常盯着自己、目光贪婪的客房部黄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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