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太好了,乐乐也有爹??!”

听着屋里的对话,童凌无暇去想景正皓那样清冷的人居然看过《麦兜的故事》,只眼眶盈泪,转身回了书房。

仓促中,身体撞到了门,引起‘砰’的一声闷响。童凌的心一紧,没听见隔壁有动静,才松了口气。她缓步来到窗边,扶着窗台看向外面,深深地吸着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天空灰朦朦的,天边晚霞如烟,童凌想起该做晚饭了。低着头一面往客厅走、一面想着要不要准备景正皓的那份时,差点撞到了一堵肉墙。

景正皓倚在门边,定定地看着某人差点撞进他怀里的女人,她脸上的绯红和慌措,让他一直阴沉的心情多了几分明快。

按下心绪,他平淡地问道:“这房子是学校的?”

“嗯。”

童凌有些不安。以她目前的条件,只能让儿子住这样的房子。

这是一套很旧的房子,两室一厅,不足60平米。不过,就这样的房子,还是因为童凌的‘海龟’身份,又有孩子,才特殊照顾分到的。

要知道,k大排着队等房子的青年教师,俗称‘青椒’的,至少有上百号人。

景正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直接抛了颗‘手榴弹’:“我妈一直盼着抱孙子。”

童凌更不安了,无措地看着地面:“……妈妈身体还好吗?我正打算带乐乐去看她的……”

她知道,于情于理都应该让祖孙俩相认,她只是担心,景母会霸着乐乐。

听她仍管自己的母亲叫妈妈,景正皓心里有几分欣慰,却仍冷着脸:“是吗?什么时候?”

“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没听见某人出声,她忙补充道,“那就一天!主要是想让乐乐有心理准备……”

“好。我明晚来接你们。”

景正皓立刻接道。他的爽快,让童凌有种跳进了陷阱的感觉。

没等她多想,景正皓又道,“刚才乐乐喊饿了。”

“哦,我马上去做饭。”

童凌顾不得懊恼了,忙往厨房那边走。只是,才迈出两步,就被拽住了胳膊。

“今天周末,我想带他出去吃。”

“这……”

隔着薄薄的毛衫,怕痒的童凌身体一僵,抽回胳膊才开始犯难

拒绝肯定是不妥的,再说了,她也没权利干涉身为父亲的他带儿子出去吃饭,她只是纠结:她要不要跟去?

去吧,似乎不妥;不去吧,又有点不放心。最尴尬的是,人家并没有邀她一起的意思……

“妈咪、妈咪,爹?说带我们去必胜客!”

乐乐的欢呼,给童凌解了围,她转头看向景正皓,后者一把抱起儿子,只丢给她两个字:“走吧。”

“诶,乐乐还没换衣服!”

格调淡雅、温馨的大厅,一家三口占了个靠窗的座位,

童凌从小就不喜甜食,在国外待了三年多,更是腻烦了单调的西餐。不过,乐乐却爱极了那些以酸甜口味居多,以煎烤、凉拌为主要烹调手段的食物,因此,她略吃了几口,便专心伺候起儿子来。

景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语,景正皓吃的差不多了,才注意到妻子盘子里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

“你吃吧,我来。”景正皓示意童凌调个位置,让他坐到儿子旁边来。

“不用,我吃好了。”童凌给儿子擦着嘴,满眼宠溺,嘴角也翘着好看的弧度。

看着她温柔的侧脸,景正皓神思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撇开目光,一边给自己倒柠檬水、一边问:“不合口味?”

“哦,没有……我不是很饿……”童凌违心地说道。

景正皓皱了皱眉,没再接话。虽然曾一起生活了四个月,但他并不清楚她的喜好,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敷衍――就像刚才这样,另一方面,他没留意过。

再想到乔枫刚回国时对西餐的深恶痛疾,景正皓有些懊恼今天的安排,挥手叫了服务生过来。

“有没有中式套餐?炒菜、盖饭都行。”

服务生愣了一下,立刻捧着菜单说:“有几种?饭,味道比较本土化,不喜欢西餐的可以试试。”

景正皓示意他将菜单给童凌,童凌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见她执意不接,景正皓也没勉强,让服务生念了一下有哪几种?饭,然后替她点了一份野菌鸡肉的。

童凌知道拗不过他,没再多话,等服务生离开,她才瞅着面前的餐盘,皱着眉嘀咕:“多浪费啊!”

“谁叫你不早说!”景正皓没看她,只探身抹掉儿子嘴角沾着的点心。

他的话,他的语气,让童凌怔住,仿佛,四周有种名曰‘暧昧’的东西在流淌……

饭后,乐乐嚷着要‘嘘嘘’。童凌要带他去洗手间,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说:“我要爹?带我去!我是男人,要去男洗手间!”

呵,这小不点,以前怎么没这么多古怪要求!

童凌看着他父子俩的背影,嘴角噙着不自知的笑意。

已经八点多了,大厅里几乎还是满的。不过,人虽多,却还算安静。童凌喝了几口柠檬水,然后惬意地靠着软座的椅背。她不喜欢吃西餐,却不能否认:西餐厅的环境和服务的确是一流。

只是,这样的惬意没有过多久,眼睛的余光瞥见有人盯着自己,童凌侧头看去,正对上窗外一双犀利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年轻女子,虽隔着玻璃窗,童凌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善,那双原本很漂亮的眸子里,嫉恨和鄙夷一览无余。

童凌愣了一下,立刻想起,她见过那女的,昨天在医院里。虽然当时的她很慌乱,还是注意到:那女子是和景正皓一起走出电梯的……

“妈咪、妈咪,男卫生间跟女卫生间不一样诶!”

“是嘛?怎么不一样了?”

“……”

儿子的稚嫩声音,拉回了童凌的神思,她伸手揽住直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家伙,虚应了几句,再转头看向窗外时,已经不见那女的了。

“啊?!”童凌瞪大了眼睛,先是哭笑不得,旋即紧张地问道,“你怎么跟妈说的?你都告诉她了?”

知道她是鸵鸟心态,能拖一时是一时,景正皓没急着回答,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才道:“我什么都没说。这事是你惹出来的,应该由你亲自跟她老人家解释。我跟妈说了,明天晚上,一定给她个满意的答复,不,是大大的惊喜!”

想到老太太在电话里警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娶拖家带口的单亲妈妈,还说什么“我就算一辈子抱不成孙子,也不要便宜孙子!”,景正皓又忍不住乐了。

童凌瞪着面前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家伙,有些来气了:“怎么是我惹出来的?谁叫你去相亲的,还跟那种*女!”

“那个雷菲菲,人品是有问题!”景正皓附和了一句,然后才‘品’出某人话里的醋味,“你不想我去相亲?”

“我、你……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童凌耳根一热,赶紧转移话题,“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怎么没关系?你是乐乐他妈,我是他爸。”无论如何,这层关系她是撇不掉的!

心情大好的某人将杯子里的水喝干,这才往门口走,“明天下午四点,我来接你们。”

童凌正恼呢,一听这话,顿时底气不足了:“不用专程接了吧,我直接带乐乐……”

“就这么定了。”

已经出了门的景正皓回转身来。与她重逢之后,他开窍般地认识到一个问题:跟她打交道,不能太由着她了。

他的霸道,让童凌有些着恼,却拒绝不了。咬了咬下唇,正要拿门撒气,又听他没头没脑地问道:“谁是米勒德?”

“不关你的事,反正不是什么相亲对象。”

说罢,不等门外的人反应过来,她嘭地关上门。

隔着门,两人都不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莞尔一乐。

次日一早,童凌就忙起来了,翻来覆去地检查给景母准备的礼物,翻箱倒柜地找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儿子,那架势,比第一次见公婆还紧张。

说起来,当年第一次见公公婆婆的时候,她还真没怎么紧张。

刚认识景正皓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家有钱到什么地步,以为跟景教授家一样,也是书香门第的中产阶级。

意识到两人差的不止一个阶层的时候,她一度想放弃,是景教授苦口婆心,说他弟弟、弟妹如何如何好,说他侄子跟一般的富二代如何如何的不同。

那段时间,她很矛盾,理智告诉她应该放弃,可是,面对景正皓的时候,分手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之后,景正皓很快提出见家长。她便自暴自弃地想:见就见吧,如果景父景母对她不满意,倒省事了……

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面,景父就将传家的玉镯送给了她。至于景母,虽对她的年纪、学历有微词,也勉强接受了。

闲话少说,反正,当年童凌第一次去景家时,真的很放松,跟此刻的她简直是天壤之别。

“……宝贝,妈咪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啦,就是哄奶奶高兴呗!”

相比童凌那副临上战场的架势,乐乐在沙发上摆弄着变形金刚的玩具,怡然自得,还不解地来了一句,“妈咪,奶奶很凶吗?”

“啊?当然不是!奶奶……很和蔼的。”

额,这句有点违心……不过,绝对是善意的谎言。

“那妈咪干嘛怕见奶奶?”

小乐乐一语道破童凌的心事。

“不是怕,而是……”

童凌也不知道怎么说,只长长地呼了口气。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她并非单纯地怕景母这个人,而是担心她争夺乐乐的抚养权,更怕为抚养权的事,双方闹僵、成仇。

无论如何,他们曾是一家人,今后也将因为乐乐的存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她希望,尽可能以一种最完美的方式,弥补已经存在的不完美。

突然觉得这些烦恼和担忧都是她自找的。好好地待在国外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就在童凌为穿什么衣服去见婆婆而发愁的时候,后者居然找上门了。

当时,童凌正在卧室试衣服,小乐乐听见门铃响,以为不是黄伯伯(就是黄书磊)家的人就是自己的爹?,因此兴冲冲地跑去开门。因为够不着门锁,他还搬了张小凳子踩着。

门口正是景母、和怂恿景母前来替儿子解决大麻烦的雷菲菲。

看见乐乐的那一刻,景母突然愣住,早忘了要做出厉害面孔来。

菲菲则立刻道:“就是这个小孩。姑姑你看,他全身上下好好的,正皓哥根本没撞到他!”

说完,她还恶狠狠地冲着乐乐吼道:“你妈妈呢?叫你妈妈出来!”

没见过这种阵势的乐乐愣了一下,来回瞅了瞅门口一老一青、一呆一凶的两女人,然后灵活地跳下小板凳,颠颠地往卧室跑。

“妈咪、妈咪,门口来了两个坏阿姨!”

“乐乐,怎么了?!”

童凌也听见了门铃响,因为匆匆穿衣服,出来的晚了一会。听见儿子那样喊,她吓坏了,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然后,婆媳俩就相看两呆了。

她俩是呆了,乐乐和雷菲菲却没有,一个抱着自己妈咪的大腿,一个挽着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姑姑。

“妈咪、妈咪,就是她们!”

“姑姑,就是这个女的。昨晚还跟正皓哥一起吃饭了!”

婆媳俩还是没反应。

“姑姑?”

雷菲菲晃了晃景母的胳膊,心里又是失望又是着急。

她可是盼着景母直接冲上去、给童凌两个耳光的。就算君子动口不动手,也该骂几句吧,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发呆的状态!

“妈咪,你怎么了?……妈咪别怕,我叫爹?来!”

小乐乐想起昨天爹?的嘱咐:有事给他打电话,立刻跑去找手机。

还是童凌先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喊了一句:“妈……”

“喂,你乱喊什么?真是不要脸,才第一次见面,就……”

雷菲菲气的不行,在一旁骂骂咧咧,直到,景母上前一步,眼神痴痴地寻着乐乐的小身影,声音因激动而打颤,“他是……我孙子?”

第一眼看到乐乐,景母仿佛看见了二十几年前的儿子,那模样,那神态,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童凌的出现,让她将一切串了起来……

童凌含愧点头:“妈,对不起……我正打算……”

此时,乐乐拿着手机,正往这边跑:“妈咪、妈咪不怕,爹?说马上就到。”

童凌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正想说她和景正皓已经离婚、于理于法都不该住在景家,被他抢去话头:“妈,这事缓缓再说。小凌刚回国,学校那边的事还没上轨道,住学校对她上班、乐乐上幼儿园都方便。我保证,尽快处理好这事,既不影响他们上班、上学,又让您老人家天天见到孙子……”

最后,在景正皓的再三保证下,景母才放童凌母子回来。

躺在床上,童凌脑海里回放着这半天的一幕幕,有个念头愈来愈清晰:景母似乎不知道她和景正皓离婚了!

再往前想,她更诧异了:跟景正皓亲如兄弟的乔枫,也不清楚这事。是他没对外宣布,还是……

他根本没去办离婚?!

想到这,童凌的心一阵狂跳,震惊之余,竟泛着丝丝欣喜。

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告诫自己说:童凌,不要再做梦了,已经被伤了一次,还不够吗?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童凌索性起身去了书房。

不知为何,曾经百般回避的人或事,此刻却发疯似地想知道。她想知道白蕾的近况,想知道为什么景正皓没有和白蕾在一起。

打开笔记本,点开浏览器的搜索页面,键入“白蕾,t市广播电台”几个关键词,手上略一犹豫,敲下了回车键。

点开其中的一条搜索结果,童凌愣了:白蕾早在三年前就跳槽去了香港,由原来的音乐电台dj,变成了某娱乐节目的主持人。

更具体的,她是07年1月出国的,而白蕾07年3月就离开了t市,之后一直在香港。

怎么会这样?白蕾为什么要去香港?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被景正皓的痴情所感动、决定接受他吗?他们不是连房子都布置好了吗?

或许,在白蕾心里,景正皓不如她的事业重要……

这是童凌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突然有些心疼景正皓,那个阳春白雪一般的男子,居然两次被自己默默爱了十几年的女人拒绝!

心内突然静了下来,就像此刻窗外那夜幕下的荷塘。现在,即便景正皓真的没去办离婚手续,她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当然,也不会影响她早就做出的决定。

次日是周一。

其实,对童凌来说,没有严格意义的上班、下班。大学老师就是这点好,除了行政部门,学校不硬性要求老师们坐班,反正,有课就去上,有会就去开,无事早退。

童凌刚回国,还没承担授课任务,她走的又是科研路子,跟行政不挂钩,因此相当自由。

不过,尽管如此,将儿子送去幼儿园之后,她直接去了实验室。已经签了项目,得赶紧把机群建好,好开展工作。

想到那个项目,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接什么项目不好,偏偏撞到了景氏这棵大树上。

童凌并不知道景氏有哪些业务,更不知道业务做的有多大,只知道,与汽车行业有关。

她这次跟立京签的项目,就是模拟汽车发动机的内部结构与燃烧动力,以改进发动机的结构设计。

这个项目,是景氏用作技术储备的。虽然景正皓很重视研发,但区区百万的项目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正因如此,才会丢给高校来做。

片刻后,黄书磊载着妻儿、开车离开,童凌则上了景正皓的车。

“你怎么这样!”

童凌声音不大,却很不满地说道。

刚才,黄书磊来确定去师母家的具体时间,被景正皓一句“她有老公,这事就不用黄老师费心了”打发了。

“我怎么了?”景正皓眉头一扬,差点想说:瓜田李下,也不知道避嫌!

童凌斜了他的后脑勺一眼,懒得再说,侧过头跟儿子热乎。

景正皓看着后视镜里的她,心情突然大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居然喜欢看她使小性子的样子。

视线回到前面的道路,他又道:“以后我先去接你,然后来接乐乐。如果有事走不开,我会让郭助理来。”

“不用!”童凌本能地拒绝,接收到后视镜里反射出来的犀利目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总不能天天去你家吧。”

景家的别墅在市郊,开车也得一小时,去一趟并不容易。

“我有这么说吗?”景正皓脸上晴转多云,“我昨天就说了,暂时是周末才回去。”

“那平时就更不必了。就在校园里,我和乐乐走回家都可以。”

“是吗,那你干嘛还搭人家的顺风车?”

童凌终于明白某人刚才为什么臭着脸了,噎了一下才嘀咕:“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

尽是些龌龊的念头!同事之间,搭一下顺风车有什么?

“我也好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景正皓貌似不经心地反问。

童凌心下一颤,隐约觉得这话里大有深意。

“不关你的事……诶,已经过了,我要先回趟家!”不愿多想,她扭开脸,立刻发现车子已经过了她住的那栋楼。

“回去干嘛?”

“拿礼物。”

“不早说!”

“……”

景教授家在离k大不近的和园小区。当年学校集资盖房,稍有资历的老师都搬去那了。

景教授去世之后,景正毅曾让母亲搬去他家,林茜不想给儿子添麻烦,更不想讨媳妇的嫌,一直一个人住。

童凌不是第一次来和园。读研的时候,每逢节假日,师母林茜就备一桌子饭菜,把童凌、黄书磊一干人叫去吃饭。

那时,林茜做的饭菜,对童凌他们这些饱受食堂‘摧残’的学生来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而景教授家,也是让他们倍感温暖的地方。

进小区之后,童凌的心像浸了水的海绵,软软的,潮潮的,喉咙也有些堵。

“妈咪,你眼睛怎么啦?”

电梯里,乐乐‘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

“……没什么,刚才被风刮的进灰了。”

“乐乐给你吹吹。”

“呵,已经没事了……”

看着儿子鼓着腮帮的可爱样子,童凌不由地笑了,在眼眶里转了半天的泪珠却滚了下来。

一旁的景正皓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心里不是滋味。

出了电梯,右拐,再走十来步,就是景教授家。按了门铃之后,很快有人来开门。

“怎么这么慢!……诶,乐乐,我的宝贝孙子!我的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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