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半夜起来喝水,经过客厅时,听到沙发那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她打开灯,疑惑地走了过去。

沙发上的丁誉被子掉在地上,脸红通通的,额角还冒着汗,现在的天气已经快进入深秋,照理来说室内温度不会热到冒汗才对。苏曼伸出手去摸丁誉的额头,吓了一跳,丁誉的额头滚烫,鼻间喷洒出炙热的气息,整个人的温度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苏曼拍拍丁誉的脸,大声喊他:“你快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

丁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开朦胧的眼睛,困惑地看着苏曼,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显然已经烧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苏曼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不该把他一个人扔在沙发上。丁誉白天喝了酒,发了一身冷汗,又在风口站着吹了半天的冷风,不生病才奇怪!

“你烧得厉害,必须马上去医院。”苏曼把丁誉扶了起来,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解释。

丁誉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听懂了“医院”两个字,他连连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能去医院,不能去医院……”

苏曼拍拍脑袋,她竟然忘记了丁誉的身份,他大小也是个明星,半夜在年轻女人的陪同下去医院,被人拍到的话,很难解释清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好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把丁誉扶到卧室里。睡在床上,多少也会舒服一些。

苏曼拧了块湿毛巾搭在丁誉额头上,又帮他量了体温,竟然高达39c,也难怪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她找出家里的药箱,喂丁誉吃了退烧药,然后拿蘸着酒精的湿毛巾不断擦拭他的全身。

苏曼不断地帮他擦身,每隔三十分钟就量一次体温,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丁誉的体温才降到了37c。他脸上的酡红慢慢退了,额头摸起来也没有那么烫了,苏曼终于松了口气,一夜未眠的她眼皮变得无比沉重,她打了个呵欠,缓缓倒在了丁誉旁边的床上。

这一觉睡了好久,直到刺眼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射到她的眼睛,她才慢慢醒了过来。

苏曼一手挡在眼前遮挡亮光,一手在床上摸索着,寻找她的手机。

她顺着枕头的一边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苏曼皱着眉头捏了捏手里的物体,软软滑滑,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突然,手中的物体竟然动了一下,苏曼吓了一跳,心脏一阵狂跳,连忙睁开眼睛向旁边看去。

她看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捏着另一只手,那只手的主人侧躺在床边,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

“这……”苏曼尴尬到无话可说,她对于这种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床上有个男人的情景,有着深刻的恐惧感和不适感。

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最后,丁誉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抿着嘴笑道:“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他笑得羞涩又纯情,手还乖乖被苏曼捏着,像个被占了便宜还偷着乐的花痴少女。

苏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慢吞吞松开了丁誉的手,面无表情地从床上爬起来:“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几点了?”

她面上一派冷静淡然,脚下寻找拖鞋的慌乱动作却出卖了她。

“我刚醒没多久,现在已经快12点了。”丁誉歪着嘴笑,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着欣赏苏曼窘迫的模样,假装自己是男版的美人鱼。

他早就醒了,一回头看到苏曼疲惫的睡颜,心里既甜蜜又愧疚,他就这样一直看着苏曼,直到她慢慢醒来。

苏曼终于找到了拖鞋,她暗暗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道:“你的烧刚刚才退,先躺一会,我去给你做饭。”说罢,不容拒绝地走出卧室。

丁誉玩味地看着苏曼的红红的耳朵尖,笑着应了声好。

苏曼一脸严肃地走到厨房,终于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的肩膀顿时松懈下来,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觉得她在丁誉眼中的形象日趋猥琐了呢?这一定是错觉。

她做了三鲜炒饭,又把前一天炖上的牛奶燕麦粥乘在碗里,一起给丁誉送到了房间。

“你刚刚退烧,不能吃得太油腻。”苏曼给丁誉身前摆了一张小桌子,就像医院病床自带的那种一样。

她之前每天在家里加班,都是坐在床上,把笔记本摆在面前的小桌子上工作。

丁誉被她像个大龄儿童似的摆弄,有些哭笑不得:“我的病已经好了,我其实可以下床去吃饭。”

苏曼给了他一个少啰嗦的眼神,把勺子塞到了他的手中:“快吃,少废话。吃完了赶紧走人。”

丁誉拿了勺子不吃饭,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炒饭上拨拉,眼睛弯弯地盯着苏曼看。

“你平时在家里都是这样的吗?”

苏曼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她在家没有化妆,头发全部拢在脑后束起来,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她平时一个人住,习惯不修边幅,此刻听到丁誉的话,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很好看。”丁誉陈恳地发表总结陈词。

苏曼:“……”

厉蔚然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两点了,苏曼的公寓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他一大早就开车到了苏曼的公寓,在楼下一直等着,结果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等到他想看到的人。

厉蔚然用力砸了一拳方向盘,车身因为他的力度轻微晃动。苏曼把丁誉带回了家,眼看就要过了20个小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厉蔚然不明白自己在担心还是在害怕。

这是,他远远地看到两个人影从苏曼那个单元走出来,是一对俊男靓女的组合,丁誉还穿着昨天那件黑色衬衫,现在已经恢复精神,看上去阳光帅气;苏曼穿着牛仔裤和黑色卫衣,扎个俏皮的丸子头,看上去像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身高还是外貌都十分登对,有说有笑地向这边走过来,一点看不出苏曼的年龄比丁誉大。

厉蔚然慢慢攥起拳头,充斥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两个。

苏曼随意套了件衣服就和丁誉出门了,反正她只是负责当司机,不需要下车抛头露面。电梯里,丁誉一直偷瞄苏曼,弄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化妆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呀,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丁誉眼神真挚地看着她:“你素颜的样子真好看,戴着金丝框眼镜的样子特别性感。”

苏曼:“……”

现在直男的审美都这么难以捉摸吗?那副老学究一样的眼镜究竟和性感有什么必然联系?

丁誉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一路上都在夸赞苏曼这样穿很好看,苏曼一边轻锤他的肩膀,嘴角却不由自主扬了起来。

他们一直在聊天,谁都没发现有辆车停在他们不远处。

苏曼正侧过头和丁誉说话,突然感受到前面有一片阴影笼罩着她,把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厉蔚然一脸冰冷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来干什么?”苏曼皱了皱眉,她的心情正好,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她的灾星。

苏曼前一秒还笑逐颜开,见到厉蔚然的那一刻,脸色变得严肃冷漠,厉蔚然看着她的变脸,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挠了一下。

他淡漠的眼神扫过苏曼,看向丁誉说:“我正好在附近办事,接你一起去公司。”

一个总裁亲自接自己公司刚刚出道的小明星去上班,这个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苏曼和丁誉对视一眼,很遗憾,他们都无法相信这个说辞。

“我会送丁誉过去的,不劳您大驾。”苏曼冷冷瞥了一眼厉蔚然,似乎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

厉蔚然好像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他不再看苏曼的脸色,两手悠闲地插在裤子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丁誉,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在这种威严目光的逼视下,丁誉没有坚持多久,他垂下头对苏曼说:“苏曼姐,我搭历总的车回去吧,不用麻烦你了。”

苏曼深深看了丁誉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没有再理他们两个。

丁誉愧疚地看向苏曼离开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多想,厉蔚然勾着嘴角拍了拍丁誉的肩膀,朝一旁的车子走去。

厉蔚然在这里等了整整半天时间,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此刻全部发泄在汽车油门上面。引擎发出压抑的怒吼,窗外的风猎猎作响。

“历总,好巧啊,您刚办完事就遇到了打算回公司的我,真是我的福气。”丁誉陈恳地对着厉蔚然说。

厉蔚然一边开车,一边淡淡开口道:“不巧,我在等你。”

丁誉似乎有些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厉蔚然:“您特地来接我的吗?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厉蔚然笑了笑说:“没办法,你待在那里我有些不放心。”

看着丁誉疑惑地眼神,他补充道:“你们不合适。”

“哦?”丁誉收起了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他眼神玩味,嘴角带着笑,“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什么都明白。”

丁誉缓缓摇了摇头,眼神直视前方,淡淡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有的人自己错过了爱情,却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虚伪模样去劝诫别人,这样的人,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厉蔚然一言不发,脚下猛一踩刹车,车子停在了蔚蓝娱乐的大门前。

丁誉打开车门,“没有什么合不合适,只要是我想要的,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去得到她。那些逃避真心的,在爱情面前瞻前顾后的人,”丁誉笑着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厉蔚然,“恕我直言,都是懦夫。”

他说完这些话,甩上了车门向公司走去,神色轻松愉悦,一点看不出来这个小新人刚刚对着自己老板冷嘲热讽。

厉蔚然收回目光,眼神阴冷地盯着前面的仪表盘。午后的阳光懒懒照在他额前的碎发,没有一丝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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