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意就是那种典型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其到位,背地里什么阴招损招都能给你想出来的阴阳人。

看上去温和沉稳彬彬有礼的玄英门大弟子待人处事都极有风度,但如果你一旦惹到他了,他面上不显,仇都给你记本上,能屈能伸,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些词就是专门为玄明意量身打造的。

云让最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了,他从来不记仇,因为有仇他当场就报了,几乎和玄明意在书中的人设完全是反着来。

马小浩翻着白眼都快晕过去了,疯狂的拉着云让的袖子问他怎么办,云让瞪了他一眼,其实他也有点虚,那可是原著里把自己一刀捅死的反派头子诶……

然而他还是硬着头皮磨磨蹭蹭走了出去,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呦,这不是玄掌门吗,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此时月上高楼,玄明意生的一身好皮相,皮肤极白,身量又高,一身玄色长袍更是衬的人风度翩翩,更别提那一双举世无双的紫色眸子,作为全书最重要的反派,玄明意的样貌在整个江湖绝对是数一数二。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点头哈腰的黑骡,语气淡然道:“是你?”

“哎呦您还记得我啊,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玄明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番,淡道:“家事,见笑了。”

云让呆了,心说这是哪一出,你不应该威胁我说“你要是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你就死定了”吗?

玄明意不但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甚至对他这个身份低微的黑骡态度非常温和,继续说道:“天色晚了,早些歇息吧。”

云让懵懵懂懂,对玄明意的固有印象让他对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好好品鉴其中的深意,说不定就哪句里头暗藏杀机。

玄明意见对方呆愣愣的一句话也不说,有些无奈的笑笑:“怎么,你好像很怕我。”

云让大梦初醒,疯狂摇头,一串彩虹屁脱口而出:“那哪能啊,玄大侠您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我这是被您的风姿所折服了!”

玄明意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是么,我还以为你也会仰慕闲秋。”

云让疯狂摇头,谁不知道庄闲秋是玄明意的白月光啊,敢亵渎天神,那不是找死!

“哎呦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那天真是认错人了!玄大侠,我仰慕尊父玄安康掌门多年了啊!”

玄明意莞尔:“家父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麻烦你了。”

云让:“啊……啊?麻烦什么?”

玄明意笑了笑就走了,云让在原地站了半天,一阵夜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他居然出了一身冷汗,感觉有些滑稽,他从小到大孤身一身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遭过,这还是头一次莫名其妙这么害怕一个人。

云让把这总结为“原著被杀综合征”。

他转头去找马小浩,发现那孩子已经早没影了,他也便往回走,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玄明意最终那句“麻烦你了”,怎么想怎么别扭,他能麻烦一个奴隶什么事?给他倒夜壶吗?真客气啊!

然而第二天他就知道玄明意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一大早他就被李管事揪着耳朵拽了起来,李管事脸上那表情感觉要生吃他妈。

云让念在李管事对原身生前有恩的份上,按着火没发作,语气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干什么啊?”

“还干什么?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嚼主子和玄英门的舌根!”

云让捂着耳朵,迷茫的“啊”了一声,转眼就被李管事拖拉到了一处高堂,整个高堂坐满了人,主席是一个两鬓斑白却颇有威严的年长女人,应当是岳主母,她旁边就是玄明意,次席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正拿着手绢嘤嘤呜呜的擦眼泪,旁边还有一个年级稍长的女人在安慰她。其余几个坐席还有阴山派的大小姐香婉婉和几个男子,男子皆是身着玄明意同款的玄色长袍像是玄英门的人。

云让真是一脸懵逼,他这个身份,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岳主母的才是,这兴师动众的是什么意思啊?

李管事一把把他按在地上跪好,朝堂上的几人行礼道:“主母,玄掌门,人我带来了。”

岳主母点点头,冲玄明意说道:“玄掌门,你看玄英门多年不来,一来就出了这档子事,老身真是羞愧,这样,这黑骡子就交给玄掌门处置吧。”

玄明意笑笑:“岳主母这是哪里的话,虽然背地嚼主子的舌根不对,但毕竟我大哥有错在先,叨扰了阴山派的清净。”

次席的玄明玉一脸烦躁,闻言当场便想发作,碍于面子,脸色青青白白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岳主母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说道:“哪里的话……秀嫣虽是我儿媳,但我儿也故去多年,我待秀嫣也如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若是玄大少与秀嫣情投意合,我自然也不会阻挠……”

岳主母还没说完,玄明意便一脸为难:“可这下人们的风言风语传的太难听,若是真随了这些流言蜚语,秀嫣嫂嫂的名声可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了呀。”

秀嫣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岳主母再愚也听出来了,人家玄英门压根就看不上这个寡妇,江湖上谁不想和玄英门结个亲家啊,秀嫣和玄大少私通的事她早就知道,不就是心里有这么一个盘算一直装聋作哑吗?谁知道这下人之间的流言蜚语是怎么传出来的,如今被玄明意拿到明面上这么说,就是要有个由头让阴山派断了去攀附玄英门的念头。

岳主母尴尬的笑笑,说道:“那依玄掌门的意思是?”

玄明意笑笑:“不如就对散播谣言的下人稍加惩戒,以正视听吧,也好还秀嫣嫂嫂一个清白。”

岳主母连忙应了,叫了声“李管事”。

李管事立马答道:“我这就把这黑骡子沉江。”

玄明意摆手道:“不了,岳主母一心向佛菩萨心肠,怎能随意杀生,就稍加惩戒便好。”

岳主母笑了笑应道:“甚好,甚好。”

云让听了半天,总算品出来什么意思了,气的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啊,他说怎么昨天玄明意一个屁没放呢,原来在这等着把他当枪使呢,立即叫道:“我没散播谣言,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玄英门的姜管事这时候叫道:“你个贱胚子再撒谎?!昨晚你不就在北宅偷鸡摸狗不知道干什么吗?!是不是就去编排你主子去了!”

李管事当下也怒吼道:“还敢嘴硬?!”

随即身后又传来一阵嘈杂,一个身影被按在云让身边跪好,正是马小浩。

李管事问道:“马小浩,你是不是说二夫人和玄大少私通的消息,是这个黑骡子告诉你的?”

马小浩头都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是……”

“没吃饭呐,大点声!”

马小浩脸色涨红闭着眼喊道:“是!就是这个黑骡子告诉我玄大少和二夫人的事的!”

云让只是愣了一下,连吃惊的力气都懒得使出来了,这么大点个孩子,见到这场面没尿出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做什么正义的伙伴拯救世界啊。

李管事哼了声:“听见了吗骡子,别说我们主母和玄掌门冤枉你,你要是不服,就说出来,让大家给你评评理!“

云让冷笑一声道:“我说出来有用吗?你们有人会听我这个奴隶的话?”

李管事骂道:“你还不服?”

玄明意摆了个手势说道:“还是个孩子,别太难为他了,稍加惩戒就好。”

李管事立马拍上了马屁:“是是是,玄掌门真是菩萨心肠,还不赶紧谢谢玄掌门,要不是玄掌门给你求情,你要被沉江的你知不知道?!”

云让冷冷的看着高堂上正襟危坐的玄明意,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MLGB这个阴险小人,他严重怀疑那天他扑倒庄闲秋的仇还是被这个鳖孙给记下了,他妈的心眼比针鼻儿还小,心理变态!

玄明意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随即云让就被人拖了下去,玄明意满脸歉意的冲岳主母说道:“本来是来拜访您老人家跟您探讨探讨经文的,没想到出了这档乱子,晚辈实在抱歉。”

“玄掌门这是哪里的话!”

玄明意又客气了几句就带着玄英门的人走了,等彻底离开了阴山派之后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敛的丝毫不剩,冷冷的叫道:“明玉哥。”

玄明玉正烦着呢,闻言没个好气,说道:“干什么?”

玄明意朝他走了几步,本就过高的身高自带了一股压迫感,他盯着玄明玉不急不缓的说:“你去搞谁我都不介意,但你最好别带上玄英门的名字,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擦屁股。”

玄明玉脸色涨红当下就想暴起,却被玄明意放在他肩上如铁钳一般的手掌卸了力。

他这个便宜弟弟笑的温柔,轻声道:“不然,你会后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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