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搓了一把眼睛,黏糊道:“什么怎么了?”

云让捧着她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小脸蛋肿的跟个黑面大馒头似的,顿时把他心疼的要命,轻声问道:“这是……这是让早上那帮小兔崽子打了?”

小姑娘摇摇头,说道:“不是,是一个大娘,我也不认识。”

“她干嘛打你啊?”

小姑娘皱着眉,说道:“不知道,她说她看见黑骡就烦,就给了我一巴掌。”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委屈的语气,仿佛对方做的就像是问了一句吃没吃饭一样稀疏平常,云让听完却怒不可遏,骂道:“什么老不死的东西,这么欺负个小姑娘也不怕下雨天出门被雷劈死。”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没事,快睡吧,你今天没去挑粪,周长工骂你一天呢,你明天再不去,李管事要来打你了。”

云让哪在乎这个,一心都是自家妹妹被欺负了的愤懑,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拉着小姑娘的手就问:“那老太婆住哪?长什么样?”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说道:“好像是北宅那边,长得可高可壮实了,感觉一次能挑三筐粪。”

云让:“……”

这类比倒也不必。

云让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说道:“等着,我去教训她一顿,还有,别谁欺负你都忍着,就因为你老这么忍着别人才会变本加厉懂不懂?你得支棱起来!别什么猫三狗四的都敢来踩你一脚。”

小姑娘歪着脑袋似乎在理解他在说什么,云让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北宅他今天也打听了,是专门留宿外客的宅邸,好家伙,不是阴山派的人都敢来教训他们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日阴山派似乎是来了什么贵客,不过他身份低微也没打听出来,此时已经接近亥时,虽然四处都掌着灯,但大多数人也已经歇下了,云让摸到北宅,平时门庭冷落的宅院此刻竟灯火通明,看来来拜访的人还不少。

他正在猜那老太婆住哪呢,一声声如洪钟的怒吼就吓了他一跳。

“你这个小兔崽子,大半夜不睡觉往女人屋里跑,害不害臊,毛长齐了吗就敢打姑奶奶的主意?”

云让顺着声音往前头一看,一个高壮的女人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一个半大小子,云让一愣,这不是那个早上那盆泼他水的那个熊孩子吗?好像是喂马的,叫马什么来着……

马小浩脸色涨红,手脚在空中乱抓,反驳道:“我……我没有,我才对你没兴趣呢,我是来……我是来看别人的……”

那女人壮的像是能一拳撂倒一头牛,声音也是中气十足,把马小浩喊的脑袋嗡嗡响:“看谁?!我们玄英门的人也是你这种家奴配看的?明天我就去找你们家管事,看看,这阴山派是怎么管家奴的?!”

马小浩一听要找李管事更害怕了,不住的扑腾:“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母夜叉!”

那女人听完眼睛气的都快竖起来了,叫道:“你这个贱胚子,怪不得整个儿江湖就你们阴山派养黑骡子,原来是家奴也一样贱!”说完大手一挥,马小浩就觉得整个人飞了出去,吓得鸡哇乱叫,然而却没有像他预想的摔在地上,而是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哎呦,我当是什么高门大院的夫人呢,这不是玄英门的姜管事吗?”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他头上幽幽响起,云让轻轻一抬脚,就把摔进自己怀里的马小浩给踢了出去,可怜的娃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轱辘了两圈才看清是谁,随即惊讶的话都不会说了。

姜管事看到云让那更是蹭蹭冒火,她是个极度趋炎附势爱慕虚荣的人,把阶级身份看得比命还重,黑骡这种人在她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人,跟坨粪都没区别。

随即她又觉得有点眼熟,少顷反应过来:“你不是那个旱涝鬼?那天你扑倒我家少爷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云让抠抠鼻子:“这是我的地盘,我怎么不敢了?倒是你,挺大一人天天欺负小孩,怎么着,是不是你年轻的时候自己孩子死肚子里了,净拿别人孩子撒气啊?”

云让这张嘴,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绅士,什么叫大度,什么叫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谁惹到他了,哪怕你是个病床上行将就木的植物人,都得给你骂活了。

果然姜管事气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撸起袖子指着面前一黑一白两个小子“你你你”了半天,骂道:“你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我今天不把你扔粪堆里你就不知道尊敬长辈几个字怎么写!”

“我没有娘教怎么了,我还没有爹呢,我骄傲了吗,你有娘教你欺负小姑娘又欺负小屁孩的,你都替你臊的慌。你还把我扔粪堆里,我挑了这么多年粪都跟粪都有感情了,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也是我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伙伴,俗称搅屎棍,大家都是奴才何必这么欺负人,你就不怕哪天有人发达了回来把你再给从头到脚收拾一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懂不懂啊!”

云让这一顿素质输出直接给还趴在地上的马小浩看呆了,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形,姜管事更是直接脱了鞋抄起鞋底子就往云让这边揍,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这体格子都能直接拳打镇关西,况且她还是玄英门的人,还是尽量别扯上关系的好,云让拉起地上还在懵逼的马小浩,瞪了他一眼说道:“还看个屁,跑啊!”

云让跑的贼快,直到马小浩受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我……我不行了,不跑了……不跑了……”

云让也累个够呛,暗骂这具身体的体质是真弱啊,以前他一口气跑个一公里都不带大喘气的。

马小浩稍微缓和了一下呼吸才开始别扭起来,瞪着云让说道:“你……你干嘛帮我。”

云让也坐了下来,说道:“别自作多情,我是帮我妹妹出口气。”

“你妹妹?”马小浩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啊,那个小黑蹄子啊。”

“你说什么?”云让一个眼神瞥过来,那金色的瞳孔在黑夜里尤其有气势,马小浩身子一抖,声音都不自觉小了:“干……干嘛,大家都这么叫啊!”

云让自觉无趣,不想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走了。”

马小浩四下看了一圈,发现他俩不知不觉居然跑到二夫人宅邸门前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他爹早就教育他离大夫人二夫人的宅邸远一点,赶忙也站了起来,叫道:“喂……你……”

“第一,我不叫喂。”

云让转了过来,盯着马小浩说道:“第二,也别叫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要真找我有事,叫我云哥。”

马小浩撇嘴:“还哥?你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云让懒得跟小屁孩扯皮,早上泼水那点仇也被那小胖子的一个鸡腿抵消了,他也没理由在这哄孩子,抬脚就想走,马小浩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你……你今天这么得罪玄英门的人,可能会被李管事交出去沉江的。”

云让在黑暗中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道:“巧了,我最擅长潜泳。”

马小浩看他真的毫无惧色的样子有些奇怪,眼见人真的要走了,他赶忙追了上去,云让一身棕色麻布衣裳本来就黯淡,加上他又是一黑皮,转身就隐没在黑暗中了,马小浩一个不察,直接鼻梁就撞到了云让瘦削的后背上。

“你干嘛啊你……”

“嘘——”

云让转头做了个手势,按着马小浩的脑袋就一起蹲了下来,马小浩心中疑惑还未出口,不远处就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明玉哥,父亲刚刚过世,你这般胡闹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声音沉稳随和如涓涓流水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好听极了,却让云让整个身子都抖了三抖,这是差点就把阴山派灭了门的反派一号,玄明意!

阴山派这是哪颗鸾星大动平时门可罗雀,今天不但是玄英门的人来了,居然还是新掌门大驾光临?

一道轻佻又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不是有你这个得意门生在吗,我干什么有什么关系吗,我爹又不待见我。”

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云让愣是没想起来。

玄明意沉默了片刻,妥协道:“起码给父亲守灵三日吧。”

“怎么,我守三年他还能复活怎么的?”

“那也不该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来和有夫之妇私通。”

“你住口!”

那道男声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怒意,骂道:“什么私通,秀嫣为她那命薄的丈夫守多少年寡了,我怎么不能和她好了?还有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爹捡回来的野种罢了,既然我爹把玄英门交给了你,你就好好当你的掌门,少他妈管我,你也配?”

云让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早上在外面打野食的那对野鸳鸯吗?好家伙,果真是玄明意的大哥啊,那女的居然是阴山派的寡妇二夫人,啧啧啧,只能说贵圈真乱。

云让回头一瞥,马小浩捂着嘴眼泛泪花,直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已然要命不久矣了。

玄明意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那随你吧。”

玄明玉“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走了,云让心里给他点了三根香,别看他说的慷慨激昂情有独钟,原著里这倒霉哥哥花心的很,寡妇他都不放过更别提那些小姑娘了,仗着玄英门的名声花天酒地,最后被玄明意以“以正门楣”的名头给净了身,成了一个小太监。

要他说这个哥哥就是缺心眼,你爹都死了,你还没拿到大权,还非得天天对你这便宜弟弟恶语相向,别说玄明意性格本来就阴森难测,再好的性格也得泄泄火啊。

豪门秘事的墙角也听完了,马小浩眼泪汪汪的拉着云让意思说是快走,那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玄明意:“两位梁上君子可听过瘾了?”

云让这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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