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冯梓容惊奇地发现,当她住嘴,不再抱怨的时候,婴儿的哭啼声竟然也奇迹般的就此戛然而止。

冯梓容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想要找到哭声的源头。

她发现自己的视野有点模糊,看东西的时候觉得十分吃力。

漫无目的地搜寻许久之后,冯梓容才睁大着眼,努力地看见了一大块沾满了鲜血的布料,这块布料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范围。

同一时间,冯梓容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给轻柔地擦拭着。

“啊!这里肯定是医院!”

如果这里是医院的话,那么婴儿的哭啼声就很好解释了!

冯梓容完全忽略了自己眼前那片鲜明的血腥场面。

“我肯定是在被那个天杀的混蛋给敲昏在路边之后,然后就被路过的好心人给送到医院来急救了!而我正好又与某个产妇共用一个房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但是,奇怪……

为什么旁人哄小孩的声音却像是在自己的耳边一般呢?

“恭喜夫人,是个健康的女娃儿呢!”

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性。

这时,另一个操持着温和而又虚弱的语调的女性说道:“女娃儿……啊!爹与二老爷可都盼着这回是个女娃呢!”

那个似乎上了些年纪的女性继续说道:“夫人,快来抱一抱小姐吧!您一会儿先睡下,过会儿,厨娘熬的汤也就快好了!”

“嗯,好,张婶婶。二老爷可有说,若是女孩儿要取什么名字吗?”

那个被称作“张婶婶”的女性高兴地说道:“有!二老爷说了,从前在山里采的那些个梓木草看起来煞是好看,若夫人这回儿诞下的是女娃娃,那便唤作‘梓容’,是‘望有梓木草之容’之意。”

“梓容,冯梓容,呵呵,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夫人且先抱着小姐,我去与二老爷报喜。”

“去吧。”

随着木门咿呀一声,冯梓容那张稚嫩的脸蛋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

“这是什么古装剧的对话?”

“还有,为什么那个婴儿竟然跟我同名同姓呢?难不成他们偷看了我床头的名字?”

“还有,还有,旁边的那个产妇妈妈,你可以先把电视调小点声吗?”

可是,这种软软的触感,略带血腥味的空气,还有这温柔的抚摸是怎么回事?

唔,虽然挺舒服的就是了。

不对,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病床铃在哪儿?

病床铃……

冯梓容又再度昏睡了过去。

不过,这次冯梓容没死。

当她再次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她只是又爆发出了一声极其宏亮的“婴儿哭啼声”而已。

这时,冯梓容才意识到,她穿──

啊,不,应该是说,她重新投胎了,彻彻底底地重生了!

这下好了,不仅刚收到的补习费没了着落,而且家里厨房内还放着因为懒而好几天都没有扔出去的垃圾,这要是被爸妈看到了,她肯定又要被他们数落了。

冯梓容心中一酸,因为她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虽然她平时对什么东西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但是此时,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却像是要把冯梓容身体里的一切全都给掏空了一般。

好想哭……

冯梓容撕心裂肺地大声啼哭起来,她利用自己新生儿的身份彻彻底底地大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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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距离冯梓容遇袭重生那天已经差不多十年了。

冯梓容此时已经会跑也会跳了。

打从襁褓里开始习惯这具新身体,对冯梓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最难的事是,她要怎么做,才能装模作样地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般。

冯梓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学会说话”,又因为她根本不了解几岁大的孩子才会牙牙学语,因此,她一开口便是非常通顺的遣词造句。

这可把奶娘给吓坏了!

不过,还好冯梓容的父亲是当朝正三品詹事,祖父又曾为宰相,算得上是家学渊源。

平日里若说是模仿着父母长辈的言词,所以才能够像是个天生逸才一般,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倒也说得过去。

早已辞官回家颐养天年的祖父冯煦看着冯梓容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明的份上,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专职教育冯梓容的先生,并把培养冯梓容的责任从她的父母那头给抢了过来。

冯梓容的父亲是个一板一眼的无聊书生,母亲放在平时,也是个典型的传统女性。这对来自现代的冯梓容来说,实在是好生煎熬。

因为冯梓容不能由着自己骨子里的那股莫名的小儿热情而任性妄为,她只能竭尽所能地勉强自己逐渐成长为一位拥有大家闺秀的影子的好孩子。

但是,好在,祖父是个怪人。

比起父母的古板,和兄长们的严肃,祖父有时候倒像是个调皮的老顽童。

这让冯梓容从起初的别扭,到现在开始慢慢地亲近起祖父来。

冯梓容扮演起“小孩子”的角色倒是挺称职的,甚至连她的心性似乎也因为从娘胎开始又重新历练了一轮而慢慢地与此世的年龄稍稍融合了些。

她至今唯一不习惯的,还是每日一大早起来时,就要被尚在冯府工作的奶娘给叫醒,而后开始任其摆布衣服和头发之类的装扮之事。

她倒不是不喜欢,而是这实在是太麻烦了!

“呀啊!疼疼疼──”冯梓容尖声大叫,“奶娘!白雅!你们扯到我的头发啦!”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九年多,甚至连用词遣字也已经逐渐向这个世界靠齐的冯梓容不开心地扭动着身子:“像我前几天那样绑着的马尾不是挺好嘛!为什么总是要梳得这么紧呢?反正晚上还是得解开啊!”

帮梓容打扮的,除了奶娘彭氏以外,还有新来不满一年,就被叫唤来专门侍候冯梓容不久的婢女白雅。

彭氏早已习惯了冯梓容的胡闹,于是她只是笑着劝道:“小姐,别这么说话!这整日从早晨到就寝可有多长的一段时间啊!还是得好生打理才好!”

白雅的年纪虽然只大了冯梓容些许,但是却因为自己婢女的身份而对冯梓容的礼仪有所顾虑:“是呀,小姐,头发梳齐了才精神呢!”

冯梓容听了简直要翻白眼:“有没有精神跟睡得好不好有关,跟怎么梳头无关!”

冯梓容觉得自己的这番话可都是些实在话啊!

白雅好不容易才箍起冯梓容的整束头发,并将其束起,然后又交与彭氏替梓容编起花样。

“小姐不管爱不爱梳头,倒是可别像前些日子里说的,要把头发全剪掉就行!”

彭氏听着白雅的话,脸也沉了下来,她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况且剪发不是出家,便是逢丧。往后,小姐可别再说那种傻话了!”

冯梓容嘟着嘴闷不作声,幸亏当时给祖父知道后,只是被祖父严肃地说了一顿而已。

若要换作是给冯梓容此生的父母晓得,恐怕来的就是个令她吃不消的责罚了吧!

冯梓容虽然至今没被自己今世的父母惩罚过,但是她看着父母惩罚自己的哥哥们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下了狠手的!

因此她平日倒是也不敢过分放肆。

试想,她一个在前生早已是二十九岁的人了,若是再加上这九年重温孩提时代的日子,她就已经是三十八岁高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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