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煦道:“那六皇子也是大胆的人物。”

看着冯正道的表情,他本想夸赞,却不知为何又冷静了下来,只道:“便可惜六皇子至今依然一身血气,如今再如何有功,也是少能得到朝臣的称赞。”

冯叙辉道:“是啊!儿子在南方听人传颂的,便都说是银甲军如何如何,明明领军的是六皇子,却对他绝口不提。”

“为什么?”

冯梓容忍不住出声询问,响亮的声音引得了众人的注意。

冯梓容知道自己年纪还小,或不该插嘴,但这时被烹煮得冒泡的好奇心已然遮拦不住。

冯煦的书房内,所有的视线都向冯梓容这儿投来,而站在冯梓容身旁的周幼芍稍稍握了握拳,便将手搭在了冯梓容的肩上。

这是何等的压力!

冯梓容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那样令自己陌生的视线仿佛将周遭的氧气全都抽干了一样,快要令人无法呼吸。

或许此时只过了数秒钟,而冯梓容却感觉到这眨眼的时间已足以令人窒息。

但,冯梓容曾是演员,早习惯被各式各样的目光所注视。

正当冯梓容想要说些什么时,王淳芊左右看了众人一眼,便打了个圆场道:“这毕竟是天家的事,不好议论。”

冯煦微微地点了点头,而周幼芍看见话题告一段落,便催促着众人要抬起脚步共进晚饭,冯梓容虽然觉得气氛不对,却也因为深知自己在家中的辈分而将心中的疑惑姑且按压下去。

本以为自己的疑惑至少得好阵子才有机会解答,却想料不到,隔几日在周幼芍领着她要出京师内城,前往外城的佛寺礼佛时,便得到了答案──

说来,冯梓容可是真心忘了前些天周幼芍说,要带她出门的事情。

所以前一日也忘记了时间,直央着久别的大哥冯叙辉与自己说外头的故事而晚睡,直到隔日也想顺理成章地赖床时,却是被百则捉了起来和白雅一起替她梳头、打扮。

那可累坏了冯梓容这位未满十岁的孩子!

冯梓容几乎是任由两位丫鬟替她擦脸、打扮,一面还在哈欠连连的状况下踏出自己的房门,一身懒散的气息更甚平常。

白雅虽然看着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笑意,不断提醒冯梓容得打起精神,省得又挨上一顿念。

这回,前往外城烧香礼佛还带上了冯叙辉、王淳芊夫妻二人,算是对每趟冯叙辉出门行商平安的祈求还愿。

由于还要带着丫鬟与还愿的供品,周幼芍本想命人赶三辆马车出来,这样四人再加上丫鬟们与所载的供品箱子,才能有足够的空间乘坐与摆放,但冯叙辉却说道,自己总是远游在外,想尽点孝心。

便是要与淳芊和周幼芍、冯梓容四人共乘一辆,另一辆装载供品的车辆则让周幼芍与冯梓容身旁较为年长的丫鬟云璧与百则照顾,至于其他近侍丫鬟则都给留在府里头,没跟出来。

两辆挂有“冯”字牌子的马车便这么徐徐地上路,一路上四人有说有笑,好不快乐。

今日不是什么大日子,但或许是因为银甲军归师的关系,京城内显得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虽然银甲军军营依然驻在郊外,但据说京城周遭鼻子灵敏的商贾们早是盘算着要将粮食、衣物等货物都卖给银甲军的五万精锐,因此城内、城外来往的人便多了起来。

因为来往的人变多了,要通过门吏检查的时间也就拉长许多,虽然等候的时间较久,但一家四口人在马车里面聊天,也不觉得不耐。

只是等到冯家两辆马车临到城下之时,却听得前方似有吵闹声。

本来车内的众人是不太在意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偶尔也会有,但却听着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传来马匹不安嘶鸣的声音,便惹得冯叙辉皱起眉来:“娘,在城门这般闹腾的人虽然天下都有,但这里是京师,怎还有人敢闹事?”

周幼芍摇了摇头,道:“娘也是每个月才出城两次,怎么会知道这些?”

倒是常常往外跑,帮冯叙辉打理铺子的王淳芊道:“我想着也奇怪,平日若是有闹事的,若三两句话说着要拖去好好审审,该闭嘴的也就闭上了,怎么会今日还闹腾得这么厉害?”

坐在靠外头的冯叙辉掀开门帘,问了车夫道:“前头是怎么了?”

车夫无奈地指着前方道:“是永平侯府的车驾,恰巧与保定侯府的车驾冲撞了,两方正在理论呢!”

冯叙辉皱眉道:“就在这城门口?”

车夫叹了口气,道:“大少爷,这两位侯爷府上的车驾一人要进,一人要出,却不晓得为什么马匹受了惊吓,因此磕碰到了,双方正谁也不让谁呢!”

“堂堂侯爷,竟是如此……”冯叙辉摇了摇头,道:“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理清。”

车夫回头看看后头的队列,亦是越排越长,甚至连一旁的百姓也不顾前方侯府车驾身份地位,开始责怪起来。

车夫眼看前头的事情或许还有好一阵子才会解决,便道:“大少爷有所不知,这前头马车内坐着的可不是两位侯爷,他们方才吵闹得声音可大!说是永平侯嫡子要回城,保定侯的嫡女要出城呢!两边的丫鬟们就这样骂了起来,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

冯梓容这时趁机偷看外头,总觉得外头剑拔弩张,情况不妙,便拉了拉周幼芍的衣角,道:“娘,现下这样是不是不好出城?”

周幼芍想着冯梓容或许害怕了,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怕,我们再等等。”

说着,又对着半个身子都在马车外的冯叙辉说了同样的话。

只见冯叙辉坐回了马车,问道:“这两位侯爷府上可是有过节?不过是个小冲突罢了,还能占着门口,谁也不让谁?”

王淳芊苦笑道:“你长年在外头行商可不曾听说,半年前本来两位侯爷府是要结亲戚的,便是这永平侯的嫡幼子和保定侯的嫡女,但却听人说在请媒人下聘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些什么差池,原本好好的两座侯爷府竟是撕破了脸,眼下梁子结得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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