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双手拍拍、一切都事不关己的态度,她还得替自己调上些带有亲和力的色彩,那便是皇后施予她的考验的一环──但她不劝慰、不站队,就只是悄悄地将话题与葛悦宁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其余的什么也没多做,这算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办法。

亲切、入俗,却又不滥和稀泥。

这些事情都是她前世做惯了的。

她打从前世的儿时开始,便对什么事情也漠不关心,只在乎自己眼前有趣的玩意,也因此常常落得一个不近人情的评价。

这样的个性致使她就算没主动去得罪人,背地里讨厌她的却也不少。

她前世是个记忆力极好的孩子,学东西也特别地快,若说别人考试前总要读个三遍书才能有八成好,她只消看过一眼便能铭记入心,是以,她向来是班上优等生级别的人物,课业好、也不惹事,总让师长们赞许。

但这样的表现总是会让一些人吃味,加上她又不特别去经营人际关系,因此在团体内还是遭了不少罪。

像是什么,找不到人与她分组报告、活动等等还算是小事,跟在后头毁坏她的作品的事情也曾有过,而这样的事情直到她投入职场,乃至后来退出戏剧界以前,都还偶尔发生着。

后来,她才学会将自己的锋芒好好地收敛起来。

她开始将自己总是能够得到高分数的习惯慢慢地调整,要考几分便考几分,不过于突出、也不会糟糕到不忍卒睹。

她也开始学习怎么跟人交流,在一路上磕磕碰碰的学习当中,她也是到了成年以后,才算是“学有所成”。

而这样的变化,倒也不是她愿意用心,而是想省下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前世她死于非命、年纪又轻,但在天生的资质与职业的磨练下,总算也能将这些事情做得挺好,至少挑不出个错处来。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在她毫不在意的部分,容忍力比一般人高上许多──就拿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来说,对她而言,那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过家家,连点压力也都算不上。

真要说来,皇后可是可怕得多,这一句顾左右而言他,下一句便能把话刀子扔到自己脑门上!

比起皇后,那些天真无邪、富有小心机的少女们,还真是好对付。

冯梓容趁着众家小姐们还没开始上课,都还聚在北面花园休息的时候,简单地将其他地方又绕过一次,摸清了安秀宫内的配置,这才回到了谦恭院内。

谦恭院的门口有两名宫婢守候,也如同冯梓容在宫中所见的宫婢一般,目不斜视,也未曾说话。仿佛脚底生了竹竿儿一般地站得直挺挺的,纹风不动。

冯梓容进到宫里也有几个时辰了,在一路的暗中观察下,只道是宫中规矩森严,也没理会,便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而始终跟在她身后的鱼竹与方纯见她进了房门,便也主动地站到了门口守着。

冯梓容这才踏进房门,便觉得这房间内有些许不同。

除了靠墙摆在桌旁的那座书柜原本只有不出十本书,现在却给全放满了以外,挂着的那幅字画也被撤了下来。

冯梓容凝着眉环视了房间周遭,又走到了梳妆台跟前左右看看,便是梳妆台旁多了一只大箱子,就连床下也多塞了一只小箱子。

她犹豫了一会儿,便伸手去揭箱。

打开来便是一套又一套的衣物,折叠得很是整齐。

盖上了箱子后,又将梳妆台的抽屉打开,果然填满了饰品与胭脂。

想来那床底下的箱子也是这般,无须再看了?

冯梓容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下定决心摆脱了自己的惰性,将床底的箱子拖了出来。

然则她再想打开时,却是发现这只箱子竟然给上锁了──而根据她刚才翻找梳妆台的抽屉,也没见到半把钥匙,想来是不在这房间内了。

放进人家房间的东西却不许人看,这有没有道理?

冯梓容又是叹了口气,索性将箱子推了回去,不再搭理。

反正这年头,这般箱子只要没有异味或怪状,总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这年头哪来的什么遥控炸弹或者定时炸弹之类的恐怖袭击?

况且,她冯梓容在这辈子除了方才的几个小丫头以外,还没树敌呢!

总不用担心什么莫须有的罪责吧!怕什么?

想到这里,她索性走到了书柜旁要看书,却还是越过桌边,到达书柜旁,便看得外头依稀有人影。

是谁?

冯梓容心里头莫名一跳,想着鱼竹与方纯就算平时不说话,有人来到也不该完全没有动静,这来者恐怕不是安秀宫的人,又或者是至少能让她们连话也都说不出口的人──于是,自然又是端起了该有的仪态,提着心眼儿走到了门口看望,准备要见招拆招。

只看着原本便在门口守着的鱼竹与方纯二人对来者行跪拜礼,两人并没起身,也没说话,而站在中间的那人更是令自己吃惊──吃惊得忘了自己该有的礼节。

那人也就这么看着冯梓容没有说话,直到冯梓容回过神来,要下拜之时,他才主动开口道:“免礼。”

那是靖王。

冯梓容在冯府时,早将他的脸孔给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脑子中,自是不会忘记。但这安秀宫不应该只有女子才能出入吗?那么靖王又为何在这里?

想到了这里,冯梓容这才回过神来,讷讷地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此处?”

靖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却是依着冯梓容的话道:“依照宫规,本王确实不能无故出现在宫内,更不能待在此处。”

冯梓容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靖王回话,这才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道:“或者王爷有什么需要梓容帮忙的地方,才会来到此处?”

靖王听了冯梓容的话,不禁牵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意,让冯梓容不住看呆了。

靖王也就任着她这么看着,许久才道:“为什么会觉得本王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冯梓容听了脸一红,想着自己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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