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玫做不成侧室、副室,最后还因为周家的脸面才勉强当成了下一级的偏室,本来就觉得委屈,但又因为觉得自己失怙失恃,在冯家便是活得挺自卑,有好几年间在冯家都自觉抬不起头来。

当时冯正道虽不想管女人家的醋坛子,却也因为公务繁忙,再加上也不想让妻子过于别扭,着实冷落了晁玫好一阵子。

直到几年后,才觉得晁玫身世也实为可怜,这才开始不特意地疏远她。

晁玫后来也替冯家添了两个男丁,虽然位分算是稳固了,但长年生养下来的自卑却没能改去,每日只是围着儿子与丈夫侍候,至于对周幼芍,若非必要也是能避则避。

周幼芍这会眼看着晁玫早已在停车的侧门等候,基于身份的缘故也没主动招呼,而晁玫今日也不知为何并没有注意到周幼芍携着冯梓容到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向门外翘首盼望。

此外,同时在守门的,还有冯家的几名仆役。

时过多年,周幼芍对晁玫的态度早就不冷不热了,当年闹着的别扭如今早已逐渐习惯,更何况冯正道待自己也着实不薄,加上后来又生了冯梓容,过往那些事情于她而言,早已淡如水。

然则纵便如此,仍能看得出两人彼此之间的芥蒂——又或者是从未弥补过的鸿沟。

冯梓容陪在一旁,仍不敢轻易作声。

看着自己的母亲与姨娘这样壁垒分明地立于侧门两侧,冯梓容虽不甚明白两个女人的过去,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因此冯梓容也没像平常一般与周幼芍有说有笑,而是静静地挨在母亲身边观察四周。

三人分别怀藏着心思等待了好一会,便听得外头有车驾的声音来到。

冯家守门的仆役快步地走了出去迎接,而周幼芍仍是静静地站着,反倒是晁玫似乎站不住脚地直往外盼。

周幼芍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恰巧给冯梓容听见,冯梓容看着母亲的模样,只觉得出身大家的千金态势令她直暗打哆嗦,也庆幸周幼芍对自己多是纵容,并未拿出架势来镇压自己。

不一会,冯正道便在守门仆役的簇拥下踏入门内。

“二老爷。”

周幼芍与晁玫同时喊出声来,这令冯正道不住皱了眉头,而晁玫这也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未跟主母打招呼,不觉暗暗惊颤。

冯梓容眼看情况不对,便寻思解围,也跟着喊了声:“爹,您回来啦!”

冯正道看着矮不隆冬的冯梓容,脸上挂满了笑容,原本凝结着的心绪也稍微舒展开些,便道了声:“嗯,我回来了。”

周幼芍看见冯梓容抢得了先机,便也顺势道:“二老爷,爹说了等你下朝后要与妾身一同去找他呢。”

冯正道点了点头,道:“爹现在可在书房?”

“是,饭后散完步便回了书房等二老爷。”

冯正道点了点头,便径自迈出脚步,但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着脸上心事重重的晁玫道:“可还有事?”

晁玫方才听了两人的对话是要去找冯煦,便也将肚子里的话暂且吞下,道:“妾身有事情想与二老爷商议,等二老爷忙完了再与二老爷说吧!”

冯正道又是点了点头,这才与周幼芍一前一后走向冯煦的书房。至于跟在周幼芍身旁的冯梓容年纪还小,脚步自然也跟不太上,在大人们没能顾及她的状况下,她也只得又跑又走地跟着。

冯家与一般的官宦之家相同,只有婚丧喜庆等大事与接旨时才开正门,平常进出则都走侧门。

而从冯家的侧门要前往冯煦的书房可得先穿过进门屋后,再经过会客的正厅与众人吃饭的内厅才行。

冯煦身为冯家的正主,自是住在内院的正房,至于他的书房本来是在于宽敞的正房内,后来也因冯家增建,空间更加宽敞的缘故而移至正房旁的耳房之处,起居间算是方便。

冯正道与周幼芍、冯梓容亲子三人走到了冯煦书房前时,冯梓容便小心翼翼地出声道:“爹,您要与祖父议事,我便先离开可好?”

冯正道本是同意,才要进屋之时,便听得冯煦从里头说着:“正道,让娃娃进来也是无妨。”

屋子内的三个成年人说话,冯梓容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娃娃自然是没有说话的份,然则就算三位长辈用的字词有时特意变得隐晦却也无法瞒过冯梓容。

冯家的人们每个都当冯梓容只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但却只有冯煦将冯梓容作为半个成年人对待。

也因此三位成年人在议事时,也就只有冯煦偶尔会装作关心的样子看看冯梓容的表情。

冯梓容向来拿不透父亲冯正道的脾气,也因此她每每在冯正道身边,就会当个称职的好孩子,是以冯煦在这一席谈话间的一时半刻也都无法清楚看透冯梓容心里到底正在打着什么算盘。

冯家的三个长辈正在谈论的是冯家相关的事情,多是有关冯家正在准备科考的嫡子、庶子们的事情,冯梓容听得虽无趣,却还是姑且作为打发时间的事情听着。

待到三位成年人谈到一个段落时,冯正道便道:“爹,我以为您本要与我说的是梓容的事情。”

冯煦顿了一会儿,道:“也是,刘主簿可与你说了?”

“是。”冯正道凝起眉来:“这事情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便想着让爹作主,但刘主簿所说……却是由梓容自己决定的?”

“也不完全是。”冯煦摇了摇头,道:“只是想着虽然还管着娃儿叫娃儿,但也都快十岁了,再过几年便要文定,这么黏在身边也是不好。”

周幼芍笑道:“爹怕把梓容宠坏了?”

冯煦勾了勾嘴角,道:“你这为人母的不也是吗?”

冯正道抿了抿嘴,帮着妻子说话道:“毕竟是第一个女儿,又是眼前冯家唯一未出阁的女儿家,多由着点也是自然。”

冯煦道:“虽然娃儿并不恃宠而骄,然则看娃儿眼下快活得很,就怕往后若要嫁为人妇,在夫家可会辛苦。”

听到了谈起自己将来的事情,冯梓容简直想翻上一百次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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