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众人一同用饭时,虽是遵循食不语的规矩,却也因人多而显得热闹。

起初冯梓容并不习惯这样安静的用餐环境,只觉得尴尬非常,但久而久之却也借由在用餐时间偷偷地观察自己的家人们作为一点消遣;而对冯家更加熟络以后,冯梓容也会开始主动地找家人们聊起天来。

且说冯煦牵着冯梓容一踏进厅堂,便看得冯梓容的母亲周幼芍迎上来叫:“爹,您来早了!先在这儿坐一会,这会就要好了。”

说罢,又对冯梓容轻叱道:“你这孩子,今早又没吃饭了!”

冯梓容知道母亲对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责备之意,便只是撒娇似的道:“今日睡晚了,便直接去找祖父聊天了!”

冯煦在一旁补了句道:“还有刘主簿。”

“对啊!还有刘主簿!”

周幼芍自是知道早上有贵客来访的事情,道:“爹,刘主簿来谈的事情可是先前爹与二老爷说的事情?”

冯煦点了点头,道:“刘主簿已经回去复命了。”

“是答应了?还是……”

“答应了。”冯煦道:“娃儿也是在一旁听的,依我看,这道恩典来得急,或许等不得年后。”

周幼芍听了,拧起眉来:“怎么来得这么早?”

一面说着,一面将冯梓容拉到自己身前,不舍地搭着冯梓容的肩膀轻轻揉捏。

“娃儿也是长大了,迟早也得离家。你也是在宫中学过几年规矩的人,这些日子还得替娃儿打点打点,让她能够先学些宫中的礼仪,往后才不会难熬。”

“知道了。”周幼芍怜爱地看了冯梓容一眼,又向冯煦道:“冯家还在闺阁中的,就是娃儿这么一个孩子,等出了宫中不久,又是要等着定庚嫁人,怎么想都觉得这时间过得可快。”

“孩子总是会长大……”冯煦的目光环视了整个厅堂一圈,而后道:“近来,正道因公务繁忙,想来今日也是没能一起用饭,等他下朝回来后,你便与他来找我,得向你们夫妇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周幼芍点了点头,放开了冯梓容,回身看看整个厅堂的布置,这才道:“爹,人都到齐了,请就座吧!”

冯煦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了主位上坐下来。

冯梓容最为年幼,也因此便还待在冯煦身旁聊天等着其他家眷就座。

周幼芍拍了拍冯梓容的小脑袋瓜,道了声:“娃儿乖,娘去看看厨房好了没。”

便又再次踏出厅堂。

冯家虽有近三十口人,冯煦几个成年的子嗣也都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无心再多主掌家务,也因此实质上没有分家。

冯家的府邸本来不大,但丁口渐多,因此后来又向左右邻舍买了地,扩建了一大部分给予已成家立业的孩子们居住,这才让整个冯府居住起来舒适许多。

后来因为冯煦的长子冯正惠战死沙场的缘故,原本只是由周幼芍提议让众人一起吃饭,想借以宽慰承受丧子之痛的冯煦与丧夫之痛的曹衷玉。

好让他二人不至于感到过度哀伤,但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习惯,也成了冯家的规矩。

而每每要共同用午饭,晚饭之时,也多少会因为有人工作的缘故而无法出席,因此每日掌管家中内务的几位女眷们便要负责将这些琐事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也让厨房的佣人有办法算准该做多少菜才好。

冯梓容站在冯煦的身旁,看着陆续踏进厅堂向冯煦问安的兄长们,也跟着一一向兄长们问好。

冯家的男眷们若是在朝为官又或另有工作的,通常都会赶不上午饭,也因此这时前来问安的,都是正在准备科考的“毛头小子”们。

藏在冯梓容年幼的躯壳中的老灵魂是这么看的。

成日埋头苦读的年轻小伙子们脸色自然是难以好看到哪里去,并且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多是神情溢于言表,因此冯梓容每每无须多加费尽心思猜测便能够知道此世的兄长们当下心情如何,以决定自己是否该搭话、是否适合开玩笑等。

待到众人都到齐,依序站到位置旁后,冯家掌内的长媳曹衷玉又吩咐了冯正道的偏室晁玫与佣人们给卧病在床的曹衷珮,同时也是自己的妹妹与妯娌送饭过去后,这才在冯煦的允许下依次分男女眷桌席就座。

年纪最幼的冯梓容本是要敬陪末座的,但冯梓容的位次却排在嫂嫂们之前,只因为自己个子矮,总还是夹不到菜,周幼芍便在冯煦的允许下让冯梓容陪到她身旁方便自己替冯梓容夹菜。

每每等到冯家人全都用餐完毕后,佣人们才会重新踏进厅堂收拾,而这时候冯家的花园可就热闹了。

冯家家眷们都会在饭后散步,散步后再小憩一会儿,之后才是该读书的去读书,该忙活的去忙活。

周幼芍这时通常都会陪伴下朝归来的冯正道,又或者教导冯梓容一些简易的女红。

而今日却因为冯煦稍早的吩咐而较为不同,冯煦说了要在自己的书房等候冯正道下朝归来,周幼芍则估算着时间携着梓容到大门等候冯正道。

等门的除了冯梓容们母女二人以外,还有冯正道的偏室,也就是周幼芍没有血缘关系的远房表妹晁玫。

晁玫是晁家的庶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因逢家变之故孤身一人,后来被周幼芍的娘家长辈收留。

她虽为晁家唯一的后人,却因为是庶出的缘故,难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收为正妻,又看着冯正道并未娶妾,索性便把晁玫送进了冯家大门。

本来冯正道是推拒过的,至于周幼芍则是当时年轻,又连生了两个儿子,只觉得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远房表妹是娘家长辈送过来给自己添堵的,还因此闹了一段小脾气。

周幼芍在冯家的人缘好,又得公婆喜爱,也因此在冯煦夫妇的默许下,晁玫本要作为偏房被抬进门,后来由周幼芍娘家长辈对周幼芍软硬兼施之下,才勉强向上抬了一等作为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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