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婆娘,看把你家娃惯的!没法没天了,……”满库尴尬的向后退着,歪着脑袋,剁着指头,撇着嘴,学着农村老太太骂人的样子,正数落着,不料一脚碰翻了尿盆,逗得我与女儿哈哈大笑。
“哎,这像不敢骂人么,一骂人现时报!去,倒尿盆去,倒尿盆去!”满库走过来,拉着我手,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命令。我板着脸,一声不吭,只是专心给女儿身上抹花露水。
坐在床边的女儿,推了满库一把,大声说:“你去!别叫妈妈,妈妈还给我抹花露水呢!”她厥着小嘴,一脸的敌意。
“哎,nia娘俩一条心,把咱就没当啥!咱把婆娘娃惯成咧,叫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端尿盆呢!哎,咱是个男子汉大豆腐,咱端,咱端!”满库边说,边偷眼看看我,没有希望的他端起尿盆向楼下走去。
看着满库的背影。我和女儿终于憋不住了,坐在那到处漏风,蚊虫肆虐的房间,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妈,你起来咧!”楼下传来满库不好意思的问候声
“哎,拿妈端,拿妈端!”婆婆惊讶,急急慌慌的说话声:“咋能叫你端尿盆嘛!拿妈端,拿妈端!”
“哎!我家的尿盆还能叫你端嘛,我端,我端!我能端,沃可有个啥嘛!”听到满库那强装的自然,我忍不住想笑,只是脸上有一种火啦啦的烧。
嫂子清脆的嬉笑声也传到了我的耳朵:“满库,慧娟连娃起来了?起来了,咱就吃饭!饭熟了。欣欣娃聪明的,么大点点人会说话的,长的心疼的,哎得人爱很,赶紧的,叫娃,叫娃下来吃饭。”
“哎,就是的,娃么的心疼!……”婆婆嬉笑的说话声从楼下慢慢像二楼移动:“起来咧么,哎,我娃勾的,睡好咧么,咱吃饭家!婆给咱专门熬的米汤”。
听着那一家人热情洋溢的说话声,再看看蝇虫满飞的杂货铺,想想后半夜盖被热,不盖冷的痛苦,我的脑子一时间短路了,分不清人世间的‘情’与‘秀’。
“妈妈,咱们去姥姥家,不在大妈家,大妈家不好,蚊子光咬我!”女儿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我给她满身涂着花露水,她厥着小嘴,不高兴的说。
“行,下楼你对爸爸说,让他快点吃饭,吃完饭妈妈就带你去姥姥家!”听到女儿的话,我微笑着说。
“哎!这娃些,看才回来,就可跑到你舅家去!到咱屋,到咱屋耍俩天再到你舅家看你婆去!”婆婆来到房门口,不悦的说。
“行,下楼你对爸爸说,让他快点吃饭,吃完饭妈妈就带你去姥姥家!”听到女儿的话,我微笑着说。
“哎!这娃些,看才回来,就可跑到你舅家去!到咱屋,到咱屋耍俩天再到你舅家看你婆去!”婆婆来到房门口,不悦的说。
“去姥姥家,去姥姥家,呜呜呜呜……”女儿躲在我的身后,小声哭着说:“我要去找姥姥,我要找姥姥!”
“嗯!去你姥姥家,去你姥姥家,谁像掐你嘛拧你呢!”婆婆不高兴的转身向下走了,边走边说:“赶紧下来吃饭!饭吃了再说。”
看着那不悦的背影,我转头安抚着惊慌的女儿:“欣儿,妈妈说不哭,不哭!一会儿下楼你给爸爸说咱去你姥姥家,他要是不愿意去,妈妈带你走。没事,别哭,有妈妈在,你别怕!”
女儿听到我的承诺,急忙爬起来,穿好裙子,拿来皮筋,我给梳着头发。楼下又是一片热烈的说话声。
“哎,nia蕞人到底是nia她舅家婆哄的,nia要到她舅家去呢。嘿嘿嘿,我把雾个蕞白眼狼!……”楼下的婆婆又是一幅欣喜的说话声。
“哎,到咱屋呆俩天么,咱屋吠的连啥一样,叫娃包去,包去,到咱屋多耍俩天!……”嫂子大声附和。
“赶紧的,饭早都做熟了,咱哥取菜都回来咧,还没收拾好!”满库站在楼梯上大声吆喝。
领着女儿走出房间,我瞪了他一眼,低声问:“你洗脸涮牙了吗?站在大院子光是个喊,知得道给娃倒水洗脸?这是到在你家屋呢,你不知道照顾别人吗?”
满库依然嬉皮笑脸,故意大声喊:“这是我家屋,难道不是你家屋?么害羞的弄啥?还当你是新媳妇?把街道娃那溜西瓜皮的劲跑垯垯去咧!……”看着满库张扬的样子,经过他,我恨恨的掐了一把,一句话没说。
“啊!……,啊!……”满库故意惊天动地的叫声被我回头瞪了回去。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非要表现的那么张扬,为什么要把我展现给他的家人看。
“咋咧,咋咧!”婆婆紧张的小跑过来,惊讶的问:“满库,可咋咧?”
“没事,没事,我下楼脚踩空咧,吓咧一跳!”满库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骂着:“该,谁让你没事找事!”
“哎,操心着么,你路不熟,妈说慢慢走,今晚上不行了,连你哥把房子换了,换了!叫他家住到楼上去,你住到底呵!”婆婆像哄三岁小孩一样安抚着已过而立之年的儿子。
听到婆婆的话,我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换作是我的母亲,同样的事情她会怎么说?那样的场景,我闭着眼,不用想都知道:母亲肯定是生气的吼:咋咧,咋咧!么大的人咧,下个楼都不会下?!嗯,看你能弄啥?可惜么大的人咧!
“没事,没事,啥都好着呢!”满库一脸的笑容,边走却边向我和女儿做着鬼脸。
“我们去姥姥家,去姥姥家!”女儿冲着满库大声说,满库看看婆婆,再看看我和孩子,一句话不说。
婆婆一脸惊讶的看看孙女,不悦的说:“夜个后晌才回来,今个就可借到你姥姥家去?不去,不去,就到咱屋,到咱屋。到咱屋连你斌斌哥耍,到你姥姥家,你连谁耍嘛。洗脸,洗脸。”说着,她转身,笑呵呵的冲着满库问:“满库,妈说你洗脸咧么,没洗拿妈给你舀水去!”
女儿哭了,着急的大喊:“去姥姥家,去姥姥家!我就要去姥姥家!”婆婆转头看一眼孩子,脸上略过一丝厌恶。
“去,去去去,别哭了,吃完饭就去!奶奶喜欢你,才让你在家多呆会儿。”看着哭泣的女儿,我弯下腰,哄着她。想到‘奶奶喜欢’我的心里略过一丝苦笑,心里问自己:“奶奶喜欢,你信吗?”
“就是得么,奶奶喜欢你,到咱屋耍么,到你舅婆家可急啥嘛!走亲戚,再过俩天,叫你斌斌哥引你到咱苹果园子耍去,看咱苹果熟咧么,熟了,你就连你哥俩个人给咱摘些回来!”婆婆看看我,突然间脸上露出笑容,对孙女说。
“欣儿,哥哥给你这个,给你这个玩!”斌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只小熊塞到孩子的手里,他做着鬼脸,终于止住妹妹的哭声。全家人笑了,都夸斌斌人小,主意多,会哄孩子。看着嫂子忙着端饭,又想哄哄孩子,我的眼里满是感激,只觉得自己和孩子是给她添了麻烦。
低矮的方桌上放着五碗米汤,一碟凉拌黄瓜,一碗黑乎乎的炒萝卜,两个煮鸡蛋,旁边六把小板凳,断线的,裂缝的,开掉腿的,没有一把真正能坐的。一如既往,公婆、小侄子和我们一家三口,其它人端着饭碗蹲到一角落,喝着稀粥,连菜也不夹。嘴里却满是自吹自捧的虚词。听着那一家人满嘴街坊邻里的好,看着那吃饭架势,我只觉得可笑,可怜,可恨。
早饭结束,大哥开着三轮车,拉着菜出门了。公公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吭扛着锄头,提着篮子走了。看着公公走出家门的背影,想想几次回家,他对孙女几乎不闻不问,视若空气,我只觉得阵阵心酸。都是儿女,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公公的心里差异如此悬殊。婆婆拿着笤帚扫着房子,嫂子收拾着家里的零碎。满库坐在婆婆的房间看着电视,我觉得自己没有立锥之地。女儿与侄子玩的忘记了去姥姥家的事情,着急的我不知道如何提出回家看望父母的决定。来到楼上,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再一次来到前面房间,悄声对满库说:“满库,咱到我妈哇走!”
“急啥嘛,明个再走!咱才回来。看电视,看电视!”满库两只眼睛盯着电视,毫不在意的说。
站在满库身边,我等待他能意识到我的焦急与别扭。然而,我等来的却是让坐的手:“来,坐到这儿看,站到门口弄啥!坐呵,坐呵!”满库坐在炕边,招呼。
“你得是回来把你妈看咧,心自在着呢?”生气的我低声骂。
“咋?谁可惹你了?屋人对你都热情很,你有啥着气的?你夜个给咱妈咧八百元,咱妈高兴的,不停夸你呢。咱妈这一辈子还没有人给过那么多的钱呢,你没见老婆感动的样子!老婆给你端饭,给你递板凳,问饥问渴的,你还嫌咋?”满库跳下炕,低声问。
“你到你家屋自在,我到我家屋自在!你把你妈看了,我还没看我妈呢!”听到满库的话,我不屑的说,心里却在骂:“哼,钱再买不来笑脸,这世上还有啥能买来!没看你妈你爸对娃的样子,垯垯一点亲爷、亲婆的感觉!”
“哎,看你妈急啥嘛,回来咧,迟早都能去!到咱屋多呆俩天。”突然身后传来婆婆不以为然的命令声。听到婆婆的话,我赶紧瞪了满库一眼,希望他能出面替我向婆婆回复。
“哎,娃想她妈咧,就叫娃回去把她妈看嘎,看嘎心就安咧。”满库会意的跳下炕,冲着我身后的婆婆笑呵呵的说。
“妈,我妹子今年高考呢,我想老早回去把娃的情况看看,报志愿的事情,我害怕娃填不对了。”我转过身笑眯眯的对婆婆说。
婆婆愣住了,定定的看着我与满库,突然间大度的说:“娃考学的事是个大事,应该给娃操心,应该给娃操心,那你就回去把娃看嘎,操心给娃把啥弄的好好的!”婆婆同意了,我从街道上叫回女儿,给她洗脸,梳头,准备出门。
“满库,到你大姐家去,叫你大姐给武功你妈捎些菜,她家种洋柿子呢,挑好的给你妈捎些。妈说你腿不行,你姐邻家有个人常年到你娘家街道卖菜呢,给人些钱,叫人把你一家三口送嘎。给人些钱,租个车,租个车,花不了多少钱!给人些钱,给人些钱……”婆婆站在头门口,大声不断重复着“给人些钱,租个车!”
听着婆婆强烈叮嘱,心里淡淡一笑:满库口的慈母也不过如此!心里漠然的我不想欠人人情,转头淡淡的说:“不要,不要,我妈哇不缺菜,街道上卖菜的人多很!就俩个人的饭,也吃不了多少菜!”
“去,去,去拿去!你姐种菜着呢,可不拿为啥?妈连你姐都说好咧,你大姐人好的很!实确的,沃到她沃姊姊妹妹身上总不得下去。你tiang去,去了也连你姐坐嘎,给你妈拿上些菜,也准你姐个心么。满库,要不吃了上午饭再走,到上午端了,你哥也就回来咧,叫你哥拿车把你送下去,沃坡大的松呢,妈嫌你腿不好。”
满库看看我,我瞪了他一眼,知趣的他,赶紧笑笑说:“没事,妈,我腿好着呢,上午端太热了,趁这会儿天凉,我连娃当耍呢,一时就到我姐家咧。连我姐坐嘎,也就上午端咧,头到武功也就到后晌了。”
给孩子收拾好,背好行李,一转身看到婆婆失望的眼神,一个不忍脱口而出:“没事妈,你想你儿了,他把我家送到我妈哇,叫他再回来看你!”
“好好好,满库,那你就把娃送到她姥姥哇,你再回来,再来连妈多呆两天!看一年年也不回来,回来了咱娘母们还没有个时间说话,嘿嘿,叫慧娟回去连她妈也扯扯蛋,你回来!你回来,回来……”婆婆一脸的兴奋,远近亲疏一跃全部写在脸上。
看到婆婆的样子,媳妇、孙女是外人,这种刺痛心扉的感觉再一次袭击了我的全身。看着女儿急切的脸蛋,我的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同样是孙子,为什么我的女儿如此的可怜!牵着女儿的手,我头也不想回,只是嫂子相送,侄子啼哭,让我余心不忍。回头时,嫂子追侄子回到屋里。婆婆站在头门口对自己的儿子恋恋不舍的絮叨着,时不时向屋里喊一声,劝一句。女儿的小手在我的手里光滑,柔软,她的小脸在我的眼里漂亮可爱,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进不了公婆的心。我只觉得整个后背一阵刺骨的寒冷。嫂子,侄子的热情抵不过公婆的冷漠与无情。
情绪低落的我脑子不断思索着公婆做事的逻辑,对比记忆里自己的父母接人待物的表现。内心世界泪雨婆娑,公婆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儿女,那点可怜有限的爱全部给了亲生自养的儿女,孙子,根本不会顾及其它亲人的颜面与感受;而我的父母,满眼满心都是取悦他人的仁义之举,自己的儿女倒是抛到九宵云外,理解与不解理的酸楚总是在日常锁事中慢慢积累,那其中的痛只有儿女自己体会最深。想想公婆家的子女,一个个对父母依恋,再想想自己内心世界的苦,竟然感觉不到公婆的可恶,相反有丝丝的羡慕。
满库一路向我灌输着大姐的朴实可爱,看着他情满意为深的面容,听着他不断的絮叨,我从心底羡慕他们姐弟情深的样子。我的脑子不断闪现着玉立的面容,只是他的面容我已模糊不清。心里不由得伤感和自责。看着那高低不平的田野,我理解满库的心思:他想让我融入他们的姐弟情,想化解我对大姐一家人的厌恶。听着满库儿时的故事,我心里说:“满库,你其实错了,大姐俩口子的错,我早已经原谅了。只是我不愿意呆在陌生的环境,想早点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免得我的父母知道我在你们家这边逗留,又是指责。”
“贺儿,咱就到我大姐家把上午饭一吃,再到武功咱妈那边去。你看等咱走下去,就已经上午端了,坐车去了武功,午饭刚过,给咱妈还额外添负担,咱姐知道了,还不高兴……”满库拉着我手,眼巴巴的说。
“好,就去先去大姐家!”看着满库急切的样子,我笑了:“你止于嘛,唠叨一路。我又没说不去!”
“呵呵,我是怕你不愿意去!”满库一脸的兴奋和释然:“咱大姐其实人好很,就是口沉,不爱说话。到娘家做活心实很,包括咱大姐夫。大姐家有钱,我家蕞着,一回再看咱屋啥过不去了,沃不念喘就给把啥拿来了。咱大再赶集碰上咱姐,咱姐就给咱大硬塞上三二块钱,叫老汉给他买个啥吃嘎……”
听着这些耳朵起茧的老生常谈,我真想打断满库的话,让他休息休息。突然间,我却发现大姐的贤德在自己的心底也生了根。自从进入满库的家庭,耳朵里听到的几乎都是所有人的好。然而,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实却让我失望。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一大家人总去寻找‘亲情’、‘爱意’,就是这种‘谎言’听的太多,太多!
女儿初次见到大姐,乖巧的搂着她的脖子,坐在大姐的怀里,拿着好吃的,时不时给大姐嘴里喂。姑侄俩人的亲昵震惊了我的内心,我为血浓于水的亲情感到不可思议。心里不仅问:“姑侄尚且如此,婆孙为何那么平淡无味?公公如何能做到不闻不问,扛着锄头直径去田地?”昔日十个月回老家,不让孩子进门的事情再一次回映在我脑海里,我的心再一次涌起酸酸的滋味。
吃过午饭,大姐叫来邻居的三轮车,装好西红柿,放上小板凳,我们一家三口,坐上车,直奔武功。
昔日熟悉的村子变了,变得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街道全部硬化,各家门口都种上各色果树,菜苗枝枝绿,鲜花朵朵红。站在村子口,刹拉间给人一种别墅区的感觉:宽阔的路面,艳丽的街容,红墙高楼特醒目,完全没有了昔日泥泞、脏乱的影子。只有那高低不平的桩基告诉我,这是自己儿时的熟悉的村子。来到家门口,头门高大威猛,高出街道路面三十多公分,那俩个沉默多少年的石门蹲,终于雄纠纠,气昂昂的站立大门两边,雕花刻龙,威风凛凛。慢坡水泥芒左右枣树和柿子树,柿子树下一片绿茵茵的白菜苗和小葱,……,一切的一切震撼着我心灵。向门里一看,院子界墙处种上了黄瓜,西红柿,茄子,辣椒和香菜、菠菜,正冲着头门口的大荔花开得鲜艳水灵。再看看两边邻居,大芒上依然是泥土地面,虽然也种上了果树、蔬菜,但是泥土衬托下的房屋显得是那么的灰土与陈旧,相比之下,我的家到是一片振奋人心的欣欣向荣。
“姥姥,姥姥,爷爷,爷爷……”下车的女儿欢呼雀跃的向门里跑,边跑边喊。
“哎,欣儿,你家一家子回来咧,这拉的啥些,哎,快进来,进来!”母亲和父亲闻声从后院出来,父亲帮忙卸下了西红柿。
母亲端来西瓜,倒来了茶水,热情的招呼:“哎,姨说来,坐呵,坐呵,吃块西瓜就凉快了!满库,妈说你也来吃一块!”
司机看到西瓜,一脸的受宠若惊,他红着脸,接过母亲极力塞来的西瓜:“哎,姨这人好的很,大方,大方很!不客气,不客气,姨的屋一看条件就好,人也大方。西瓜说实话,咱农村人这俩天吃的慢些,毕竟西瓜还没大量下来!一斤得一块七八,吃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