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指呢?”

沈莫寒下意识去摸无名指上的戒指,那里空空荡荡,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什么戒指?”

他皱眉。

“除了用暖兮骨灰做成的那枚,我还带过其他的吗?”

沈母闻言,跟沈清寒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

她犹豫着开口说道:“儿子,妈知道你讨厌顾暖兮,但……你也不能咒她死啊!”还想把人家骨灰做成戒指……从前也没发现他有这癖好。

“我……”沈莫寒解释的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他仔细回想醒来后的一系列事情,隐隐觉得不对。目光注意到病房医疗器械印着的“阳城中心医院”的字样,心中升起某种大胆的猜想。

“暖兮,她还活着?”

沈母:……

莫寒不会是把脑袋摔坏了吧!怎么奇奇怪怪的?

用半个小时搞清楚现状后,沈莫寒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鼓动着,因为激动,身体甚至都有些颤抖。

只有失去过得人,才懂得失而复得是怎样的珍贵。

在天山之巅,洱海水畔……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像有顾暖兮陪在身边,可午夜梦回,能抓住的只有一缕寂寥的风。

可一朝身死,又回到了一切的初始。早知如此,在顾暖兮离去的时候,他就该随着一起。

“暖兮呢?她现在在哪?”

沈莫寒压制着随时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极力保持着镇定。

要见她的情绪那样激烈,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沈母跟沈清寒哪里知道顾暖的去处。先前她还借着来看老爷子的名头,拜访过几次沈家,这段日子一次面都没露过,电话也不曾打一通。老爷子还念叨过她,但也没有了下文。

“她大概是跟周久城在一起吧!”

沈清寒听金炜提过一嘴,顾暖不仅冲冠一怒为蓝颜,跟毛洁华闹翻脸,还将人接到了自己的住处,光明正大的同居。

这都交过夜了,想必他们正住在一起,你侬我侬呢?

“周久城?”

沈莫寒不由握紧拳头。暖兮对他有所不同,两人虽然没有跨越朋友的界限,但周久城对她的感情,有目共睹,网上他们的CP粉数量庞大。当时暖兮宣布婚讯时,这些晨曦CP粉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直到结婚五周年,都有超话打卡希望他们离婚的网友。

奇怪的是,他记忆中,暖兮跟周久城结识是明年的事情。这时候,暖兮只是小演员,连一部像样的戏都没拍过,而周久城已经小有名气。他们没有合作,又怎么会认识。

还有,什么你侬我侬,清寒会不会用词。

沈清寒不满的嘀咕:“人家都住在一起了,我有说错吗?”

“住在一起?”

沈莫寒声音陡然拔高了十度,刺耳的让沈母都测了侧身子。

沈清寒揉着耳朵,担忧的看着他。

“哥,你不会真的撞坏脑袋了吧?妈,我们还是叫医生来看看,最好再拍个片子。”

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反应也奇奇怪怪,怎么看都不正常。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指不定被摔出脑震荡,失忆之类的。

沈母也觉得他不对劲。

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叫来了医生。

周久城此时的烦闷可不比沈莫寒少。

顾暖买了路边摊小吃,在车上解决后才乖乖听话答应回去。可进了家门她摇头就要离开。叫着嚷着说这里不是她家,不顾周久城的解释和阻拦就要回家。

折腾了半宿,才把她哄回房间。

又花了半个小时才让她相信,两人是情侣关系,本就睡在一起的事情。

躺到床上时,周久城长出一口气,总算把她安顿下来了。

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等了半个小时,看她睡着了才去浴室冲洗了一番。

回来时,刚掀开被子躺下,就听顾暖幽幽的声音传来:“你干什么去了?”

黑暗中,被一双黢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洗澡。”

“我也要洗!”

顾暖来了精神,“嗖”的从床上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周久城。

“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洗好不好?”

周久城拉开灯,卧室顿时亮堂起来。

连番的动作,让她的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领口滑落一边,露出光滑圆润的肩膀,弧度优美的锁骨。

“不行,我就要现在洗。你都洗澡了,为什么我不行?”

逻辑严谨,周久城无从辩驳。

“你确定自己可以吗?”

股暖皱眉,不满的皱紧眉头:“为什么不是你帮我洗?”

周久城险些被口水呛到。面对这样的顾暖,他也毫无办法。

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她根本不愿意听。感觉太聒噪,还会上手捂他的嘴。武力镇压,他心存担忧,难免有所顾虑,但顾暖肆无忌惮,抓、挠、屉、咬,无所不用。

交涉半晌无果,他疲惫的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警告:“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小兔子拖鞋丢下楼!”

身下的被子被扯动,连他都带着挪了位置。

顾暖飞快的钻进被窝,抱着一角被子,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听话了,这就睡觉。”你不能丢我的毛茸茸!

还掩耳盗铃的眯着一只眼,观察周久城的反应。

“好了,”周久城靠近她,手掌从头顶顺滑的落到脖颈处,轻轻的捏了下耳垂才收回手,“放心睡,明天它还会在那里。”如果明天酒醒你还记得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还是忘记吧!她那样好强,回忆今晚的种种,想必会羞愤不已。

然而事与愿违。

顾暖第二天一早从熟悉的怀抱中睁开眼睛。宿醉的后遗症开始出现。脑袋疼,眼眶算账,全身都不舒服。

然而让她跟不舒服的是随后开始恢复的记忆。

昨晚她扯着沈莫寒要介绍给全场嘉宾认识,路上撒泼打滚要吃小地摊,还死皮赖脸要周久城给她洗澡……

妈呀!我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她捂住脸,无法接受。被灌醉也就罢了,她居然对着周久城耍酒疯。还各种死缠烂打,撒娇卖可怜……一张老脸彻底丢尽了!!!

她翻了个身,将头迈进被窝里。

我想换个星球生活吗,地球已经不适合她生存了。

“醒了?”

身侧传来的声音,带着初醒后的慵懒与沙哑,性感的如同大提琴声,可顾暖却只想把头埋的更深一点。

“头疼吗?”

周久城支起身子,探头去看她。

“没有。”透过被子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沉闷。

比起心中的羞愤,这点不适又算得了什么。

好在周久城没有多说,更没有嘲笑,这让她自在了许多。

“我去煮点醒酒汤,你也该起床了。”

他裸露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丝绸睡衣。腰绳系没有抽紧,裤子松松夸夸的挂在胯骨上,露出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这样的活色生香,让刚探出头来的顾暖,顿时失了言语。

早知他身材好,但这样直观的面对还是第一次。

从柜子里挑出要穿的衣服,转身就对上一双发光的眼睛,周久城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暖被这笑声惊醒,忙不迭的缩了回去。

“笑什么?”恼羞成怒。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她掀开一点被角查看。

周久城的脸就出现在她上方二十厘米的不到的地方。距离近到能够看清他眼中的自己。

“你,做什么?”

“我,”他又靠近几分,灼热的呼吸就打在脸上。顾暖正要说些什么,打破这暧昧的气氛,就见他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继续说道,“只是想说,早安。”

言毕,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柔软的感觉沾之即离,顾暖还没反应,他已经起身离开,出了房间。

指腹摩挲着被他亲吻过的肌肤,那片地方温度滚烫,还有往全身蔓延的趋势。

周久城出了房间,才慢下脚步。方才他极力保持着平静,但心里忐忑不安,就怕顾暖反应过来推开他。又怕被当做流氓,训斥一番。

可想要跟她肌肤相亲的渴望那么强烈,从昨天他就在克制。不想趁人之危,没有在她酒醉时占便宜是一方年,更想弄清对她是一时冲动,还是情不自知。

他指尖抵在唇上,方才就是这里,感受到了她肌肤的温度。

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他心里清楚,想要跟顾暖长久相伴,想要有实质关系的愿望是那么强烈,让他的心脏,他的思绪都为之牵动。

“周先生。”

楼下吕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在打扫卫生。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九点了。

“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看见他进了厨房,吕阿姨也跟了进来。不知怎么,周先生今天看着格外愉悦的样子,不是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而是从心底透露出来的欢愉。

“不用,我给暖暖煮点醒酒汤,您去忙。”周久城从冰箱里找出食材,思考着该从哪一步始。

吕阿姨广受雇主好评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会看脸色。周先生这是摆明要亲自下厨,她也不会强强表现的机会。

“那你准备,有需要叫我。”

顾暖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怀着复杂的心情下楼。

周久城围着围裙,手里端着瓷碗从厨房出来。

对上他含着脉脉温情的眼睛,顾暖又开始脸热。

“还去公司吗?”

等吃完早餐过去,都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顾暖小口喝着微甜的醒酒汤,点头回答:“还是该去转一圈。”今天的工作都是常规的审核,她人不过去没关系,但研发部那边她不盯着不放心。

周久城下午就要前往《加油吧!星期天》的录制。地点在东江,乘飞机也要两个小时,明天录制结束,晚上才能回来。

“要我下午送你去机场吗?”

顾暖用小勺喝着粥,目光停留在碗里金黄色的小米上。

“不用,明天就回来了。”

算起来,这是他这半个月来第一次外出工作。以前他工作起来,在片场呆一年都是有的。而且,他喜欢这种有通告的踏实感。这次就离开一天,心里先开始不舍了。

·顾暖没有应,等吃完早餐后,还是问了句:“几点的飞机。”

“下午六点。”

周久城心里存着期待,没有隐瞒。

可直到吴斌来接他,顾暖也没有出现。

他面上不显,心里难免失落。

“我走了。”

等了半晌,发出的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等人?”吴斌看他迟迟不愿上车,疑惑问道。

“……没有。”他收起手机钻进车里。

顾暖原本的打算是要送他去机场的,下午也没什么工作,抽时间也容易。但四点她准备下班时,却被人堵在了公司门口。

沈莫寒头上还缠着绷带,即便西装笔挺,也难掩精神不济。

“暖兮。”这一声,缱绻情深。隔了两世,隔了生死。若不是机缘巧合重生,他恐怕再也难以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

顾暖停下脚步。昨晚两人的对话犹在耳边,放下狠话的人,才过了一夜就要食言而肥。

“沈少。”

她疏离与防备,写在眼睛里。

沈莫寒心中痛苦难以子抑,呼吸都重了几分。

记忆中,她这幅样子,在被白媛媛设计诬陷后,他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将事情怪在她身上时出现过。

“我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他最清楚怎样让顾暖兮心软。

可顾暖不是顾暖兮。

“那就快点回去吧。”免得看管的护士被连累挨骂。

她看了眼时间,马上四点半,再不走,周久城的飞机就要赶不上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在医院吗?”

沈莫寒不等她回到,就倒豆似的将昨晚的经历,说给她。末了,抬手落在受伤的地方,立即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面上的血色也退了几分。

“被砸的地方并不严重,只是我想帮爷爷整理东西,不小心被花瓶砸到过一次,旧伤复发,才会这样严重。”

顾暖捋了下额角的碎发,心里开始不耐烦。

“这些事情,你不必跟我说。”她再次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什么事?”

他挡路的动作利索,可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你想送周久城去机场参加节目录制?”

“沈少知道,那就麻烦请让路。”

沈莫寒眸色晦暗,像是掉进深渊一般,可脚步依旧没有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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