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唯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杜甫《野望》
一路回家,一进门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气势汹汹的白晃晃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甩的力道很大,直扑着君墨的脸就去了。
君墨毫不含糊,右手中指食指并拢,镰刀就飞出去,直冲着那雪白的狐狸尾巴尾根斩落!
眼看着要见血,巨阙合身扑出,想去拦住,却有另一样东西抢了先。
那是一只玉笛,通体碧透,唯有尾端沾染点点红色,如同红梅。
一身绿色长衫的女子身影随后出现,将那挡开了镰刀的笛子抓在手中。
那人,竟是碧笙夫人!
借着这一个缓冲的空档,巨阙终于跑去中间做了挡板暂时阻止两方动手。
展昭在君墨身边站定,“墨姑娘,这绿色衣衫的便是之前我与你提过的府中管家……说起来算是我们长辈。而这位蓝色衣衫的姑娘就是府中医师了。”
展昭抬手望着对面的俩鬼,“碧姨,苏姑娘,这位是我们今日在城郊怨灵洞封印中寻到的君墨姑娘。”
君墨修仙已久,又被封印多年,一时之间,尚且不大会与人打交道。但是那两位谁啊?比干和妲己!适应力接受力亲和力都是一等一的,要不苏苏也不会在见了展昭的第一天就敢跟人回家,比干也不会进了几回宫就敢跟帝王宠妃亲近!
“君墨妹妹是么?”妲己自来熟地上前挽住君墨胳膊,长长的大尾巴收得从从容容,“我是苏妲己……不过现在叫苏莲雾了,以后你叫我苏苏就好。这是我家长辈,比干皇叔,这辈子号碧笙夫人,你以后可以叫她碧姨。”
“苏妲己……”望着苏苏的君墨瞬间有些呆滞,再抬头看着那一脸平和地走来的碧笙夫人,更有些诡异的不真实感。
碧笙夫人手腕一转,笛子已经在腕下消失。上前打量君墨两眼,忽然就笑的慈祥,“君墨姑娘是么?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墨可好?”?
君墨看似淡定地点了头,其实脸上已经呆滞了。
——诸神在上,这家养的鬼身份背景居然都如此可怕,这家主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啊!
当然,这种时候不会有人了解君墨小姐内心强烈的的掀桌欲、望,碧笙夫人非常镇定地走上前来冲展昭和白玉堂微微倾身,礼节完美,无可挑剔,“晚饭已经备好,两位大人请移步餐厅。”
——……
甚少遇到此种待遇的展昭油然而生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尤其是在想起这位夫人曾经的身份之后这感觉便更加明晰。
受宠若惊的不只展昭——当然不会是那从小当惯了少爷的白玉堂——另一个受宠若惊的,是君墨。
被苏妲己扶着有比干引路的日子……虽说原本并不是为了她,但是她这莫名沾光的也倒是真与有荣焉了!
这云麾将军府,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饭菜很是丰盛,这三只鬼又都是早都能化实体的,府中一向没什么多余的规矩,这五只也就围坐一桌吃得挺热闹。
吃晚饭,碧笙夫人操着无比熟练的居家法术迅速收拾着桌子,这边两人两鬼走出了屋子。
苏苏原本计划着带着君墨四下熟悉一下环境,尤其要注意几处阵法;一鼠一猫原本计划着打套慢拳消食,顺便过一下招。
可是计划这东西着实赶不上变化的速度,只听一墙之隔的龙图阁直学士府那公孙先生嘹亮的一嗓子——
“有刺客!”
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就嗖地一下无端消失了。
作为代替的,是墙那边人体受到重击的声音和迅速激烈的打斗声。
君墨瞪大眼睛,未及反应。倒是苏苏回头望见赶出屋子的碧笙夫人,刚要开口,就见碧笙夫人无比淡定地摆摆手,“不必担心,两位大人只不过去活动活动筋骨,干完活就会回来了……这事情以前在开封府见得多了,以后你们很快就会适应的。”
君墨颇有些受打击,“碧姨……这两位的身法,一向如此?”
“是的,从前在开封府护卫包大人便是如此。不过两位大人时常外勤,那种时候府中就要冷清多了,全不似这般热闹。”
碧笙夫人淡笑着说话,背景音全是墙那边传来的陌生声音的惨叫。
但惨叫并未持续多久,就听见展昭一声呵斥,“玉堂,别玩儿了!包大人要能持续活着受审的,下手不要太重!”
作为答复的,是那大耗子高声的一句——
“爷省得!”
妲己和君墨有些好奇,实在压抑不住,就在碧笙的默许下爬上了墙头,悄悄望了过去。
只见墙那一边,横七竖八地躺着百来号穿着夜行衣的家伙,尚在站着的不过二三十。
躺着的灵魂都还在,属于‘生者’的气息也都还很明显;有些是昏了的,有些却还在挣扎□□。
而在夜色之中,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好似两道光撕开夜幕,在这黑暗中自由纵横,往来穿梭,每一次纵跃出击,总会撕开一片暮色……
苏苏不由的右手掩口,压住即将出口的惊呼,“从前只听得坊间传说展护卫英姿,从未想到近前观战竟会是此等震撼!”
君墨却是很纠结。
一方面,得以见到这般场面该说是作为武者的大幸,但是……
有这么厉害的主人,叫她这个保镖怎么混啊……
“苏苏姐……我这所谓展大人的专属护卫其实就是叫着好听的吧?我为什么觉得他们比我厉害多了完全不会有用上我的一天啊!”
“墨墨……”苏妲己可疑地停了一下话语,“其实……好吧太违心的我确实说不出,你这话说对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墨墨默默地仰天流泪了——敢情展昭原本是准备养着她当吉祥物的么?有拿厉鬼当吉祥物的么?
……抱歉墨墨,你在不该真相的时候,真相了。用厉鬼当吉祥物什么的,对一只有个萌狐狸姐而言的家伙完全无压力啊……
大约两刻之后,帮着包拯和公孙策料理完那一堆刺客并做完了扫尾工作的两人正准备越墙回家,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墙头上那两只已经濒临风化的两只鬼。
见展昭白玉堂抬头之后就不动了,包拯和公孙策也好奇地抬了个头。
“两只厉鬼?”公孙策不打肯定地望着包拯,包拯上前一步,往高墙上拱手,“两位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两只被抓包的鬼都有些尴尬。
君墨落地,到展昭身边,不自在地红了脸,“吾主……我……咳……不是故意偷看的……”
苏苏碍于没有和这俩人签订使役契约,进不了文曲星星气笼罩的学士府,只能趴在墙上,拼命挥爪,“包大人呐,小女子就是看打架看愣神了……公孙先生,您还记着我吧?我真的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啊!”
公孙在夜色下仔细端详,忽然一拊掌,“姑娘是成德医馆帮忙的苏莲雾姑娘吧?”
“对的对的!”苏苏努力点头,一指展昭,“我现在陪着长辈住在老板家里呐!”
公孙笑道,“既如此,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若是何时需要监督小昭吃药,这事情就要麻烦苏姑娘了。”
苏苏赶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话音未落,身边就出了个身影,吓苏苏一窜,末了大力拍胸,“碧姨,你也不说一声,吓坏我了……”
碧笙拍拍她头,飘到白玉堂身旁站定,向包拯和公孙策一施礼,“妾寄身开封数月,一直未曾与其时之主人商量,今日特来赔罪。”
见包拯两人并不介意,扭头望向一鼠一猫,“热水已经备好,两位可以回房沐浴了。”
“……”
展昭纠结——碧笙夫人啊,您的行动能力……到底是有多强大!这么一会儿,水都烧好了?!
一鼠一猫与包拯公孙道了晚安,带着三只鬼回府。
苏苏和碧笙带着墨墨去府中熟悉情况,一鼠一猫回房打算泡澡,转过屏风,就看见那大大的冒着勾人热气的……一只浴桶。
——为什么是一只浴桶啊!
展昭的心在滴血,——自从上回在家里发生那种事情之后他就对于和这耗子一起洗澡这种事情有阴影了啊!
白玉堂很习惯这种有人伺候的日子,下了水,回头招呼展昭,“猫儿,这水温正好,下来吧~”
展昭抽抽嘴角,“你慢洗,我先去书房……”
“去书房?”白玉堂有点纳闷,扭头望着自家猫,“书房里还有哪本书是你背不下来的?”
“……”
白玉堂这才注意到展昭红得不行的脸颊,恍悟,“呦,猫儿,害羞啦?”
“谁害羞!”站在浴缸旁边的猫崽子别扭了。
“没害羞就好……又不是没一起洗过嘛!”白玉堂一伸手,将猫崽子勾得低了头,这一近,更能看清那猫脸上红霞。
白玉堂原本真是没有什么不正经的念头,却被这所见的景色勾得有些意动,勾着展昭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在展昭后颈上暧昧地蹭了蹭。
展昭白了那耗子一眼,想直起腰,那人却不撒手,“手放开!”
两人原本离得极近,这一说话,温热的吐息直接打在白玉堂脸上,惹得白玉堂的眼神瞬间就起了变化。
“我就不放~”白玉堂干脆将人再往下拉了一些,“你咬我呀~”
“你——!”展昭气结。
白玉堂转了转眼珠,笑道,“不舍得下口?还是懒得?没关系,你不咬我,我可以咬你不是~”
“!”展昭原本还在挣扎,却被这突袭一般的吻弄得没了脾气。
展昭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性子在某些事情上有多折磨人,但是性格使然,对这些事他可以容忍可以被动,但是就是拉不下脸主动做些什么,最大尺度的也就是纵容,更多的便做不出了。
从前在龙组就经常被文姐他们调侃说,要是有人跟他交往,那一定会相当辛苦,若是结了婚,怕是对方不但不会轻松,反而会更辛苦。因为夫妻该做的事儿,他一定拉不下脸挑头,只能害得对方主动,往往还看不见明面儿上的回应,一定极易遭受打击,原本的感情累积甚至是夫妻情分都容易叫他这般磨光。
所以在对方主动的时候,还是稍微配合一下吧……反正,感觉也不坏不是么?
不意外地察觉到自家猫儿的软化,白玉堂心喜,趁着那猫被吻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机会,悄然扒了猫皮,顺手将猫放进了水里。
一进温水,展昭神智回归,抬手推开那得寸进尺的耗子,在水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了下来,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这一趟收鬼,虽说过程顺利,但是破封之际那一段高度集中精力的紧张时段却也是经历了的。
虽不算透支多少体力,但是……吃饱饭又经过了饭后运动,泡在热水里有些懒也是可以理解的么。
白玉堂对自家猫崽子的习性可说是了解得很,对自家猫儿这会儿这打盹儿的行为早已习惯了。
伸手将人揽过来,趁着那猫迷迷糊糊的时候抓紧时间借着打皂角的理由吃豆腐占便宜动手动脚,等到将猫整体洗的差不多的时候,猫崽子也被折腾醒了。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法莫过于——
白玉堂倾身吻上,手上确定了猫崽子和自己都洗的差不多了,那爪子,就开始换工作了。
在猫背上撩水的爪子沿着脊背缓缓地往下滑动,另一只爪子爬上那猫胸前,寻到一处粉点,画圈,时不时捏两把。
——猫儿手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好啊……
心里这般感叹着,在后背徘徊的鼠爪已经爬到展昭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捏按压。
这猫浑身上下敏感处不少,腰间恰是一处。遭了这般招待,登时就有了反应。
感觉到蹭在自己腿上的东西,白玉堂满意滴笑了笑,低下头,咬上展昭喉结,且并未用多大力道,便转战锁骨之下。
喉咙上若是留了印子叫人看见,这薄皮猫说不定会两三个月不叫他碰。眼瞅着离一月越来越近了,要是被丢去睡地板,那可真是太亏了!
在死之前,自家猫,一定要尽量能多疼几次就多疼几次,这样才叫不留遗憾么!他白玉堂一向活得潇洒,快意江湖,就是死,也一定要了无遗憾!
所以猫儿啊……你就多受累几回吧。反正不出意外的话,以后许多年可是想要这机会都没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