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回到现代空间的时候,身体刚为了穿越度假方便而躺倒在床上。

思绪繁杂,展昭干脆就着床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睁着眼睛望着棚顶放空。

法阵湮灭,光芒散去,展昭的思维也终于接续上了之前发生的事——

下午和白玉堂做了一场“运动”然后吃完晚饭回房间,原本是打算趴阳台看会儿星星……算了,千仞峰上星星比这好看多了。

展昭坐起身,皱着眉揉揉腰,扶着床站起来。

……戒肉一个月,这耗子有点儿疯过头,只躺了这一会儿再起床居然就觉得腰酸。

不过这一个月,也委实是太忙于工作了,甚至上周末都没回去看萍姨呢。

按理每周末都该去看看的,萍姨自己住,很多力气活儿还有收拾些东西什么的都只能他周末回去做,还有萍姨总是不舍得买好点的东西吃,每次都是他去买个一周左右的量给萍姨送去。

展昭看看时间,还没到下午六点,萍姨这个时候肯定没有睡觉,就抓紧时间给萍姨打了个电话,定下了周六去萍姨家的行程。

这时候是9月七日,正是周四的傍晚,展昭下楼去隔壁卧室和大哥打声招呼,说下明天他们准备走,周末去探望长辈的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游所为今天受了不少刺激,正好想散散心,便提出了和两人一起回去拜访长辈。展昭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萍姨一直担心他遇到那个爹家的人受欺负,要是把大哥带回去,萍姨也能放心点,便也就答应了。

游所为顺嘴问了一句车票定了吗?还是开车回去?

展昭摇头,说是没订票,也不开车,明天晚上他这个做弟弟的要请哥哥体验一把传送法阵,也邀请他去自家小住,也会把一家子人能见着面的都给他介绍一下。

按着展昭的说法,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嘛,认识一下是应该的。

什么,你说里边好多不是人?

不是人就不能认识不能当家人了吗?少年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这是歧视知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这三位下班的老板刚准备出发就被守在家门口的李唯克拎着一堆食材给捕捉了,耐着性子说了会儿话,展昭和白玉堂看看天色,有点失去耐心。

为了迎接哥哥,云儿他们可是准备了一桌子菜,再拖下去也许就要凉了。

云儿的包子,可是要趁热才好吃。

雪绵豆沙也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

——怎么办?

——反正这张脸最后肯定跑不了……一起带走?

——听你的猫儿,那就一起带走。

眼神沟通分分钟结束,达成一致意见的一鼠一猫起身,展猫咪拖着他家大哥,白玉堂拎着李唯克衣领,俩人直接飘到法阵上方开启灵力穿过法阵。

嗯李唯克慌乱之中还把自己买的那堆菜都抓过来了。

落地处是小水池,俩人轻车熟路飘到一旁落地,把人放下地。

游所为自己做过一段日子的飞人,又对自家弟弟的身份有所了解,总体来说接受能力还是蛮强,落了地看着这傍晚的阳光之下院中景致,还忍不住给了个好评,转头看着三座联排故宫风别墅,抬眼看了展昭一眼,表情颇有几分一言难尽。

展昭表示冤枉,这地儿并不是他装修的,从设计到施工都是交给了几个妹子的呀!至于那后院飘来的果香就更加不是他的锅了!

一道红影从屋顶一跃而下,手中长镰一划,优雅落地,“吾主。”

展昭忙给自家大哥介绍,“大哥,这是君墨,你叫她墨墨就好,出身琼华派,修道之人,如今是厉鬼之身,住在屋顶,负责整个家中的警戒工作。墨墨,这是我大哥,游所为。”

君墨眨眨眼睛,通身血色褪去,一身琼华蓝裙,剑负在身后,对着游所为行了一礼。

“这位是李唯克,我大哥的朋友。”

墨墨小心的瞥了一眼白玉堂,见他没有补充说“这是我哥哥”这种话的意思,便也没多言,只也见了礼。

估计这一位大约是云翔少爷和沈少爷那种关系,可能并不是白五爷的兄弟。

敲门的时候,来开门的是李雅珩小姑娘,因为一直在给展昭当秘书,也是和游所为在视频通话里打过两次招呼的。?

不要问这个年代哪来的视频通话,你忘了游所为手里的太子连光电触屏都弄出来了么。

进了屋子,客厅里李青青这个不会做饭的正在泡茶,花满楼在一旁喂着玄关大鱼缸里的鱼,见有人进来,俩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望过来的。

“这是犬子,花满楼。那边是李青青……”

“青夫人,我是见过的。”

李青青点头,“我和游先生曾经有过合作,大约是一年多前的事了,难为游先生还记得小女子。”

展昭笑道,“认识就更好说了,这是我哥,哥,这是青丫头,你们聊,我和玉堂先去厨房给云丫头帮忙。”

两个人脱了外套上楼,不多时换了家居服下来,一头扎进了厨房。

花满楼正好喂完了鱼,说了声失礼,就奔着后院溜达去,不多时摘了一篮子各色鲜果回来洗了放在桌上,拿了水果刀,动作看着优雅缓慢,但是实际上几乎只看到袖子一抖,苹果香蕉火龙果就已经被切成刚好入口的小块分门别类的躺在了薄胎白瓷绘喜鹊登枝纹的大碗里。

游所为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刀法,李青青取了果叉摆在碗边,游所为叉了一块苹果,见花满楼拿着水果刀去冲洗,忍不住问李青青,“青夫人,这位……刚才小展没说种族,是人类么?”

李青青简直是忍不住笑出声,“游大哥,你……没看过陆小凤传奇?”

“陆小凤传奇?看过……!”

游所为隐晦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仍旧难掩震惊,李青青点点头,“花花以武入道破碎虚空,眼睛早就好了,连近视都没有,视力特别好的!”

李唯克端着茶杯八风不动,虽然是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但是也不代表他突然经历这么多事能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的就这么接受了。

游所为喝着茶,吃着水果,和李青青花满楼聊着天,忽然就得有什么东西在拖自己的裤脚,低头看去,是一只特别萌的博□□犬,扒着他裤腿,三条尾巴晃得不亦乐乎。

……

三条尾巴?

李雅珩从厨房端着凉菜到餐厅,望过来的时候正瞥见这场面,忍不住笑出声,“老板,你家汪又在卖萌讨食啦!”

厨房里边白玉堂喊了一声商风,楼上冲下一道白影,分分钟冲到游所为脚前,叼着那小博美后颈把它叼到鱼缸边上的软垫上,用自己把那小博美团在里边。

……

游所为看着那两只汪,觉得那两只汪绝对是已经成精了。

窗台外站了一个人,动作利落地撑着窗台翻了进来,抖衣服抖到一半,就遭到了李青青的嫌弃,“今天有贵客,展哥的哥哥可在这儿呢,你就不能进来前看看环境,不走窗子吗?”

那人有些局促的挠挠头,抬眼看见游所为,赶紧的紧走两步过来就是一个单膝跪礼,“弟子张无极,拜见师伯。”

……

从来没有系统的习过武更没有收过徒的游所为对今天自己这升得可怕的辈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赶紧的把人扶起来,就把人放走换衣服去了。

不多时菜统统出锅,展昭白玉堂端着盘子,周云捧着蒸笼,三人把东西在桌上放好,赶紧招呼游所为和李唯克坐好,周云腼腆的笑笑,伸手揭开了蒸笼的盖子,包子的香气四散开来,游所为和李唯克木着脸看着这一家子人齐刷刷的出现在桌旁站好。

怎么有一种军队里边……给警犬开饭的既视感。

就差没每个人叼个盆了好么!

李雅珩和游所为接触相对要比其他人多一点,这个时候赶紧出来解释,“游大哥你不知道,白哥厨艺超棒,我们都一个来月没吃到白哥做的菜啦!平时其实我们这里吃饭……没有这么饥渴真的!”

“你这都什么形容词。”展昭忍俊不禁,伸手揉了一把李雅珩发顶,转身拉开椅子,“哥,坐。”

等到下了筷,游所为才明白李雅珩口中的厨艺超棒是个什么概念——小白这家伙做的东西确实好吃,这手艺,简直叫游所为忍不住想挖人来做餐饮。

周云的包子确实惊艳,但是在这家主不在的一个月里,闲来无事放飞自我的周云已经把自家的包子铺连锁给搞了起来,游所为晚来一步,错失了一位包子大师。

吃完饭,一家人去后院溜达溜达消食,还在葡萄架下小坐喝茶,游所为和李唯克看着后院果园各种反季混搭,吃着水果喝着茶,总觉得不真实。

展昭看着这果园,却是忍不住拍拍花满楼的肩膀,“辛苦了。”为了追媳妇你真是不容易呀花花,这好多品种陆小凤世界没有,你是恶补了多少种植知识才保证了青丫头的新鲜水果供应啊!

花花没说话只微微一笑,看着那个笑容,所有人都好像看到了三月花开……

看来花花的技能又精进了呢。

花式笑简直大杀器呀。

晚上的时候,游所为和花满楼住的一栋,反正屋子里都有法阵,分三个小楼住和住一个的体感区别几乎没有。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开车,带着展昭游所为和李唯克,四个汉子扎进了超市,买了一堆东西丢进后备箱,往何萍家去。

路上,展昭给萍姨打了个电话,说是找到了血脉意义上的亲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这个亲哥听说她照顾他这许多年,要一起去拜访她。

听着萍姨那边声音乱糟糟的,叫价声此起彼伏,想来是早上锻炼之后又顺道去早市闲逛了。

这是萍姨保持了十几年的习惯,展昭习以为常。

挂断电话之后二十来分钟,到了萍姨家楼下,四人下车,展昭和白玉堂拿了东西熟门熟路地上楼,游所为和李唯克跟在后面,因为何萍去了早市,从行程上来说不会这么快到家,倒也没什么拜访的紧张。

展昭和白玉堂放好了东西,换了鞋脱了外套挽了袖子就开始干活,游所为和李唯克也不好光看着,干脆就一起帮忙。

四个汉子把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买来的东西也分门别类的放好,展昭看看表,忽然一阵心悸。

按理说,萍姨该回来了,除非是去另一条街去买早点,若是去买早点的话……时间上倒是差不多,但是那一阵心悸是怎么回事?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对天道的感应超出旁人,天道与他们也会有特殊的关联,就如他们连梦都不会是单纯的梦一般,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悸……

展昭眼前忽然掠过一片血色,他好像看到有人倒在地上,一辆车飞驰而去——

展昭右手按在胸口,压下刚刚一瞬间好像断了呼吸的感觉,左手攥着白玉堂的袖子,手有点发抖,“玉堂……我刚刚……看到血光……”

白玉堂忍不住严肃了表情。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能让他们有这么大反应,看到的东西必定不是无意义的,何况血光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端的不详。

展昭坐在椅子上,撑着头,努力的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手机毫无预兆的响了,展昭看着上面的陌生的号码,居然有恐惧感。

这不对。

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人出事了。

展昭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接过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第一院急诊,请问您认识何萍女士吗?”

“认识,我是她儿子,她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是医院打电话过来。”

“是这样的,大约几分钟前何萍女士在持光街早市附近的交通岗被一辆闯红灯的车在斑马线上撞倒并碾压,司机逃逸,我们赶到的时候,何萍女士已经丧失生命体征……喂,先生,您在听吗?先生?”

展昭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慢慢的抬起头,望着一边的白玉堂,满脸的茫然无措。

手机里那个声音仍旧在说一些请节哀之类的话,展昭却好像已经听不见了,他看着白玉堂,感觉脸上有些凉,伸手摸摸,竟是满手的泪。

白玉堂看着展昭这幅样子,把人揽进了怀里,伸手从展昭手中拿下了电话,“您好,我是他的家人,对,还在现场?交警队到了是吗?殡仪馆的人在路上了?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去,谢谢您。”

白玉堂挂断了电话,伸手拍抚展昭后背,声音放得很轻,“猫儿,我们去现场,司机杀人逃逸,萍姨这个公道,我们得讨回来,循着现场,我们也好去找萍姨。”

“……好。”

展昭伸手环住白玉堂的腰,“如果我失控,阻止我。”

“嗯,会的。”

这世上,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何事,你我,原本就是彼此最后的倚仗。

成为你的枷锁,原本,就是我对你最大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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