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明月长照金樽里。

——李白《白酒问月（节选）》

（好吧，这里原本是该用古风其十七的，但是，那首诗与本章不贴，和猫破冲霄很贴，就调掉了……好奇冲霄事件的孩子可以百度这首诗研究一下^-^）

一鼠一猫看着夕阳彻底落下，最后一丝红霞也被黑暗吞噬，在天边散尽。

月亮冒了头，半圆不圆的挂在那里，看着居然有些可怜。

更可怜的，是那被紫衣女子抱在怀中拼命挣扎却逃不出去的一团白毛……

唉？！

展昭眨了眨眼，严肃转头，“疏影。”

“嗯？”

“我刚刚……好像看见玉兔……”

“不是好像……他们往东边儿去了。”白玉堂一扬袖，抻抻身子，站起，“走吧猫儿，我们去用饭，顺便，看看还能收集到什么情报。”

“好。”

展昭起身，将两人在附近留下的痕迹都抹掉，“走吧。”

殷城中最大的酒楼，惊鸿居。

展昭进了这惊鸿居，举止小心得很——自己扮女装这事，只有和自已一样境遇的这只耗子知道就够了，自家哥哥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展昭却不知道，自己家里，是有一个活的GPS的……

自江宁回开封这一路上遇见俩哥哥，难不成真是巧合？

怎么可能！

这可是有预谋的事情啊！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大家可别忘了，展家，有个很厉害的崽子。

是的，就是展昭亲自喂养了一个多月的那只名为展凤仪有着王母灵力的娃。

这孩子有灵力傍身，对很多事情没有记忆，却还有本能。

于是，几位哥哥什么时候该在什么地方，这只崽子都暗地里旁敲侧击地引导好，以确定自家哥哥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最巧合的地方。

再于是，展昭杯具了。

当她和白玉堂进了门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掌柜的直接以最恭敬的礼仪请上最豪华的包间里的时候，展昭就知道——完了，自家大哥知道了！

展昭只能怀着最后的希冀了——自家哥哥在还有白玉堂这个‘外人’在场的时候，不会说走嘴吧？

只能说，展昭忽视了自家几位弟控的哥哥们的执着程度啊……

于是，当走过屏风，看见自家哥哥燃着怒火似笑非笑的样子的时候，展昭真是夺门而逃的想法都冒出来了啊……

可是，没敢跑。

为什么？呵……

“呦，小昭儿，行啊，这才多久不见，就给哥哥带了个弟媳回来？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

……展夜枭大人啊……您是故意的——任是谁看了现在被绑一块儿的这俩的气势，都会觉得您弟弟才该是被叫做……

展昭默默拽起袖子，露出捆龙索，“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没有办法？易容的话，什么身份不行，非这样？！殷城都轰动了不说，江湖上都轰动了！”

“这又干江湖什么事情？”展昭这是真的不清楚。

展云翔眯了眯眼，勾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小昭儿，你难道不知道，江湖里，是有美女排行榜这种神奇的东西的？”

“……这种无聊的东西居然都有啊……”——我还以为只有那毫无生存压力的现代校园和娱乐圈子里才有这种东西的……

展昭默默接过那一张写着大大“落雁迷踪”字样的册子，翻开——

上面第一页，写的是资料更新时间：嘉祐二年四月二十八日。

翻开第二页，第一张画像，赫然是一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白兄，你上榜了。”

展昭眨眨眼，点点头，语气平淡的就好像在说今晚上要吃大米饭。

白玉堂默默将那页纸撕下，搓成灰，人道毁灭。

那张纸被撕掉之后，后面第二名的画像就露了出来。

猫崽子看着那张图，“白兄，我怎么觉得这人我什么时候见过？”

白玉堂看着展昭望过来的眼神儿，颇为不忍地扭过头去，只是抓了镜子放到了展昭面前。

展昭抬头看看镜子，再低头看看画像，如此三次后，淡定地将那一页撕下去，搓成灰。

展云翔看着自家弟弟和白二少的反应，除了强行按下自己额角冒出来的青筋，已经无暇他顾。

露出来的第三页，居然也是个熟人……

展昭抬头，看着自家大哥，“这是二十几年前的版本？”——您玩儿了PS还是书籍剪接？

“小昭儿，您没看错，第三名，确实是母亲大人。”

只见第三名的名字上，写的是“江南展家展林氏”——不错，正是林羽灵同学，正牌的那一只……

展昭默默往后翻，出来的是“金华白家少夫人白夏氏”。

展昭抬眼看着白玉堂，语气肯定，“夏疏影。”

白玉堂点头，“我嫂子。”

展昭默默翻页——好嘛，我懒得想名字盗了我家母亲大人的名字，你居然也懒得起，盗了你家嫂子的名字……

下一页，那第五名，是丁月华。

……一个，白玉堂和展昭都很熟悉的人。

白玉堂当然熟，两辈子都一起长大，这丫头上辈子还当了自己好几年的情敌，想忘都忘不了不是；展昭的原因就比较朴素——当初文姐抓他COS展昭的时候，与他家文姐熟悉的一姐妹，在那场COS里扮的就是丁月华……那段总被调、戏的惨痛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实话说，丁月华确实很漂亮，是一种融合了女子的柔美和英挺的漂亮，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跃动感，拥有着生命一样的灵动。

可惜，单论美艳，不及白玉堂；单论清秀，不及展昭。

于是不过一日光景从原本的探花之位，莫名其妙地掉到了第五名……

展昭动动手指，还要往下翻，册子却被展家大哥一把夺过，顺手砸上猫头——“给你这书不是让你挨个人赏析的！”展家大哥恨铁不成钢——弟弟这东西太单纯了也不好带啊！

“哦。”展昭乖乖拢了袖，端正地站在那里。

展云翔看着自家弟弟这么一身行头顶着这么一张脸做这么端庄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有点儿胃疼……

于是展云翔决定转视角，“白家二少，怎么，你终于承认自己长得女气，肯嫁入我展氏一族了？”

白玉堂看看展云翔，“虽说一族，猫儿的婚事也轮不到你们操心吧？况且……白爷我从来都没说自己长得女气——”

展云翔点头，“嗯，会这么说，看来心里是承认了。”

白玉堂被噎了一下，奋起反击，“展家大哥你可不要乱说话，我们这不是为了方便查案……”

“说到查案你们这案子……难不成还没去过勾栏找曾经的受害人？”展云翔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我忘记了，以白二少现在的这副样子，进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

展昭看着白玉堂要抓狂，有些不忍，“他也是迫不得已才会陪我来查案……”

“迫不得已？”展云翔唇角勾出一个弧度，“依我看，是居心不良才是吧？”——这耗子的眼神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当年姓沈的那个混蛋就是这么把自己一步步骗到手的！现在呢？自己到了这世界都多少年，那些誓言又置于何地？这么多年，怎么还不见那姓沈的找来！自己弟弟，可不能再让这样的黄鼠狼叼走喽！

……展家大哥，您忘了，黄鼠狼不吃猫，只吃夜宵啊~（夜枭啊~）

“你们这身装扮，有些地方终究不好去。”展云翔看着自家弟弟这副天真少女的样子只觉得所有内脏都在叫嚣着抽搐——那是我弟弟是弟弟不是妹妹！你个该死的白耗子！还我弟弟来！

于是展家大哥决定先说正事。

“城内的几件勾栏里的受害人我找了一些出来，你们就在那屏风后提问吧，我叫人带她们进来。”

展云翔说着就挥手叫了下人放人进门，一鼠一猫嗖地躲到屏风后坐好，人就呼啦啦地涌进了门。

少说，也进了四五十个……

于是这一晚，一鼠一猫再次通宵——审案。

第二日一早，那些女子散了，一鼠一猫从屏风后爬出来，抖抖写字写得酸麻的爪子。

展昭看着一边的白玉堂，很有些歉疚，自动自觉地接过右鼠爪按摩——展昭右爪被缚，写字不便，大部分的活计都叫耗子揽了去，那右爪已经握笔握得僵硬，连带着一条胳膊都木了。

展云翔亲自带人进门送早餐的时候，就看见了耗子大爷一样地眯着眼睛舒服得不行地坐在那里，自家弟弟一脸歉疚任劳任怨地给鼠爪按摩……

——这景象真是强刺眼啊……

展云翔眯了眼睛，——怎么说都该是反过来的啊，自家弟弟怎么能被人这么使唤呢！

……弟控什么的，其思维回路真的是异于常人的……

“来，早饭，大师傅的拿手菜红烧狮子头，虽然是油腻的菜但是你们还要忙一整天，也不会积食伤了胃……这是山珍素炒，这还有……”

展昭呆看着自家大哥没一会儿摆了一桌子菜出来还要往盘子上摞，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做。

白玉堂看着这明显是神游的猫，拽了下绳子——猫儿啊，不管你是因为饥饿、震惊、感动、还是其他，你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走神儿啊……

猫被拽回世间，赶紧阻止了展云翔以研究受力分析一样认真的态度计算盘子的落点的行为，“哥……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

“唉？没事，每样尝一尝，喜欢哪个吃哪个，别的我就叫人撤了，”展云翔似乎想到好方法，点头，“对嘛，这样桌子上就有地方放新的了……”

展昭当机立断站到门口，挥手，“这些够了，你们都下去吧。”领头的掌柜的，可是知道展昭在自家主子心里多重要的，当下也不犹豫，转身就带队走了。

对待弟控的哥哥，先斩后奏这一行为，在很多时候具有极强的必要性……尤其是在不想被自家老哥撑死的时候。

展昭回身，一手拽着白玉堂，一手拖着展云翔，落了座。

这顿早饭，就在白玉堂和展云翔的酸泡泡佐餐下，安静地吃完了……

早饭过后，两人辞别展云翔，出了惊鸿居，继续往各大茶楼搜集情报。

月升月落，在灌了一日的茶水之后，四月三十日——即是拍卖会当日……终于到来。

大约上午刚过半，展昭就被白玉堂拉去了门口茶楼上喝茶，观望街巷。

“上回这家人是气势汹汹地来抢自家女儿回去的，虽然就一个女人和一堆孩子，但是各个都是好样的很有勇气，只是……咳，实力差了点儿，被门口守卫的打手揍得很惨。”

“于是你去救人了？这时候我在么？”

“你是后到的，现在不在。”

“哦？”

“那一回捆龙索是在好几年之后发生的，刚开始没几日就解了，哪像这一回，都十六天了还没有解的迹象。”

“那一回的解法，除了泡水，还有什么？”展昭的手指无意识地蹭着杯子，“既然水不是关键，就定然有其他的触发条件。”

“不清楚，那回后来问了娘，娘也不肯说。”白玉堂掩在袖子下的手把玩着绳子，“上回几位哥哥用斧子劈过，用火烧过，甚至二哥还上了□□……”白玉堂看见一边猫要炸毛，赶紧安抚，“后来点火的时候叫我们逃了。”

展昭松了气——总不至于上上辈子是炸死的吧！

……唉？上上辈子？自己到底，已经活了几辈子了啊……

展昭白玉堂望着街巷，百无聊赖之际，白玉堂的眼睛忽然亮了，抬手指向远处街角，“来了！”

展昭顺着白玉堂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本在路上松散闲逛的人们似乎给几个横着走成一排的人在让路。

“这几人……就是你说的很勇气的？”

待人走近些，展昭看清那几位勇士真容的时候，居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见白玉堂点头，展昭抽抽嘴角，“就这一个女人和几个孩子，还没有一个是会武的只不过是普通百姓……这对上那打手，根本就是自己送上去白搭的！”

白玉堂想想上辈子所看到的这一家子被门卫揍的惨状，对猫儿的说法表示十二分的赞同。

所以，很多时候，作为一个百姓，在遇到对方暴力守关侵犯自身人身权利的时候，我们应该学会求助于那些正直的110同志，而不是见义勇为到极可能倒搭自己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