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二话不说反击道：“总比某些人大字还没认熟得要好！”
林晨噗嗤笑了，“有些人呐，叫旁人照照自己。却不晓得，自己照照自己能给自己的猪脑袋吓死！”
这几年，林增是越来越胖了，但是个子却长得不算多，因此看起来就是个矮矮的胖墩。
但是仗着体重和胆子大，依旧对着众人作威作福。小孩子年纪小，都带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被欺负了是真的不敢告诉家长。就因为这个，林增依旧称霸全学堂，大部分爱玩的全成了林增的小弟。
林增因为看她不顺眼，时时刻刻就要讽刺她几句，但是她之前的警告也起了作用，林增只敢口头讽刺。
听多了黛玉就无所谓了，怼回去实在浪费时间与口舌。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写几道算术题，带回家去写的话，书房里静悄悄的，没一会就忍不住睡着了。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在他们的争吵的学堂背景下，将算术题写完。
等他们吵完了，黛玉的算术题也写完了。她理好，顺手塞给林晨，“有时间的话就先自己写一遍，不懂的来问我，没时间就先抄了吧。”
“得嘞。”林宣抽过来看了看，啧啧道：“虽然阿岱上次考试没考好，但是次次写的作业可不见得比林栖差啊！”
隔壁林栖的笔微顿，似乎想要偏头看黛玉一眼，却没有动，片刻后继续去写自己的东西去了。
黛玉道：“团一团回去吧。”
林宣呆了片刻，林晨道：“叫你滚回去。”
林宣：“哦……呸，闭嘴！”
两人嘻嘻哈哈地回去了，黛玉想起上午没来，侧过身对林栖道：“笔记可否借我看看？”
林栖放下笔，侧身淡淡道：“我还没整理。”
“那我问问旁人，叨扰了。”黛玉说完，转头随便找了个在写作业的借了本笔记，开始抄写了起来。
林栖垂着眼，目光落到自己叠加了补丁的袖子上。那件衣服是被水洗白了的淡蓝色，补丁确实很刺目的孔雀绿，他握笔的手有些紧，半晌未动。
片刻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黛玉的笔记还没抄完，陈修齐就来了，下午的课开始了。
这么几年的功夫，就是当年都差不多底子的小萝卜头们都拉开了不小的距离，陈修齐想要教好黛玉和林栖，又对各个萝卜头因材施教，实在有些吃力。
这样分散开来学，他顾不过来。
黛玉在听完陈修齐的讲解后，将内容整理成笔记，背诵了一遍，又将上午的笔记和不懂之处仔细询问过陈修齐，又自己做了半套往年的童生试卷子，这才到了散学的时辰。
林家的马车早就在外头候着了。
黛玉让马夫直接拉着自己去了天香楼，下车后，让车夫给家里递个信儿，自己便进了天香楼一楼等林晨和林宣。当然，雨雉和青雀也在。
不多时，两人各自到了。
三人点好饭菜，正好楼里请了说书先生，三人便都朝着说书先生那边听说书。
说书先生说的是个传了很久的故事，在戏里也被演了出来，叫做《女驸马》。一样的戏尚且从古往今来一直演绎下去，一样的故事也在各个说书先生口中各有趣味。
林宣道：“若是女子有这样的学问，不想着经世救民，却满脑子都是男子，实在是落了下乘。”
黛玉支着下巴道：“因为这世道不允许女子做官啊，这世道都说女子只能相夫教子。便是中了状元，怕是也没想到，自己可以为官，与男子一般开万世太平。”
林宣拊掌：“不愧是阿岱，什么都能想明白！”
黛玉笑了笑，回过头抿了口龙井。
这时候菜也开始上了，黛玉道：“请——”
林晨笑道：“你是客，先尝。”
“那却之不恭了。”黛玉微微一笑，夹了一筷子炸珍珠虾，顿时略微带蹙的眉舒展开了，“我从前吃得很是清淡，如今才算是尝出浓油赤酱的可爱之处。”
虽然常吃腻，但是时不时尝一尝，是很快乐的。
“你肯定是身子不好，吃不了油腻。”林宣直接道。
黛玉又夹了一筷子菜，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如今身子倒是慢慢好了起来。”
实则她心里算是明白，上辈子是为了还泪，见到贾宝玉自然要一直为他落泪，泪还完了便寿终，算是理所当然。只是这辈子，她并不欠谁什么，自然可以长命无忧。
真好。
忽然，窗外楼下响起一阵喧哗。
三人坐在临窗的位置，林宣下意识伸出脑袋去看了一眼，“是有人打架。”
黛玉皱了皱眉，也看了一眼，只听到底下有人在叫好有人叫停下来，却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打了，打死了要偿命的！”
“好！打他！”
三人对视一眼，黛玉率先站起来，“走，下去看看。”
外面的人乱做一团，黛玉没往里面挤，是直接去找武侯过来。众人见到武侯过来，便散了一大半，剩下的直接被武侯拿着刀棍赶开了。
是一个壮汉在单方面殴打一个少年，但是壮汉的耳朵没了，半边脸都是血。至于手上，也有一块肉不见了，鲜血淋漓中露出森森骨头，看起来十分骇人。
黛玉下意识别开目光。
几个五大三粗的武侯也花了一会时间，才将两人拉开。
壮汉被武侯拿绳子绑住了手，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袜子一把塞进了他嘴里，拖到一边去了。
另一个武侯蹲下来，推了推地上的少年，少年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壮汉的，衣着也十分破烂，此时死人般地躺在地上。
黛玉走上前来，温声道：“我会一点医术。”
林宣和林晨也连忙道：“我们也会一点。”
三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读书小郎君，武侯点了点头，“劳烦了。”
黛玉蹲下来，在他的鼻端探了探，有气息，还活着。她又检查了一下这人的手脚，胳膊废了一只，腿倒是没事，“看看他的肋骨怎么样了。”
这就交给他们吧。
“肋骨也断了一根，身上全是伤，胸肺肯定也伤到了。”林晨不由感叹道：“身上全是陈年的伤，不好好调养，怕是这几天就要死了。”
很明显，这是个乞丐，调养是没有机会调养的，被寻仇倒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