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将军一皱眉，“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楚砚直接了当，“我对当时的事情存在一些疑虑。”
还不待楚老将军开口，他又径直补了一句，“爷爷对二十年前的君氏皇族了解多少？”
楚老将军眼皮一掀，“楚砚，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楚砚道：“或许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经听了。”
楚老将军的神色从严肃转变得相当复杂。
楚砚仔细打量着，良久，突然来了句，“我想我应该知道那枚金鳞片的寓意了，也知道了我寒症的来源。”
楚老将军长叹了一口气，他其实没有想过一定要瞒着楚砚什么，原本想的就是，等时机成熟了再和他说，没想到这小子什么都知道了。
“楚砚，你今日见了谁？”
“江河。”楚砚没有瞒他。
听到这个名字，楚老将军有些吃惊，“她竟然还活着！”
“我之前和爷爷提过的陨阁小主，就是江河，对于当年上京政变一事，她似乎有不同的说法，爷爷可要见一见她？”
楚老将军考虑了好久，“见吧。”
可能是想到了两个孙子都不是楚家的血脉，他神色一时有些落寞。
……
就在这很关键的时候，南阳也反了，直接出兵二十万！
元景帝收到消息的时候，才刚从百里兰的床上下来。
二十万大军！
南阳王出手可比苍白那老贼“阔绰”多了。
据消息，此番带兵的是南阳王府世子夜子千。
虽然元景帝早就料到了南阳会反，也提前在南门关的关口做好了准备，可是那里的十二万大军终是抵不过南阳的军队，处于很被动的局面。
之前大秦在两座邻城各埋了八万的兵马，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兵增援。
但南阳的军队比他们想象中勇猛得多，仅仅一天的时间，南门关就已经被攻陷。
此时的朝堂，有大臣在让元景帝马上让楚砚带兵出征，可他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迟迟不肯下令。
为此有臣子还把此事上报到了静娴皇后那里，静娴皇后带着几个妃嫔去劝元景帝，被他给骂了一顿，说她们妇人之见！
当晚，楚砚是前朝皇子的身份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传了出来，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大家震惊不已。
穆锦姝知道消息后，想要去找楚砚，可是她压根没见着人。
此时，楚砚正在和江河对质，他以为是这女人透露的消息。
江河说，“我是想要复仇，可是现在这个时机对我们根本不利，我怎么会放出这样的消息？”
“一定是有人也知道你的身份，对了，叶儿，有可能是那贱人，她现在一心投靠景帝，景帝本来对你们楚家就一直有疑心，不然为何此番南阳那边大兵突击，景帝却不肯让你带兵出征？包括之前的西川战役，景帝留你在京城怕是别有用意，他应该之前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江河这话不无道理。
与此同时，穆锦姝收到了瑞王府的消息，是百里兰亲笔，上面提到了白发一事。
穆锦姝没想到她的病又发作了，很是担心。
这种关键时候，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出门，叫上楚砚安排保护自己的那两个暗卫一起去了瑞王府。
这里是新建的府邸，下人还不是很多，大约是秦墨出征了的缘故，感觉里面一片死气层层的。
穆锦姝直接去了百里兰住的院落。
这边直接没有下人伺候！
花厅里没人，穆锦姝走到卧房门口，就看到了里面一头白发的女人。
“怎么回事？为何又发病了？”
百里兰身体一僵，本能的回头望去，“少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百里兰脸的那一瞬间，穆锦姝被吓了一大跳。
她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至少二十岁，脸上都已经有皱纹了！
“你怎么了？为何……”穆锦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百里兰反应很大，但不是纠结于自己的容貌，而是让穆锦姝赶紧离开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不是我，你赶紧走。”百里兰给人的感觉很虚弱，但是语气里满是着急。
“少夫人，恭候多时了！”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穆锦姝回头一看，竟是叶儿！
她还没来得及问其原因，已经被叶儿一掌劈在脖颈上，直接砍晕。
“你有什么冲我来，把人放了。”叶儿想要救穆锦姝。
叶儿看着她，嘲讽道：“瑞王妃，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拖着一副残躯败体，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指望救别人？”
她说得没错，以百里兰如今的身体状况，压根不是叶儿的对手！
叶儿三两招就将人给击退了，随后将穆锦姝带去了地宫。
元景帝等在那儿。
大概是因为美人血的缘故，他如今看起来荣光换发的。
可惜的是百里兰就是外强中干，美人血被破后，身体越来越虚弱。
元景帝对着她那张脸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怕再来两次，她就死于自己身下，实在是太晦气。
正在他愁这些时，叶儿又为元景帝指了一条明路。
除了美人血外，还有云族血脉的心头血也有让人永生的功效，且效果更佳。
而穆锦姝，身上就有云族血脉。
对此元景帝好不意外，没想到这对夫妇，身份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叶儿提议说，“现在穆锦姝在我们手里，不怕楚砚不就范，一旦他交出兵权，皇上便派人拿下他，到时候即使取穆锦姝的心头血，楚砚也毫无办法。”
元景帝笑道：“爱妃还真是了解朕的心思。”
穆锦姝被抓，可想而知楚砚有多么愤怒，元景帝直接派人传令给他，让自己用兵权换女人！
楚老将军找到楚砚，问其想法。
楚砚没有明说，只是道：“爷爷，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皇上。”
他的声音很淡，眼底阴霾一片。
楚老将军叹了一口气，说，“自从上次你和爷爷说过那番话后，我便重新审查过当年的上京政变一事。”
“爷爷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相关记载很少，大多数东西都已经被销毁了，但我还是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当年确实是夏家通敌不错，可那个敌不是其他，而是秦怀王。”
秦怀王，大秦的高祖皇帝！
大家都知道是他带兵平定了当年的上京政变，殊不知那场动乱的幕后发起者也是他，而夏家只是一枚棋子！
战乱结束后，夏家上上下下全部被杀，受天下人唾骂，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成为了上位者，受万人朝拜。
说来还真是可笑！
楚砚听到这些时，反应并没有很大。
楚老将军看着他，“你是不是也查到了？”
楚砚道：“江河接手陨阁后，里面有好几个前朝的旧部。”
“真是小瞧她了，一个女人，挑起复国的大梁！”
说罢，楚老将军有片刻的沉默后，又问楚砚，“你呢？你想吗？”
楚砚不答反问，“爷爷，这样一个昏君，我们还能忠吗？”
更何况他还动了自己的女人，这是楚砚的红线！
楚老将军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爷爷支持你，你没有错，偷来的迟早要还。”
……
相府。
如今的局势有点不受他们掌控！
丁丞相说，“皇上直接囚禁楚砚的夫人，想要逼他就范，未免太冒险了？”
丁麟舒道：“之前我们已经让小婉试探过多次，那女人确实是楚砚的软肋，只是以楚砚的性格，还真不好说。”
丁丞相沉着脸，“不管怎么说，皇上这样做都已经打破了我们的计划，让小婉和皇室议亲已经来不及了，得立马开始我们的计划，慧坤不是把真的天璇剑掉包给你了吗？让那丫头祭剑吧。”
丁麟舒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
“舍不得了？”丁丞相看了他一眼。
丁麟舒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惠坤说的话，如今的天璇剑仿若新生儿，要认主，我以我丁家的血脉去唤醒它无口厚非，但毕竟君氏血脉才是正统血脉，而楚砚是前朝皇子，会不会……”
“如今西凉和南阳一起进攻大秦，照这个局势，大秦迟早会灭，以兵力，西凉并不敌南阳，没有天璇剑加持，我西凉的胜算很少，不管怎么说，都要赌一把，至于楚砚，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金玥怎么也没有想到，丁麟舒之前那般热烈的追求自己，竟然只是想让自己祭剑。
丁麟舒看金玥的表情非常冷漠，“金玥，我现在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我丁家的血脉，这样的胎儿的血才是最纯粹的，拿来祭剑刚好。”
“你这个疯子。”金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是，我是疯子，所以疯子是不会拥有感情的！”
丁麟舒的眼眶渐渐红了，他把金玥绑了起来，就这样抛开她的肚子，把里面的胚胎划出来。
与其说让金玥祭剑，倒不如说他是想拿这个胎儿祭剑！
……
如今的京城，局势越发混乱。
宣平侯趁这个时机，溜去了庆州，奔向他的金山，他想赶紧拿东西走人。
殊不知，五皇子竟然等在那里！
“你以为告老还乡就能平安无事了吗？穆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铁矿！”
宣平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慌，“五皇子误会了，我只是近日听到开发这边地皮的工人传信，发现了铁矿，所以特地赶过来查看情况，正准备上报给朝廷。”
五皇子大笑，“是吗，想不到你都退出朝堂了，还这么为皇家着想，本皇子是不是应该代表我父皇谢谢你啊？”
五皇子盯着宣平侯，“穆光，你早就发现了这片铁矿吧，还特地买了楚家的地皮开发马场做掩饰，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被你玩儿得团团转是吧？”
宣平侯都来不及继续狡辩，便直接被五皇子给抹脖子了。
……
南阳的攻势特别猛，南边的城池，几乎是三天的时间就攻下一座。
与此同时，西凉突然也加重了兵力，开始全力进攻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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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景帝总算是坐不住了，打算让秦峥带兵出征支援。
可现在中山大营的兵马，他却调不动！
元景帝怒得下令要杀里面的统领泄愤，但是被荣亲王给劝住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可再失民心。
元景帝只能另派八万精兵随秦峥出征。
当晚，楚砚见了一个人，云迟！
二人现在战线很统一，都想救穆锦姝。
商量好战术后，楚砚才提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个白衣人就是你，给周坤父亲前三卷金结印的那个人也是你，云迟，传说中的不老人！”
二人难得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一聊。
因为楚砚的话，云迟的思绪有些被拉到远方。
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是啊，我活了一百多年了！”
他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云迟，云族三大侍从之首，这一生的使命就是守候。
当年云族出事，云夫人用胎生符护住了还未降世的云族少主，逆天改命，让其转世。
而云迟，则是使用了云族秘术不老颜，暗中寻找云族少主。
从此不老不灭！
有谁能想到，他这么年轻的俊颜下，竟然有一百多岁的年龄！
这期间，云迟看惯了人生离死别。
就在去年，总算找到了自己要守护一生的那个人。
穆锦姝！
云迟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时，说过一句话，“总算找到你了！”
等了一百年啊，好不容易找到要守护的人，怎么可能让她有事呢？
“怪不得流云环认她，原来是这样！”楚砚开口，语气里还是带着惊讶。
云迟说，“有流云环护体，那些人暂时伤不了她。”
但他们也得加快行动。
心里最大的疑问解决了，楚砚对云迟便没有了那么大的敌意，相反，还很庆幸有这样一个人。
不然，他和穆锦姝也没有今天吧！
外面战火连天，而京城这边，也是动乱一片。
楚家反了！
百姓们一提到，就脸色大变，有人支持打败昏君，也有人骂楚家人狼心狗肺！
元景帝想要让楚砚知难而退，直接拿穆锦姝的命威胁，让他放下兵器独自进宫，否则就杀了他的女人！
楚砚去了。
没带兵器，就这么一步步走进了皇宫大门。
以前那些人就怕他，如今更怕，楚砚所到之处，大家皆是不自觉往后退。
长生殿，元景帝让楚砚到这里！
这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拿他。
元景帝看着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楚砚，果然是要美人儿不要江山啊!”
楚砚眸子猩红，“她呢？”
“想知道吗？先把兵符交出来，或许朕还能让你死得体面一点，让你们做一对鬼夫妻！”
“你办不到！”楚砚一字一句，周身戾气滔天。
元景帝直接下令，“放箭——”
这时，弓箭手们拉满了弓，但是箭迟迟没有放出来。
元景帝怒了，“怎么还不放箭？”
这才有箭陆陆续续的发出，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射不中楚砚，皆是被他避开。
元景帝气得一脚踢开身旁的一个护卫，将他手里的弓箭拿了过来，要亲自动手。
恰好这时，远处升起了一抹蓝色的火焰。
楚砚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内力发出，震退了周遭的侍卫。
他挟持了元景帝。
“楚……楚砚，你要干什么？”
楚砚阴沉着脸，“大秦偷来的江山，是要还的。”
因为元景帝被劫持，皇室亲卫出动，禁卫军统领、御林军统领皆是带兵来救驾。
楚砚是他们一直敬重的大将军，没想到有一天大家会这样拔剑相向。
彼此立场不同，这也怨不得谁。
按照之前的约定，楚砚来正面战场，云迟救下穆锦姝后，带兵过来支援。
楚砚现在无条件的相信他，直接让他调遣中山大营的兵力。
大军进攻皇城，只是除了云迟带的兵力外，另外还有一支神秘军队。
带兵的人是南阳王府世子夜子千。
云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人应该在南部带兵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大秦皇城。
夜子千一眼就认出了他，“云老板不必担心，我也是来救那丫头的。”
“怪邪三少？”云迟有片刻的沉默，随后说出这个名字。
“是我。”
夜子千想：丫头，我承认曾经接触你另有目的，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骗你了。
如今的京城，仿佛在重演当年的上京政变。
几方兵力交手，元景帝大败，但是死前也没有放过叶儿，他要让那个女人给自己陪葬。
这也宣告着大秦亡国，各个势力开始争夺，天下大乱。
丁麟舒的担心没有错，即使他们唤醒了天璇剑，但是根本无法驾驭。
最终这剑回到了楚砚手里，他才是最有资格使用这把剑的人！
四月初，西凉被灭，南阳和楚家的兵力平起平坐。
而南阳王病重，不久后就去世了。
夜子千继承王位。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退兵，主动提出削藩，这是他欠那丫头的。
有南阳表率，北地也愿意归顺。
自此，战乱总算得以告一个段落。
但可惜的是，穆锦姝没能救回百里兰，这让她很难受！
半年后，新帝登基，改国号为云楚，这是楚洵的意思。
毕竟他就是新帝嘛，云楚云楚，算是云族和楚家联姻咯。
皇后是曾妍！
而云迟，没有一声道别，径直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晃，就到了九月，穆锦姝和楚砚大婚一年纪念日。
他们现在还是住在楚府。
梧桐树下，楚砚问，“夫人，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虽是老夫老妻了，但提到那种事情，穆锦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说话，算是默许。
楚砚当即把人抱起，吩咐下人全部退出听风院。
里面的二人，三天三夜没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