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考完啦!”路依月笑得很开心,转过头问我:

“阿清,你放假后有什么安排?”

脑中正在思考一些事情,听到路依月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她点点头。

放假后原来是有安排的,分明约好要和那个人一起去爬山,可现在,算了。

“我没什么安排。”

“啊?难道你不准备出去逛逛,欣赏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嘛?前几日我还看网上有人评论了好几个网红景点,照片看起来可美了!”

“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抱歉道,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路依月被我气得抓耳挠腮,“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她努力顺了口气,似是鼓足莫大勇气:

“这样,你说一个想去的地方,看在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的给我讲题,姐姐我舍命陪你!你要是觉得人不够就再拉上路伴星!”

闻言我忍俊不禁,什么游玩还需要舍命的?我可玩不起。

去哪里呢?

我只想去一个地方,可若是之前的打算作废,何诗竹应该会重新联系她的朋友一起去吧?

那个名字里和我一样有个“清”字的女孩。

那个女孩对于她应当是特殊的吧,所以当我毫无察觉留名单字“清”时,她才会和我像认识多年的亲密朋友一样谈论自己未来的打算。

才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她有过的迷茫、生活遇到的小烦恼。

才会毫不掩饰地表达对我的依赖。

而我还傻傻耐心解答,高估着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殊不知只是认错人而已。

只是,认错了人。

...............

“快期末考了,你下个月有空吗?”

枕边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我飞快拿起手机,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敲击:

“有空,怎么了?”

发送完毕,耐心等待。

屏幕过了一会儿又亮了。

“我很喜欢蒙雾山的雾色,想和你一起去。”

果断答应。

“好,一起去。考试过后再联系安排。”

没想到这一等,等到的不是期待已久的爬山露营,而是她当面的否认。

“我前日没有约过你自习啊?我分明约的是......”

她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死死锁住我的目光,唇中吐出三个字,无比冰冷。

“你是谁?”

是怀疑,是质问,是我从未体会过这辈子也再不想体会的文字温度。

冰到渗人,寒到彻骨。

瞧我不答话,只是愣在原地看她,她应该是猜到了。

踱步出了教室,没有一丝留恋。

而我,好不争气地追了出去。

“诗竹!你是......”

尽管我很不想问出后面半句话,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心里还是期待她的否定。

“认错人了吗?”

然而结果是,没有什么比满心期许被亲手掐灭更残忍。

“请你,别再问了。”

真的,都是笑话啊。

“抱歉......”

..............

猛地从记忆中抽身,看见路依月伸手在我眼前不断晃着。

“喂,阿清,你到底想到没?”

还是没反应。

她这些日子似乎也察觉到点端倪,朝夕相处即使再大大咧咧的人也会察觉到身边人微妙的心情变化。

沉默许久才又开口,神情却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

“阿清,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是啊,人总要往前看的,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错了就是错了。

“我想去蒙雾山。”挣扎良久做出的决定。

还是去吧,我承认自己私心作怪,也真的很想看看何诗竹的那位“朋友”。

只是我未曾想过,蒙雾山何其大,坐落于一方山野,远离城市郊区,地形地势也颇复杂,上山的路又不止一条,我怎么就笃定自己一定能与她们一行碰上呢?

但是一种莫名的执念驱动着我,一定要去。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一周后。

我大清早背着登山包在车站等路依月,瞧见她果真夹带了二丫头路伴星来。

大丫头背个大的登山包,小丫头背个小的登山包,走在一起可爱极了。

“阿清姐姐好!”路伴星甜甜笑着跟我打招呼。

“伴星你好啊!”我微笑着回复。

路依月却在一旁愁着张脸。

“这丫头听说我们要露营,死活缠着我带她一起。”

路伴星性子一向活泼,听到有好玩的怎么可能错过。

我知道之前路依月说带上路伴星一起只是想鼓励我出去放松放松的,没想到路伴星硬是要跟来。

我只有安慰道:

“没关系,蒙雾山虽然地形复杂,但我做过攻略,走游客常走的那条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路依月瘪了瘪嘴,看着身旁一脸期待的妹妹,只有无奈:

“那好吧。”

听到姐姐的肯定,这下路伴星彻底放心了。

“噢耶!阿清姐姐万岁!”

三人坐上了去蒙雾山的车。

我坐在座位上闭眼小憩,路依月和路伴星一直在打打闹闹,不过偶尔会突然停下,我猜想两人应该是怕吵到我。

蒙雾山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些距离,等车行驶到山脚下的服务区已经是两三个小时以后了。

我们所有会用到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食物和水也带够了,便没在服务区多停留。

顺着山脚显眼的路往蒙雾山上慢慢爬着。

三人爬了差不多半小时,太阳才完全冒出头,看了看时间,现在八点多的样子。

这个时候空气还是比较凉爽,加上我们周围都被参天大树环抱,所以算不上热。

令人惊讶的是,路伴星这丫头居然一路上都没喊过累,这是真的出乎我意料。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停下补充能量。

背包里的食物大多是些高热量的干粮,蛋白棒,能够快速补充能量,很方便。也带了几个肉罐头解馋。

我将食物递给路依月和路伴星,她俩坐石头上慢慢吃着,我也喝着水壶里的水解渴。

墨菲定律果然是真的,越想念一个人,碰上她的概率就越小。

越不想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也罢,就好好欣赏风景吧。

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山顶,只用走到地图上一处开阔的山腰便好,那里看日出、看雾位置都最好。

“阿清姐姐,还有多久才能到啊?”路伴星啃着手里的饼干,问我。

“还需要走三四个小时,目前路程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

路依月看路伴星越来越激动,连忙打住:

“别急别急,先把肚子填饱再走。”

“好!我们待会儿可要走快点啊!”一口咬住手里的饼干,小丫头嘟嘟囔囔地嘱咐我和路依月。

我笑着点点头。

补充好能量,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

最后好不容易快走到目的地,却见天色逐渐阴沉,头顶的积雨云聚在了一起。

路依月也注意到了。

“不是吧,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我们走快点,争取在下雨前到山腰把帐篷支起来。”

“好。”

三人加快了脚步,在路过一棵矮树附近时,我突然听到矮树后面的低洼处有声音。

路依月已快我一步。

“阿清!”

听到路依月着急的声音,我连忙甩下背包跑了过去。

何诗竹坐在低处,手捂着脚踝,正一脸惊讶看着我和路依月,身边放着一个背包。

遇见无非是惊喜的,但疑惑与之并存。

怎么就她一个人?看样子还受伤了?

我一边朝远处的路伴星喊着:

“伴星!帮我把背包里的药箱拿过来!”一边蹲在何诗竹脚边,小心查看她的伤势。

脚踝有些擦伤,红肿应该是不小心扭到了。

路依月听到我的话也是差异:

“你居然还随身带了医疗箱?你是怎么塞下的?”

无奈回答。“有备无患。”

空气越来越潮,雨点已经打到身上。

接过路伴星手里的药箱,迅速给何诗竹的伤口消了毒,擦了药,再用医用纱布缠好。

“小月儿,你和伴星赶紧穿上雨衣。”

又取出自己的雨衣,正打算给何诗竹穿上。

目光对上她此刻复杂的眼神。

“怎,怎么了?”

我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但不可否认面对她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没回答第二个问题,只是认真看着我。

“谢谢你,阿清。”

“应该的。”

雨越下越大,隐隐约约还有雷声和闪电划过天际。

赶紧招呼路依月带上背包先去搭帐篷,而我背着脚受伤的何诗竹慢慢跟在后面。

遇见我们后,她的话都很少。

感觉到头顶好像没雨了?

抬头看见一双白皙的手挡在头顶。

诗竹,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吧。只是因为心思太过细腻,她能够敏感地察觉到身旁人特别的情绪。

比如我。

说起来,我也有错,当初第一条讯息干嘛就懒得只留一个字署名?

迷雾散开,我没有得到所期待人的回应,她应该也是吧。

再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可我莫名觉得这段路其实可以更长一些。

后背有她身体的温度,背着她竟让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好不容易躺进了帐篷,眼角瞥见何诗竹面色一急,就要挣扎着出去。

被掀帘进来的路依月一把按了回去。

“诗竹,你这是做什么?脚还伤着呢,外面雨也没停。”

路伴星也喝着牛奶,咂咂嘴,表示赞同。

“是啊,诗竹姐姐,还是先等雨停吧。”

没想到却被她拒绝了:

“不,不行,我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去把它找回来!”

我擦了擦额头的雨水,伸腰将远处的鞋子勾过来,问道:

“应该是掉在刚才的低坑了,是什么东西?”

她被我问得一时间晃了神,看起来像是在回忆物件,又像回忆一件事。

“是一块,淡蓝色的晶石吊坠......”

.............................

梦,又是梦。

现实与梦的结合,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一个梦还没做完,周遭时空破碎轮转,又重新组建成另一个新的梦境。

是之前梦到过的那片白色浓雾,可这一回脚下没了路。

我身处迷雾中,呆呆站着。

脑海中总觉得忘了什么,使劲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怎么找回她。”

右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谁?我要找谁?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身体好像完全不听使唤,僵硬开口:

“我能找到她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话刚说完,便感觉身子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口腔、鼻喉瞬间被冰凉的水淹没,呼吸不得,逐渐向深处沉去。

是古墓的寒潭,是出口,也差点成为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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