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间古朴的房间,里面桌椅、梳妆台、木柜一应俱全,而我正躺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这是哪里?

我不是应该在古墓暗潭边吗?

难道我还在做梦?

撑起身体坐在床边,只觉浑身疲软无力,听得“砰咚”一声,一名小个子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

“这位客官你醒啦?我们掌柜的还说你会睡三天呢!”边说边把手里端的热水放在洗脸台。

“你们,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哥,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客官应该是不记得的,”他将一块白帕子搭在挂架上,才转身低头回答:“您昏迷的时候您的朋友将您安置在我们店养伤,还托付掌柜的好生照顾呢。”

朋友?怎么不记得除了小龙女,我还与何人相识?

嘴有点干,但重重疑惑令我不得不抓紧时间询问。

“哪位朋友,你可知他长什么模样?可是一位红衣女子?我又是什么时候被送到这里的?”

小龙女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我暂时想不到除了洪凌波还有谁会救我。

店小二显然被我问得略微慌乱,“客官您别急,那位客人来的时候是掌柜的接待,我也只是路过时看了一眼,是位穿黑衣的俊俏公子,不是什么红衣女子,其它的也只有我们掌柜的知道了。”

我几乎想立刻站起身,不料腿一软差点一头栽下,幸好店小二眼疾手快扶住。

没想到离墓一役,大梦初醒,这副身体越发虚弱。

是老天爷对我这个来历不明,又不循天道之人的惩罚吗?

“客官您这是干嘛,我们掌柜的说了您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些时日!”

“不!”喉咙中发出的是嘶声力竭,“我要见你们掌柜!”

店小二将我扶到床上坐下,便匆匆出去请掌柜,留我一人冷汗涔涔。

呵呵,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你不知道将小龙女带到哪里去,又转过身把我送到山下客栈?

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心情无比烦躁,一把抓过床边的被褥用力扔在地上。

我以前一直仗着自己是神雕世界的先知者,每一步都规划好了走,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金手指的效力不断减弱,剧情似乎在不断偏移,眼睁睁看着小龙女被黑衣男人带走这件事更是让我方寸大乱!

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连那男人是谁都不知道,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我如何找到他,如何救回我的龙儿!

杨清,现在的你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掌柜听店小二说完后,知我所急,来得很快。

“这位客官,前日傍晚送您来我们店的是一位身穿黑衣的公子,说他是您的朋友,还说您这伤得三日才会醒,嘱咐本店好好照料,之后付了钱便离开了。”

“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当时只有他一个人。”

“可说过会去哪里?”

“这个在下实在不知。”

“还说过什么其它的吗?”

“并无。”

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偌大江湖我该如何去找?难道果真天道要为难于我?

眨眼间想到了什么。

“掌柜的,”我拾起双眸,视线紧紧抓住他,“他付了多少钱?”

“这个嘛......”男人的手在衣角很不自然地搓动了一下,眼珠子提溜打转。

心下已经了然。

“那人是我堂兄,掌柜的也不必瞒我。”趁他还没应答我先开口道,也算为自己谋划一番,“我在这里养好伤就走,除了日常吃穿用度,剩下的算是赏你。”

掌柜愣了一下,有些措不及防,回神后才认命般连连向我道谢:“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又招呼刚才的店小二,“客官,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就直接吩咐小宋!”

我点了点头,后遣散了他俩自己在房间里准备好好规划日后的事。

这次下山仓促,怀中并无细软,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不就是未知的新剧情吗,姐姐我来都来了,你剧情改得再变态也不可能跳出整个历史大背景吧?

不知道那男人会虏小龙女去哪里,那就先从终南山脚下找,万一人还留在镇子没走呢?

我在床上歇了一刻钟,待体力恢复便起身穿好外衣出了门。

客栈里人不多,二楼很安静,一楼大堂只有一桌人在边用食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掌柜在柜台算账,一身简单的棉服,拿着一个有点年头的算盘在手里噼里啪啦敲打,年纪大了,看账本时总把眼睛眯着。抬头见是我,招呼道:

“哟,客官您怎么就下床了,您表哥可说您这身子必须得呆在屋里养!”

呵,可不得呆在屋里嘛,这样他才好脱身。

“掌柜的,我睡了几天?”

“两天。”

两天?不知道他们走没走,小龙女功夫了得,若是醒了一定会制服那男子,再折返回来找我的。

不妨等等。

镇西不比镇东热闹,没有李铁匠铺子和周铁匠铺子的促销大比拼,在镇西住的人少,这里买卖行业也冷清些。

可这里也是出镇的必经之路。

走两步就出汗了,难道是因为寒潭水泡得太久?

太阳撒下最后一抹余晖,街道上的一个个金黄的人逐渐消失殆尽,直到黑暗袭来,笼罩整座城镇。

在镇东逛了一圈,一无所获,半途还差点摔倒,脑袋晕晕乎乎的,可能是没吃午饭饿得贫血,天色已暗,便打道回了客栈。

第二日照旧。

不过我不打算乱走了,客栈本身就处于街道十字路口,位置有独有的优势。索性端了根板凳在门口坐着。

胸口忽地一阵刺痛,我捂住胸口闷哼一声。

昨晚睡觉前按往常习惯运转真气,却觉得丹海空乏虚弱,真气疲软无力,强行抽调了一股想要运行它调理我的身体,不曾想竟岔了气,冲撞到别处去了。

弄巧成拙,莫非真的只有等身体慢慢恢复?

“哗哗......哗哗......”

“下雨啦!快走!”眨眼间一朵积雨云覆在头顶,行人纷纷奔走躲雨。

雨雾自东而来,迅速发展成磅礴大雨。

好急的一场雨。

好在就坐在客栈门口,我起身把小板凳挪在屋檐下,依旧静坐。

“哎唷!你看着点路行不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赶着回家收衣服!”

忍俊不禁。大雨把稀散的人聚集到了一起,难得热闹。

我也是好久没这么惬意地看过下雨了。

感受微凉的风吹过脸颊,感受风吹过搭在膝上的手指指缝间的清爽,耳朵里是悦耳的、有节奏的雨滴弹跳声,鼻尖嗅着远处田野的味道,是青草,还有一两朵喇叭花,咦,谁家这么早就生火做饭?

红烧土豆吧。嘴角忍不住勾起。

今晚我也要来一份。

“这位公子,麻烦让让路!”

略感兴趣的闻声望去,一抹俊黑背影让我瞳孔放大。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小板凳摔倒在地,我已钻入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

“站住!”挤开躲雨人群,赶上时已经气喘吁吁,外衣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年轻男子张着双手挡在额前,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眼神中带着迷惑和询问。

“兄台,可是叫我?”

不是那个人。感觉不像。

“抱歉,认错人了。”

年轻男子悻悻一笑,“这样啊,那就告辞了。”说完就跑开躲雨去了。

我魂不守舍往回走着。

这两日都未等到她回来,那往后等到的希望更是渺茫。

是被缠住无法脱身,还是因为有事耽搁了?我更希望后者。

雨渐渐小了。

想开点,小龙女算是神雕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若非她情愿,谁能留得住她。

“小子,走路不长眼啊!”

“哦,抱歉。”

拐角处与一群人迎面走来,没躲开撞到一人,道歉后继续往前走,却感觉衣服一紧。

“你说,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声音里满是戏谑与挑衅,“这次我可是有高手相伴咯。”

运气提劲,胸口阵痛。

挽了挽袖口,知道遇上他不可能善了。

乔公子招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自己退到了人群后。

“教训教训就好,别给我弄出人命。”

“是!”

………………

天空最后落下最后一滴雨,打在地上,溅起一小块尘土翻飞,反弹起的细碎雨花,再次湮没在尘土中。

“喂,小子?杨过?”

身旁人吓得哆哆嗦嗦:“公,公子,他不会……”

乔公子被手下吓唬得顿时暴跳如雷:“不是都让你们下手轻点嘛!”使劲推攘了下身边的人,“快,快送医馆!弄出人命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城镇环境不比江湖野原,人命再轻贱也是条命。尤其对于这些名义上受官府规矩约束的百姓。

“咳......”

睁开眼睛,捂住胸口,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长长吁出一口气。

“少爷,他没死!”家丁欣喜道。

“一报还一报,杨过,从今往后你我就算扯平。”

“少爷,他怎么一动不动,像傻了一样?要不我们先走吧,看这样子万一他下一秒就嗝屁了......”

“那还不快走!”

抬头瞄了一眼紧跟乔公子离开的乔家随从,扶着墙站起,磕磕绊绊往客栈走去。

皮外伤,不碍事。幸好刚才没硬碰,对面有两个练家子,运转内力的话得不偿失,说不定内伤更甚。

还是先好好养伤。

我若勉强拖着这副残躯去寻人,岂不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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