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殿下。”
迟枝根本不理怒意十足的男人,甚至还对裴惊笑了笑。
对方颇有几分惊讶和喜不自禁。
“没…没事。”
裴霍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有说有笑,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气得火冒三丈。
心中有一股滋味直窜上头顶。
他自己却不明白那是醋意,那是苦涩。
现在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这只到处惹骚的小兔子继续关进金丝笼里。
不要让他被其他人看上惦记,只乖乖地待在笼子里做男人独一无二的金丝雀。
他早不该对男孩心软的。
不对,更不应该让裴惊出来,之前闯了那么大的祸端,就该继续让他关禁闭,抄经书。
最最要警告他的是——
他不准碰迟枝!
就算是挨蹭到一点,男人心里就跟刀在用力搅动一样,又疼又酸又难受。
裴霍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一把将男孩扯到自己身后,冷眼盯着自己的弟弟。
“经书抄完了?”
男人声音又冷又淡,看见这个人就心烦。
裴惊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根本没想对迟枝做什么,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便将自己关在寝殿里自我反省。
他最不该的就是被蟾蜍一族的人趁虚而入,身上养了他们的邪祟,得了失心疯伤害迟枝。
恢复好了之后,裴惊就想明白了。
放手才是最好的成全。
“那你还有脸出来?”
弟弟听见这话,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啊……那我继续回去抄了。”
他透过男人与迟枝对视,见对方冲自己眨了眨眼。
裴惊也跟着眨了眨眼,心下只觉得愉悦。
发觉哥哥的气压越来越低,他连忙道了别往自己的寝宫逃去。
这下小亭子只剩两个人了。
裴霍转身看向男孩,对方却根本不看他,只是扭着头看着一池的荷花。
“迟枝,你不要恃宠而骄。”
男人狠着心硬邦邦地警告着。
但若是此刻男孩能抬起头看他一眼,便能望见男人那深邃眼眸里缱绻着些许的柔情。
只是消散得很快。
“那王上就别再管我了,把我丢出去喂山中野狗野熊都比拘于这一小方天地强得多。”
男孩平静地说着。
说出来的话却能将对方气个半死。
裴霍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就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他发现小兔子软起来的时候又可爱又水灵,毛茸茸的,奶拽奶拽的。
但小兔子狠起心来,比他还狠,说的话也不给人留半分情面。
迟枝这才转过身,冷哼一声:“迟枝怎敢,王上可是这世间最强大的王,我若敢折磨你,王上捏死我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不过王上既然这样说,迟枝不会再招惹王上了。”
他拂一拂衣袖,只留下一阵微风。
微微欠了下身子,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便感觉身子突然腾空了,腰间也箍上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
男孩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来胳膊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原来是对方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随即,裴霍便抵着他的额头,恶狠狠地说道:“不招惹我?也行,那就换我来,只不过我的招惹,”
“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了。”
迟枝抬眼直直望进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眸里,这双眸不再似从前,而是染上了一丝让人难以招架的狠厉与直白。
就好像对方剖开了胸膛,让他感受百分百的爱意。
男孩心中少有地慌乱了半拍。
“有,有病吧…快放我下来!”他刚要挣扎着从男人身上下来。
裴霍就凑上去吻住了男孩。
他先是风卷残云似的啃咬着,随后又细细碾磨,唇齿间尽是唾液交融的声音。
迟枝也从一开始的抵抗,逐渐攥着男人的衣领,给了一点点的反应。
男人停下后,两人皆抵着额头轻喘着气。
趁着对方情迷时,男孩轻声问道:“昨日为何会叫我哭哭?”
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为什么裴霍会知道他这个小名。
这个小名是现实世界里,他的妈妈取的。
所以不存在世界里的人在未被得知的情况下十分自然地喊出小名来。
除非这人带着之前的记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证明他每个世界攻略的人都是相同的。
裴霍没有多大在意,微有磁性的低音炮在男生耳边炸开:
“我也不知道,情急之下脑子里便冒出了这么一个称呼,我觉得你挺符合的。”
“刚抱你回来那会儿,你经常在铁笼子里哭红眼睛,自己生了闷气也会急红眼的,哭哭。”
男人抱着他回了寝殿。
迟枝回过神时,已经在床榻上了。
他刚防备地盯着对方,就见裴霍拎着个药箱过来了。
悄悄松了口气。
“我给你换药。”
经过男人刚才那一出,如果裴霍硬要上了他,他犹豫不决说不定真的得半推半就从了。
没想到只是给他换个药。
心中的弦松了下来,又不免开始想男人方才说的那番话。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称呼?
也就是说他没有这个印象,但是是下意识就喊出来的。
只有一个可能……
迟枝看向裴霍,对方已经解开他的外袍,给他的伤口上换药。
眼见他一脸小心翼翼,时不时吹了吹气。
男孩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心脏也逐渐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找到了。
是他就好。
“裴霍。”迟枝喊道。
男人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抬眼看去,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男孩一双漂亮的杏仁眼认真看着他,似乎有碎星在闪耀生辉。
“我的小名叫哭哭,这是阿娘为我取的。”
随即他轻声解释:“我其实不爱哭的,是阿娘取了这个小名后才爱哭的。”
迟枝依旧执着且认真,不放过男人脸上的丝毫变化。
他说的诚恳,一点都不像在作假。
裴霍听着挑了挑眉,双手撑在男孩两侧,弯下腰狠狠亲了一口他的耳朵。
惹得对方敏感地眯了眯眼,小脸皱在了一起。
只听得男人缱绻的声音:
“笨蛋,是因为你爱哭才给你取这个小名的。”
[叮——裴霍黑化值下降至40%]
.
“阿烛,我走了哦?”
灰衣少年扒在门外,伸了半个头。
屋内的人背对着他站立,隐约看得见斜挂在腰间的玉笛。
对方听见声音,根本不回话。
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蛇居抿了抿唇,脸上褪去了些许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和随性。
“我这次这么危险,你都不跟我道个别吗?”
他说着,心里漫上一丝苦涩。
见对方身影动了动,他眸光亮了起来。
没想到只听得屋内传来对方格外清冷的声音:“要走就请自便,恕我…无法奉陪。”
谁愿意和他道别?
若是道了别,以后当真就一别于阴阳两隔,那又该怎么办。
蛇烛虽是不爱说话,性子冷。
但他正是因为太在乎,才会格外如此。
妄想以这种方式阻止对方。
即便是一个决意要去送死的人。
听见少年这话,蛇居眼里黯然了片刻,手中捏着的飞镖差点划伤自己。
“阿烛,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这次的任务依旧由王上发出,这是最后一次了,也是比以往都要危险数倍的任务。
他可以拒绝。
但蛇居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为了他也为了蛇烛,为了他们以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记得当时王上还问了一句。
“恨我吗?”
-“不会,王上对我来说有救命之恩,就算是搭上这条命,我也在所不辞。”
“那本王就给你下达最后一次命令。”
-“王上请讲。”
“务必活着回来。”
蛇居记得他没敢回应王上,因为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活着过来。
少年盯着蛇烛的背影,眼里满是不舍。
半晌,放了一枚飞镖在门槛上。
转身离开了。
这时,白衣少年正好转过身,只能看见对方离去的身影。
蛇烛一张清冷的脸上,眼睛通红。
片刻,他通过密音,把话传送给了蛇居。
-我等你,回不来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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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上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寝宫,愿意留下来的,可以去蛇宫管事处找份工来做,每月可领俸禄。
“若不愿留下来的,可以自行离去。”
蛇昧领着一路的人来到寝宫前,仔细入微地与大家介绍。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人面容十分熟悉。
定睛一看,显然便是当日在兔族殿中被屠杀的那群人。
有中年男女,手里牵着小孩,一脸好奇地四下观察着。
几个小孩涉世未深,看着还非常单纯。
原来他们都还活着。
蛇昧静静站在一边,等着大家做抉择。
没想到最终没有人选择离开。
他又带着人去了管事处,大人领了工,小孩就择日送去学堂授学。
毕竟蛇宫不用童工。
刚养好伤的迟枝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推门出来,发现站了一群人。
看着都还挺面熟。
直到那些人都向他投来目光。
“大少爷…原来你还活着!”只听得其中一位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喊了大少爷。
男孩愣在原地,随即才反应过来。
这是兔族的那些人。
竟然没死……
他神游事外地送走了这些人,就在亭子里等着裴霍。
这人早晨就离开了,说是午膳之前会回来。
等到人回来,男人神色凝重。
“怎么了?”
“蛇居可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