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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辆簇新的马车还是顺利地被宋惊羽驾驶进了宿家的后院。

刚进入院中,这辆外形华丽、体积庞大的马车着实差点惊掉了宿家其他早起成员的下巴。

宿知袖站在院中但笑不语。

别问,问就是我的朋友有钞能力。

宋惊羽顺顺利利地又在宿家混了一顿丰盛的早饭,虽然桌上早点的种类挺多,不过宿知袖以为这位金尊玉贵的京城少爷该是吃不惯才是。

谁知道他竟然笑呵呵地吃得那么香,宿知袖叹一口气,是她输了。

检查酒厂自然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于是宿知袖昨天就给柳康裕、田大娘等人送了消息,她来到后山脚下时,众人已经三三两两地守在酒厂门口了。

柳家村位于禹朝靠北的地界,冬日自然天寒地冻,往年不少村民好不容易积存下来的蔬果被冻坏的比比皆是。

所以众人进入厂房内检查地也是相当仔细,尤其是发酵池发酵,及后面的蒸馏勾兑等过程,一旦不小心前功尽弃还是小事,就怕会威胁到员工们的安危。

故而在场的人人俱不敢轻忽,打起精神核验酿酒器具及屋室完好与否,生怕有什么闪失。

几位被宿知袖职位定位为技术人员的员工更是如此,虽在酒厂的一众管理层面前有些紧张,却也表现出过硬的造酒专业水平,宿知袖看着几人的表现暗自点头。

看来当初将部分系统的酿造技术交给他们也算是没选错人。

身处在这样正经严肃的环境中,宋惊羽也默然静立于其中,认真听着周遭的发言者讲述自己的观点,未发一言。

他本就对这些事宜很感兴趣,此时非常有眼色地没有说话,反而在众人散去后,才去找了最为精通的技术人员交流一番心得,看上去真的对酿酒的具体工程上了心。

宿知袖也没去打搅,自去与酒厂的各位管事们商量后日复工的事宜了。

此处是宿知袖酒厂的大本营,雇佣的员工也俱是本村人,想要通知到位也不过是在村子里宣传一番的事,这个活计依旧落在了田大娘头上。

宿知袖将具体的要求解释一通,又把它们落实在纸上递给田大娘:“这份说明到时候还是贴在村口,通知村里人的事就辛苦您了。”

田大娘却摆摆手:“这算什么,都简单得很。防着有些人还在走亲访友的,明日不一定在家,我还是今日就开始吧。”竟然是主动提出要加班。

这种工作精神,属实值得发个劳模奖了,宿知袖露出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周围的其他人一见此景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出言包揽了某些工作。不消片刻,复工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然被这群人瓜分个干干净净。

宿知袖把握好复工的大致流程,也就做起了甩手掌柜,任各人发挥专长,充满热情地完成负责的工作。

几人分工后的效率极高,隔天上午,宿知袖便在酒厂门口顺利地见到了时隔近两个月之久的酒厂正式员工及一些小学徒。

站在众人聚集的大门前,宿知袖再次发表了一番鼓励众人努力工作的讲话,对年前的工作状况进行总结,并表达了对大家新的一年定能再创佳绩的鼓舞。

有了前一年赚取的银钱像胡萝卜一样在前头吊着,在场的柳家村村民瞬间被激发出极大的工作热情。

谁还会嫌弃银子多烫手不是?

宿知袖满意地看着面前像打了鸡血一样,急急忙忙想要投入到酿酒工作中的众人,轻轻笑了下,很快结束了这场简短的讲话。

不久,这座停工许久的酒厂上空终于又飘起了炊烟,酒糟特有的气息萦绕在天幕中久久不散。

闲在家中的村人们正式意识到,去年在整个村子乃至河阳县城引起巨大震动的酒厂又重新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酒厂进入正轨之快着实令人咂舌,不过宿知袖却对这种效率满意极了。

她在酒厂呆了两天,终于到了前几日那位赌坊的小厮所说的东家露面的日子。

虽然宿知袖已经决定好从县里带几个下人回来,尤其是会驾驭马车的仆从或小厮,但今日她还是不得不乘坐村里赶往县城的马车前往目的地。

在车上时宿知袖便已将车钱付好,待马车停稳在城门口,宿知袖便拎着裙角跳下马车。

她找准“奇金赌坊”的方向,也不多耽搁,直接便往那边徐行而去。

白天正大光明进入赌坊的人很少,更何况是宿知袖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

所以听到她的敲门声赶过来开门的赌坊小厮面色惊异,脸上带着通宵后的浓重倦色驱赶道:“这位小姐,您怕是走错了吧?胭脂水粉和布料店请转身右拐,那儿才是您该去的地方。”

说完这小厮便准备阖上门继续睡大觉了,熬了个通宵干活,便是个铁打的人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待拴上门,却见门缝间一只素白的柔荑稳稳当当地挤在中间,一个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劳烦您去替我给你们主家报个信,我有件生意相同他当面谈谈……”

隔着一扇门,小厮脸上却露出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直愣愣地盯着宿知袖年轻镇定的脸庞,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耳边同样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他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让开身子,话都说不利索了:“……好、好的,请你先进、进来等着吧。我去给您报个信儿……”

宿知袖跨步进门,打量了一眼杂乱的、荒唐了一夜还来不及收拾的赌场内部,秀气的眉头微拧,很快又铺展开。

自顾自地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了,宿知袖丝毫不受屋内其他下人或惊异或贪婪的打量目光影响,仿佛闭目养神一般合上眼,实是将自己的精神力深入系统商城。

不消片刻,一张寻常人无法见到的符纸便悬在她掌心。

宿知袖睁开眼,好奇地将那符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从表面看出什么奇异的地方。

就是不知这人偶符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摸上去轻滑无比,落在掌心仿若无物,倒是极为方便主人使用此物。

宿知袖再一抬眼,便见先前那名小厮小步跑至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请她楼上一叙。

宿知袖颔首,跟在小厮后头上了楼梯举步上了赌坊的最顶层,穿过一间间密闭的屋室,想也知道,里面正是供客人进行骰子、六陆等活动的地方。

刚才上楼时,她余光还瞥见一道虚掩着的小门背后,通往底下的深不见底的楼梯,隐隐猜到怕是那楼梯底下才是赌坊盈利的主要途径。

不提宿知袖心内各种念头闪过,在前头领路的小厮也奇怪,心道:“这姑娘怎的如此镇定,面上的神情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一般,从前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客人呀……”

不提他心底抓耳挠腮般的疑惑,二人在三楼最里面一间精心雕镂的门前止了步,小厮低眉顺眼道:“姑娘请进,您要见的人便在里间。”

宿知袖点点头,一丝犹豫也无直接推门而入,却又在进去后不留一点缝隙地将大门原样合拢,不给外头的人一丝窥探的机会。

赌坊的下人们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谈论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原委,各种猜疑的目光不断扫着那扇门,却无人敢上前。

更有好事者不甘寂寞,带头打赌里头的人何时能出来,赌坊的人自然都不会错过这种打发时间的游戏,不多阵几乎今日见证此事的人都参与其中,当然赌注都不大,不过是半个月的月钱之类的,小赌怡情嘛。

最后的结果却是在场无一人获胜。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房门再次由人从里间打开,却见众人平日里根本没见过几次面的主家殷勤备至的打开房门,脸上的笑容恭敬中透着一丝谄媚,亦步亦趋地送着一位小姑娘出门。

众目睽睽之下,小姑娘抬了抬手,话音听起来平淡,却又隐隐透着一种上位者的吩咐口吻:“不必送了,我自己离开便是,你只要将我吩咐的事办妥就是,也不必露出如此姿态。”

语气随意而轻慢。

底下熟知那位扶着门的赵爷狗脾气的人额间渗出一丝冷汗,几乎有点不忍心见证下面要发生的惨剧了。

却听赵爷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那您慢走,事情您也不必操心,小人保证定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宿知袖知道系统出品,根本不用担心符纸的质量——被贴了符纸的人会严格执行操控者三日内的所有命令,凡是她交代下去的话必然严格遵行。

故而宿知袖只吩咐了一声,那位赵爷立时住了脚停在门口,目送着宿知袖远去。

有心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赵爷,刚才那位是……”

尾音未落,耳边横过一道刀疤的赵爷目光还紧盯着楼下的身影,透着寒气的声音却直直落到心腹耳中:

“不该问的别问,”那位赵爷显然对着其他人没有像面对宿知袖那般的好脾气了,只声音忽地郑重起来:“吩咐下去,今日起坊内若来了一位名字叫李山的客人,务必‘好生招待’……”

“坊内那些新奇的玩意儿都不必客气,只管让他玩个尽兴便是……”

想起上一个“玩得尽兴”的客人的下场,身旁的心腹心中一寒,头垂地更低:“是,一切按赵爷的意思办。”

男人摸了摸耳边那道凸起,半晌才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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