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过工,排过组,几位收拾好了东西,这就开始照自己这一出准备着了,别看大伙分着说要去歇息,实际上谁也没歇。几人各自找了地方,该练刀的练刀,改练剑的练剑。说实在的,这些个人有日子没这么正经练一练了,要是放在以前,天天早起还得有个必修课呢。

唐榷先占了静月湖那湖心洲,就见洲上一道影子闪过,翠绿衣裳恰似青松,两把板斧熠熠生辉,正听唐榷一声大喝,开天辟地,恨不得把静月湖都给翻腾起来。

这静月湖旁边是明月楼,明月楼后边还别有洞天,是一片翠色竹林,林深幽静,竹叶翠青。说实话这地方真没人注意,毕竟到了靠近皇宫墙根的地方,没人来,也没人敢来。但是李孤介并不畏惧,反倒是在这练剑练得痛快,孤竹剑碰上竹林就不孤了,和着清风竹浪,翩然里凌厉。

打竹林子走过,过一小桥,再往远处是条挂了灯的荒街。竹林子都这般隐蔽,这荒街就更不好找了,荒街也是真够荒的,就说这几个灯笼就每一个好模样,一个个身上全是窟窿,还有几个与大地亲密接触,竹骨架子都散了。

造成这个恶果的还得说是安子墟,当垆弓称起,一根根醉酒箭搭上,一声箭响,这灯笼就是个贯穿,灯笼呕出一口子来,难过的撇嘴。

本来这里就安子墟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西门沧海,底下粉身碎骨的那些灯笼就是他的手笔,沧海扇飞旋而过,不打灯笼,专打吊着灯笼那线,扇子一过,才遭到安子墟祸害的灯笼齐齐摔个狗啃泥,然后就“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再往远处没人了,从荒街往回走,过了竹林,回到明月楼背阴正门口,这还一位呢。沈碣石一把锁链大锤,东跑西颠在门口过了一边,倒是没搞大破坏,就是旁边砖石咧了嘴,随它咧嘴,明早大赛更新又是原样。

段京扛着断山刀在楼顶上围观沈碣石练锤,这习武都是相通的,段京居然又看出门道来了。

正看着,后头脚步声清晰,打入口出逐渐升来一个头,季月明顺梯子上来,手里端着茶点,就这贤妻良母的模样,实在是太对段京胃口,段京回头,看见他就开始弯眼睛翘嘴角。

季月明上得房顶,看段京直立在房檐处回头看他,好像还不好意思,低头温顺道:“吃东西吧。”

段京大大咧咧笑出来,回身找个房脊四仰八叉地坐下,刀放一边。季月明怀里掏出手绢抛给他,他一把抓住,规规矩矩把方绢叠方,月季花的香味顺着手绢挑拨段京的鼻子,段京趁人不备嗅嗅手绢,这才开始擦手擦脸。

好像自己在季月明身边待的久了,他身上那素淡的香味都被自己的鼻子直接加入白名单,熟得闻不出来了。

不行,还得好好闻闻。

季月明从他旁边坐下,段京要拿茶点,便挤过去了,挤过去挨着这热乎乎的季月明,贴着他身,段京又闻到了那香味。

季月明看段京挤他,本以为是给人家地方留小了,便挪挪身子,结果段京又蹭上来,贴上季月明左半边身子。

季月明悄悄扬个嘴角,却被某个挤人小怪物捕捉到了,段京伸出食指拇指,捏成一个心状,又托在季月明嘴角旁边,压住了这笑,季月明那笑被一下定在嘴边,定住,又接着拉得更明显一些。

季月明动了动,胳膊从后边擦段京后背搭他肩膀,又放了一指尖,在他袖子上摩挲。

季月明乐道:“你怎么了?”

段京:“我看你乐得好看。”

哪用什么过多理由,就是突然觉得这才是季月明该有的样子,端着茶点,温文尔雅,身上有着淡雅的清香,在楼顶悠闲自在。他既然凝聚了世界上最美的风华,那也应该给他一场应景的生活。

而不是天天盯在电脑跟前皱眉,或者仅仅在躺椅上随便打个盹。

段京也毫不客气,手臂一搭搂过季月明,还凑到季月明脸旁边嗅了嗅,他俊挺的鼻尖碰过季月明柔软的脸蛋,蜻蜓点水,但让人意犹未尽。好像个地痞调戏了个小娘子,可怜这明月楼的贵气老板月儿,便宜了段京这么个流氓头子。

怎么就便宜到他手里了呢?原来是漂亮老板送货上门,把地痞给收归麾下了。

段京懒懒散散贴着季月明,心似平原跑马。整个京城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思绪可凌静月,意气直达京郊。

段京从京郊叛军营看到京城北大营,从北大营进城,朱雀大街上,平民区在左,经商区在右,往前沧海客栈屹立,还有个有个小桥,不过小桥右拐静月湖,过小桥则直达官榜,右边明月楼,左边深宅大院,各个府邸,凤鸣楼也在其中,再往后深宫森然,庞大恢宏。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设计出来这么精细好看的京城,又是什么样的人,给这座京城带来了血雨腥风。

倘若没有大赛方的居心叵测,这里到底是多美好的世外桃源,有时候活在当世的浮躁里确实太过艰难,就像弹幕填充的官榜,乱七八糟,可是在这里看不见尘世浮躁,倒也是个好地方。

虽然是好地方,但是人终究不能逃开现实,永远活在这么一场虚幻的大赛里,落俗是人的本性,这没什么值得嘲笑。

段京把眼神收回,一只手握拳,装作拿着话筒。他清清嗓子,问道:“来来来采访一下我们的榜首,对京城第一玩家大赛的场景有何看法?”

季月明远眺,又回了眼神,答:“场景好看。”

段京问:“您已经名至榜首,可还有什么遗憾吗?”

季月明答:“有。”

说一半还不说了,段京等了几秒也没见答案,于是问道:“遗憾是什么?”

季月明把脸贴过来,低声道:“给出场费就告诉你。”

段京眼珠子一转,突然感觉事情不妙,小心问道:“出场费多少?”

季月明把脸蛋又贴过来一点,压得段京向后险些闪腰。他把手指尖在脸上点了一下,然后对段京扬个下巴:“来吧,缴费。”

段京一愣,突然慌张道:“季月明我问你,远程镜是不是能拍到这。”

季月明笑道:“对。”

段京慌张要跑,手脚挣动季月明揽着他,完全定住他的手脚。

季月明道:“你敢大庭广众之下跟我牵手,怎么不敢在远程镜底下亲我一口。”

段京扭过脸哄道:“我远程镜底下都跟你搂搂抱抱了,月儿,咱现在进屋行吗?”

季月明乐不可支,却依旧摇头:“不行。”

段京挣扎两下从季月明怀里逃出来,心里想着:“真是色令智昏,拿个手绢就贴过去了。”然后他便从房脊上蹭啊蹭,离季月明远了些。

这次轮到季月明挤段京了。

“来,采访京爷。”季月明单手握拳,作比成样,“有什么遗憾?”

段京不一时半会居然脑袋里都空了,摇头不说话。

季月明催促:“现在不说,过些日子我们就离开大赛,说不得了。”

离开大赛?段京心里一动。

“说不说?我给你出场费。”季月明一只手捧了段京的脸,段京就跟那只玉手烫脸似的,烫出点润劲来。

段京只好妥协道:“说还不成,遗憾是没能亲手抓到一个榴芒。”

季月明哪知道段京口里这位“榴芒”是谁,突然就眯起眼睛,审视段京,段京一开始没明白,看了一会儿发现季月明眼神不对,然后突如其来就明白了季月明在琢磨什么,心里为自己这误打误撞的得逞一阵欢呼。

段京赶紧把脸凑过去,笑道:“我说了,快给出场费。”

季月明不动弹,质问道:“什么榴芒?”呦呵?味道不太对,好像谁家醋缸倒头翻个儿了

段京清嗓子,季月明便盯着他这些小动作,眼睛不眨,过了许久他也不见段京解释,只看段京笑出花来。

段京道:“你先缴费。”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季月明盯着段京脸上这得意的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一样,但是他又一想,应该坑也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于是他捧过段京的头来,侧着的不要,正着的相迎,对着那殷红“啵唧”一口,然后道:“缴费了,记得找零,快说。”

段京蒙圈一刻,突然意识到这季月明这小疯子真是什么事都敢干,不光不按规矩缴费,还要个找零。

希望大赛方在看远程镜的时候能自动忽略,省的某些母胎solo过于愤怒,希望大赛方选材播出的时候不要播这一段,上次大赛方拿李笑纳演偶像剧,已经让很多观众不满了。

人家大爷缴费了,段京就充不起大爷了,得换个身份给人家好生伺候着,段京也寻思别憋着人家,憋出火来就不太好了,

于是段京道:“那我先问你点问题吧,章禾洛没了之后,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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