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琛那天晚上，是被救护车抬回去的。

满身是伤。

他也不知道从哪来准备了一把刀出来，就那么一下一下地割在自己的身上，不疼，但是却一只流血，最后失血过多才被发现。

而……

等到重新醒来后，出现在病房的人已经是穆语川。

之后很多年，穆琛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未。

他就这样因为薄娆的出现，出现在了穆语川的身体里，也因为薄娆的消失，消失在了穆语川的生活里。

而……

穆语川本质上是这场游戏的赢家，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输地一塌糊涂。

这场关于上一辈的报复，毁掉了无数人。

首当其冲，是薄家。

相比较穆语川来说，其实更多的是怜悯。

因为啊。

一个不过六岁多的孩子，带着深入骨血的仇恨，把自己变成一个满腹算计冷血无情的行尸走肉，甚至算计自己爱人，只是为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场噩梦。

可……

到头来，竟然是报复错了人。

呵。

他亲手毁掉了，原本触手可得的幸福。

毁掉了自己。

他至今还能记得他们最开始刚刚结婚的时候，薄娆满心欢喜地躺在他的怀里，脸庞娇俏而明艳，而那双眼睛里，当时满是笑意。

之后的三个多月里，在经过找证据上审判庭的时间段里，他夜夜噩梦。

可……

薄娆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她什么都没带走。

却又，仿佛带走了一切。

甚至审判庭的前一个多月时间里，他决绝约见任何人，直接消失在了邢深和邢晗的视线里，直到开庭。

这起事件，引起了全城轰动。

毕竟……

这样优秀在最高层的男人，看着文质彬彬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但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可以说是恶贯满盈到沁竹难书。

审判庭上。

穆语川穿着橙黄色的马甲，手腕上戴着明晃晃的手铐。

五官温和英俊，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偶黯然失色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他那张大难临头而面不改色的脸，还是因为邢深律师控诉的那些沁竹难书的罪行。

全都没了言语。

而关于那次的审判，没有媒体记者知道是什么样的场景。

可……

唯独刊登到报纸上的，只有穆语川站在审判庭上，背影提拔说出的那句轻描淡写的，“我认罪。”

这是一审。

邢深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二审终审的准备。

可……

他直接认了。

但是因为之前那些事情，虽然说他做的的确是恶贯满盈，可大部分都是私了，甚至很多是抓到了对方的把柄。

就算认罪，可真正宣判下来的时候也是一个难题。

于是又拖了一个月。

期间穆语川还是拒绝见任何人，整个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审判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下巴的胡渣都挡住了英俊的脸。

这件事，全国轰动。

最后的宣判结果，是有期徒刑八年。

至此。

这场关于上一辈华丽的赌局彻底结束，过往的一切也都画上了句号。

穆语川被带着，从审判庭上离开。

可……

法院外面全都是黑压压的记者，都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即便是在汹涌的人潮中，拐弯的尽头，穆语川还是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很熟悉。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女人穿着黑色的波纹长袖裙，套着卡其色的外套，踩着高跟鞋撑着伞就站在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旁边。

她的肚子，是平缓的。

穆语川审判结果出来的当天，距离薄娆跳海已经过了整整四个月。

他的呼吸紧促。

眼眸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