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棠房里吃完了早饭，顾深在府里闲逛起来，他思量着晚上去探白枫暗格的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亭子里，他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几个侍女的声音传来。
“现在的刺客也太嚣张了吧，几个月前就来过一次，现在居然又来。”
另一个侍女接腔道，“可不是吗，当这是什么地方，武林盟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撒野的！”
“说不准还是同一个人呢！”有人说道。
“怎么会是同一个呢？”另外的侍女忙问道，“不能这么胆大吧。”
先前说刺客是一个人的侍女又道，“我也只是猜测嘛，这两次的刺客我都见到了背影，体型可相近了。”
“啊？你两次都见过啊？”
“真的，可给我吓坏了。”侍女抱怨道。
顾深听着她们的话，下意识思考起来。柳嫣说她是第一次来探武林盟，但她的背影和那晚的黑衣人很相像，现在这些侍女说几个月前武林盟曾进过一次刺客，且身型与柳嫣极像，那么，可不可能，那晚的黑衣人和几个月前的刺客，是同一人？
那么这个刺客，是不是就在武林盟里？
顾深想着那晚的黑衣人，而侍女的对话仍没有结束，却转到另一个话题去了。
“说来，男人可真是不可靠。”一侍女道。
“怎么忽然这么说？”
“你们是不知道，那许公子前段时间住在我们府里，对我们小姐那是千好万好，结果呢，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听说啊，他现在回了家，满天下的找一个柳什么的女子，真是负心薄幸。”
“啊？不能吧，他在这的时候和小姐那么好。”
“谁说不是呢，听说许家老爷气的把他关了起来，他还不服气，还说从没来过我们武林盟，可把许老爷气了个半死，说他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连道义都不顾了。”
“假的吧。”
“是啊，我们怎么没听说？”
那侍女嗤了一声，“还能什么都叫你听说？这么丢人的事，许家藏着掖着还不够呢，这还是我表哥从许家做活，亲口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她感慨了一句，随后道，“还是顾少侠好啊。”
顾深离开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他刚才听到她们讨论许还梦在找柳嫣，便能够确定，回到许家的，一定是真正的许还梦，那么消失的就是百面人，他正想回房间，将这事告诉苏棠，却听到她们讨论了自己的名字。
顾深不由的顿了顿，此事与他有何关系？他细心去听，那侍女果然又开口了。
“哎，许公子和我们小姐有婚约尚且如此，顾少侠却可以不顾旁人的眼光，啊！这是怎样的深情！”
顾深一愣，他有些不明白这侍女的意思，显然不明白的不仅他一人，另一个侍女疑惑道，“顾少侠？顾少侠怎么深情了，他也喜欢我们小姐？”
这话便是冤枉人了，顾深想，他和白芊芊接触可不多，不待他细想，那侍女又重新开口了。
“什么喜欢小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苏公子会不高兴的。”
“苏公子为什么不高兴，”侍女惊道，“难道苏公子也喜欢我们小姐？”说罢她又犯起难来，“这，我们小姐选谁好啊？”
开头那个侍女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谁说是喜欢小姐了？我说的是顾少侠和苏公子！”
“什么！”另一个侍女诧异道，其实不只是侍女，顾深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对苏棠的心思已经明显到人尽皆知了吗？他还没想明白是哪出了差错，那侍女神神秘秘的接着道。
“你们想想，顾少侠是不是几乎每天都和苏公子一起出现？”
顾深点了点头，那又如何？
“我好几次都看见顾少侠从苏公子房内出来，本来我就觉得奇怪，结果，昨天我的想法终于被证实了！”那侍女话里透着一股兴奋，“白甲昨日亲眼瞧见了，深更半夜，顾少侠宿在苏公子的房间里，两人都没穿衣服，白甲想往里瞧瞧，顾少侠还不乐意，结果我今天去送洗漱用品，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快说呀，别磨叽了！”
那侍女声音满含激动，“顾少侠让我给苏公子换床被褥，说是弄脏了！说到这你们还不懂吗？”
“天吶！”
“这这这，莫不是顾少侠与苏公子就是话本上写的那种，那种.....”
“这还用怀疑吗？啊，这才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啊！”
这些侍女嘴里叨咕着相配啊，病弱啊什么的逐渐走远了，顾深却仍站在原地，许是前面有树遮挡，那些侍女并未瞧见他，可顾深却一步也迈不动了。
他深刻感受到了流言的可怕，他与苏棠何时不穿衣服在一处了？这些话中，除却他是真的喜欢苏棠，其余的没有一件是真实的。
不知他是不是受了那些侍女的影响，回房的路上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怪怪的，他下意识的开始想，如果他真的不穿衣服和苏棠在一处......
打住！顾深将这些不靠谱的想法赶出脑海，这是对苏棠的不尊重。
*
顾深回房的时候苏棠正在喝茶，手里捏着一本清心咒，顾深现在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他甚至觉得可以和清心咒交个朋友。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手给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顺气，才将刚才许还梦的事说了。
“现在许家的一定是真的许还梦，消失的那个是百面人，”顾深啧了一声接着道，“也是奇怪了，你说这百面人究竟是自己跑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苏棠放下了书，道，“百面人狡诈，跑了的概率更大。”
顾深赞同的点点头，又将黑衣人的事说了。
“这黑衣人恐怕一直在府里，身型与柳嫣如此相似，或许也同样是个女人。”顾深猜测到。
“极有可能。”苏棠沉吟道，“你刚才出去，有没有得到其他的线索？”
顾深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心想，不知道你我的传言算不算线索。他将茶杯放下，道，“我一直想和你讨论一下卫和的事来着，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对劲。”
“不光是对我态度的转变，还有他的刀，顾深思索道，“那日他说他刀掉在了崖底，可你看看这些日子，他可有认真去找刀？卫和明明和刀形影不离，昨日柳嫣又说，卫和的武功不及他---，怎么可能呢？”
“还有那日，卫和晚上竟然在看书，卫和是最讨厌读书的，怎么会夜半三更，挑灯夜读？”
顾深越想越觉得奇怪，那日夜探，卫和竟然叫白枫主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寻常，好似，卫和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等等，完全换了一个人，顾深猛然惊觉，卫和的所有变化都是从白芊芊遭遇刺杀那日开始的，假的许还梦也是在那日失踪，难不成.....
“或许，他不是卫和呢？”
顾深还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苏棠已经沉着的开口了，他手指轻点了两下桌面，一字一字道，“百面人。”
苏棠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和，顾深惊奇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随即又道，“如果是这样，那么真的卫和，恐怕已经遭到毒手了。”
“那日的刺杀，看来目标是卫和，白芊芊不过是个幌子。”
顾深深以为然，他接着苏棠的话道，“你说白枫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卫和是假的？”
如果不知道，那声大人便说不太通，若是知道，那便是他计划着杀了相伴数十年的义弟。顾深有些不寒而栗。
可是，白枫究竟图什么？
他是武林盟主，是武林的首领，他和阎罗殿合作究竟想得到什么？若此事浮出水面，恐怕会打破朝廷和武林的和谐，以往签订的各不干涉的协议将形同废纸。
而白枫不仅不藏着掖着，反而想要自己发现上报，好像对搅乱这谭池水很是乐见其成。这便更奇怪，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可阎罗殿向来被武林和朝堂不耻，私下里也都在想办法除掉这个祸端，难不成，武林盟想借着阎罗殿和朝堂对立吗？
“今夜就先顺着他的意思，去探探他的暗格。”苏棠道。
“行，”顾深答应一声，然后接着道，“你就在这等我吧，他是想我一个人去，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反而会暴露你。”
“也好。”
“白枫这人也挺奇怪的，他----”
“咚，咚，咚。”
顾深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顾深用眼神询问苏棠，苏棠道，“大约是来送枕头的，刚才送了被褥来。”
顾深了然，他起身开门，门外站了个侍女，一见是他来开门，立刻便笑出了声，一股脑的将枕头塞进他怀里，然后喊了声顾少侠就跑着走了。
顾深觉得这侍女的声音有些耳熟，他将门关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枕头，是正红色。
武林盟的人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吗，但是他觉得苏棠会更喜欢素净一些的颜色，
他走到床前，还没将枕头放下，入目的便是一片红色，他定睛去看，床上正铺着正红的被褥，上面还绣着鸳鸯戏水。
顾深：......
他知道那个侍女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了，他下意识瞧了眼手上的枕头。
嗯，和被褥的颜色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