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什么梳子都有,客官您慢慢看。”

门一关好,立即单膝跪地道:“小人颍五,参见总捕头。”

“起来吧。”戚楚潇一挥袍袖,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可知道聚贤楼巷口东侧的别苑是谁家的?”

颍五答道:“回大人的话,那家宅子的原主人姓白,二十年前忽遭大难,一家十八口全部死光,至此宅子就空了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上一代的密探有没有说?”

“没有,关于白家的事,属下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到奇了,正常情况下,密探对于自己所知的信息会代代相传,更会建立文档,以方便后世对此地的管控和查阅,此地竟然出现了信息空白,实在是匪夷所思。

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颍五没看过文献。

戚楚潇立即站了起来。“带我去本地的文献库看看。”

一炷香后,两人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宅院,打开暗门,里边果然存放着不少卷宗。

戚楚潇按照颍州的分布找了一圈,果然没有关于白家的记载,立即问道:“先代密探可有活着的,带我过去见见。”

颍五摇了摇头。“属下的师父早在七年前就死了,属下到是可以代统领问问其他的人。”

“也好。”

戚楚潇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周家的公子死了,你可知道?”

“属下知道,他父亲周稼先是刑部尚书秦淮的小舅子,五年前靠着一份来历不明的布匹发了家,这些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银可没少骗,因为闹的不是太大,州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样子沈素那厮到没有撒谎,想起昨晚周碌跳脚大骂的模样,心说,这种祸害多死几个也不算多。

“我管他是尚书的姐夫还是小舅子,你马上去查一下周家到底吞了多少布匹银子,正好艳鬼时间闹的怨声载道,便用他平平民怨,去掉有主的,剩下的分为二份,七分开舱济民,三分留给你们自己调用。”

颍五一听立即跪地道:“多谢大人,正好明日新州府到任,属下会联合新州府,把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另外还有一事禀告,其他四位密探并没来见统领,并非对统领不敬,而是……被那女鬼给打伤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戚楚潇总算是听明白了,从艳鬼事件开始,几人就开始了追查和跟踪,但是对方身法诡异,武功高强,非但没有查出什么,反而都着了那女鬼的道。

“拿我腰牌去景记钱庄支些银子吧,让他们几个好好养伤,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颖五欣喜的接过了腰牌,再次跪地道:“多谢大人,属下等随时听后差遣,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戚楚潇挥了挥手,人已从密室里走了出去。

在六扇门待了多年,他深知这些探子的不易,一辈子都在做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以特定的地名和代号为称,连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若不幸死了,也只是少一个地名和数字,完全不会有人在意。

叹息一声,出了别院,正好瞧见对面有一家酒楼,就走了进去。

“来一壶最便宜的酒。”

戚楚潇从腰里摸出了五钱银子,是从陆风影的身上顺的,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人却贼的很,银子总是分藏在好几个地方,就连他这做师父的找起来也要费些手脚。

小二爱答不理的瞧了他一眼,从酒缸里舀出了一勺,嘴上嘀咕道:“穷鬼,没钱还学人家出来喝酒,平白占了个位置。”

戚楚潇也不以为意,接过来就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周碌。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在家了,而且还是那样的死法?

剁手,茅坑……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周碌抓着沈素的那一幕,难道这个沈素是在扮猪吃虎?

随后又摇了摇头,沈素步履沉重,内息浑浊,分明就没有武功,再想到他挂着一串大蒜朝自己跑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楚兄,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呐,莫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

戏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那摇着折扇,一脸笑容站在桌前的男子,不是沈素又是谁。

戚楚潇不禁脸色一红,忙以自嘲作为掩饰。

“楚某穷鬼一个,能求的三餐已是谢天谢地,可没那个闲心去想姑娘。”

沈素一撩袍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凤眼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就是楚兄的不对了,圣人云,食色性也。”

忽然又往前一探,半真半假的问道:“莫不是,楚兄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戚楚潇的脸色沉了沉。

“沈兄要是再这般戏弄,在下可就不奉陪了。”

沈素赶紧直起了身体,哈哈笑道:“不过是一句玩笑,楚兄何必这么紧张,弄得在下差点当了真,小二,还不给公子送壶上好的酒来压压惊。”

戚楚潇不由咬牙,这厮的嘴可真是够刁专,明明是自己被吓的不浅,他却反而要压惊,简直是无耻不要脸。

“楚兄,来,这杯酒就当是赔罪了。”

沈素已经到上了酒,笑吟吟的送上了一杯。

戚楚潇哼了一声,接了下来。

沈素又说道:“楚兄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大,怎么跟个赌气的小娘子似的,弄得我都不敢开口了。”

戚楚潇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堂堂七尺男儿,竟被这厮比喻成了胡搅蛮缠的小娘子,不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沈素,你最好积点口德。”

沈素顿时瞪大了凤眼,一脸的惊诧。

“楚兄,我说什么了吗,你怎么这么生气?”

“你……”

戚楚潇差点没被气出内伤,想和他辩论几句,又怕被坐实了小娘子的性子,只得把一肚子火全都发在了凳子上,一脚踹开就出了门。

沈素立即拽住了他,软声央求道:“楚兄,你就别闹脾气了行吗,我是娘子,我胡搅蛮缠了,来来来,我先自罚三杯,这总成了吧。”

戚楚潇顿被沈素弄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余光一扫,见不少人都往这边看来,弄的他是走也不是,留也不对,

沈素赶紧把他按回凳子上,当真一口气连灌了自己三杯。

瞧着他一脸诚心,戚楚潇的火顿时消了不少。

冷声说道:“沈公子既然能做得出长相忆这种曲子,必然也是个有学识的人,怎地说话就如此口无遮拦?”

沈素的眼神微暗,自嘲的说道:“学问是一回事,为人处世又是另外一回事,谁让我命苦,从小就没了爹娘,想好好学学也没人教啊。”

“你爹娘呢?”

戚楚潇问出口才觉得不对,他这么说爹娘定是早就不在了。

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戚楚潇的目光顿时消减了几分色彩。

沈素到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文绉绉的说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何必过多纠结,”

出来饮酒作乐,就该谈点高兴事,咱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真的和个女人似的在此伤春悲秋吧,来,我再敬楚兄一杯。”

话音刚落,酒楼的大门就被踹开。

几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一股脑的冲了进来,为首的朝沈素一指,大喊道:“把这姓沈的给我抓起来。”

沈素折扇一笼,点着戚楚潇袖子道:“坏了,这是周家的人,楚兄,咱们的麻烦来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围了过来,为首的冷笑着说道:“姓沈的,昨日公子在酒楼和你说过话,夜里就惨遭屠戮,你屡次上门闹事,定然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要是惊动了刑部的秦大人,我保证活扒你一层皮。”

听到这话,沈素一脸讥笑。

“这到是奇了,本公子多次上门是为要回自己的布匹,如今东西没要来,反到被诬陷一个杀人罪,简直是毫无天理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们想刑审本公子,也得先拿出府衙的批文,莫不是真当公子我是初出茅庐小子,这点东西就不知道吗?”

那人立即骂道:“放屁,你以为你是谁,实话告诉你,周家老爷这四个字就是批文,少废话,给我把这小白脸拿下。”

家丁们立即冲了过来,伸手就抓沈素,这时,一只脚从旁里伸出,一点一带,便有两个家丁嚎叫着飞了出去。

出手的,正是戚楚潇。

他手捏着酒杯,目光淡淡,仿佛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就是觉得这人哪里变了,就好像是眼前突然多了一座山,让人生出了一股子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