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秧明显是没有在外面找到钥匙或者取代钥匙的物品,目光巡视着房内。
没想到这户人家出了大事件还留了心眼把家门锁上,苏雪把遗照归位,看向不远处的里屋。
是在防村落里面的其他人进来做什么…
还是担心什么会跑出去?
没有原地停留寻找趁手的撬锁工具,苏雪解开皮质夹克扣,从隐藏的内侧口袋掏出什么。
“我有办法。”
垂眸寻找东西的尹秧回头,看到她手上的东西,眸中一闪而逝异色,没有停止寻找也没有出声阻止。
晦气擦着手的金昭音侧眸,擦身而过时瞟到苏雪拿出来东西的漂亮的银色外身。
感受到身前人气场瞬间拔高到深不可测地步,她立马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
金昭音连忙挥散心头那点摸死人牌的渗人感,几步跟上去,“喂等等,很危险啊!”
不过,很可惜,在她出声之前苏雪就流畅自然地做完前置准备,话音起时,她已经直接拇指压下击锤,快速扣动扳机瞄准铁锁开了一枪。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根本没给她阻止的机会。
听着细微的咔哒音,金昭音睫毛猛颤,控制不住捏了下耳垂,已经做好枪声响彻村落。
没想到落到耳畔的噪音,出于意料地不足以惊动屋顶的鸟雀,原来□□装了消声器。
蹦起的心放下,虽然从对方动作中知道了懂枪械,金昭音还是心有余悸地对某人镇定自若没有任何心虚开口:“没那么容易打开的好不好。”
真是的,随便开枪也不怕被子弹反弹。
门前的铁锁留了些痕迹,没开。
眼看着菜某人有再补几枪的打算,金昭音努努嘴,知道不听劝,勉为其难准备掏出枪给人示范。
“不用这么浪费。”旁边的尹秧走了过来,她找到了一枚回旋针,“我试试吧。”
尹秧的行动能力很强。
不等她们开口,径直上前尝试撬开铁锁。
没说什么,卸掉了消声器,苏雪把枪重新塞回外套内层。
门锁的任务交给了尹秧,她没道理干站着,回归原来的分配,继续徘徊外屋寻找线索。
在她身边看着,金昭音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有点遗憾,余光看到正在撬锁的女人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回想起了第一次和某人说话的场景。
好像过了挺久,好像还在昨天。
晃神间,眼前出现了张阴沉沉的黑白遗照。
金昭音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听到短促凉凉的轻笑,立马意识到是‘热心的告诫’。
耳朵控制不住发热,金昭音瞪了眼慢条斯理把二次利用的遗照放回抽屉的人。
果然,不管过了多久。
某个人恶劣的性格一如既往!
绕了一圈,外屋好像没有太多相关可用的线索。
从屋子透露的细枝末节,经常活动在内的是个在家庭方面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女性。
结合遗照的年龄,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死去亡夫的中年妇人。
检查着橱柜,苏雪看着叠层摆放的碗筷。
从位于上层残留水汽的碗筷盆数量判断。
除了死去的男人,屋子应该只有两个人。
那剩下需要系围兜的男性…
和衣服围兜一样相对例外不同寻常的物品。
苏雪的视线落在瓷碗材质完全不一样的塑料碗和木勺子上。
不远处传来叫两人过去的声音。
尹秧正要取下破开铁锁的时候,走到她旁边的苏雪看向关上的窗户,“等一下。”
这家人和上家人不一样,采用的是磨砂窗户。
朦胧粗粝的玻璃不能一眼看清里面有什么。
如果说护栏窗是为了方便看人同时限制出逃率,磨砂窗户更像是和它的功能一样,防止人的窥探。
苏雪现在站的位置可以看见磨砂玻璃后,隐隐约约晃动的影子。
属于成年人高大的影子。
顺着她的视线,尹秧往后退了几步,同样看到里面正在晃动的身影,从轮廓形体定下结论。
“里面有人。”
对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试图打开窗。
察觉到这,几人没有立刻推门而入。
因为眼下的情况让人感到怪异。
除了门前的锁,没有束缚手脚,对方行动自如。
明明窗户可以很轻松从内打开,可里面的人,毛手毛脚半天没有推开。
苏雪点了点粗粝的玻璃。
除了外出的妇人,里面的很有可能是除她之外的那名男性,他没办法出来这一点,屋主显然知道,所以只锁了门,没有在窗户上多花心思。
如果用塑料是防止碰撞碎裂。
用木勺子是因为简单易上手。
那么把一切结合在一起。
衣服上必不可少的圈孔,搓洗的围兜,安全的塑料碗,木勺子上的咬痕。
“好种对应的是坏种,本来就是坏种的人眼里的坏种,只会是字面意思的坏种。”
“和那个人一样…”苏雪低缓说道:“是在那之前,村里已经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坏种。”
听到她的话,金昭音不明所以,“什么坏种不坏种的。”
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口头答复,在她们两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雪上前取下了锁,推开了门,看到里面明显没防备,吓了一跳本能往后缩的‘男人’。
“果然。”
从进院开始,除了堆放亡者物品之外的每一处地方,屋主都打理得太慎重。
物极必反,越是完美无缺,越是能让人感觉到背后那股奇怪的违和感。
屋主是真的性格所致,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不是,她一方面是担心任何疏忽导致自己无法分辨危险的‘孩子’受伤,一方面是,好颜面。
常年身处在一个怪异的环境里。
那些隐藏持续发酵不能表达出来的心思,驱使着她不得不这么做。
做这一切,是想让旁人觉得,她过得很好。
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言简意赅地说了线索剖判,苏雪把锁重新挂回门上,走了进去。
没有她身影阻挡,暴露出了屋里的人。
对上那双纯然干净涌动着惊慌的眼,金昭音和尹秧立马察觉了不对劲。
这不是一个拥有高大身躯的成年人会拥有的眼神。
应该说,那是一个处在天真懵懂期的孩童才会有的。
打量了一下,尹秧抿唇。
或许除了身体,他的确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那些干尽坏事的人没有遭到报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先挡了点恶果孽债。
除了最初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得惊慌失措,看清人以后,‘男人’收起了害怕。
他蹲着身体,仰头盯着苏雪和金昭音看了几眼,最后看向尹秧,似乎有点茫然,“你们怎么还没离开,妈妈回来看到了,会叫别人把你们又关起来的。”
观察着里屋,苏雪问:“你是谁,你妈妈是谁?”
‘男人’老老实实答:“我是我,妈妈就是妈妈。”
“……”
淡淡地瞥了眼偷笑的金发蓝眼女孩,苏雪换了个说法,“名字,别人称呼你和你妈妈什么。”
“我叫阳阳,叔叔姨姨叫我妈妈…”皱着眉头,阳阳想了想,“嗯…叫春婶!”
能够想出来,他显然很开心,眼睛弯了弯。
扑面而来的喜悦,果然是孩子心性。
对人都没有防备,问什么答什么。
这个称呼金昭音有点印象,“是树林里遇到那个中年女性,没想到会是她的孩子…”
“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玩的吗,我不用你们陪我玩。”阳阳看向一旁垂眸看他的尹秧,“你们快点走吧,不然妈妈回来你们就跑不掉了…”
他为了表达严重性,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到时候又要绑重重的绳子,带上脱不下来的围兜,关在黑屋子不可以出去玩了,阳阳能够出去,你们不行的,要被凶要被打的。”
属于成年人低沉嗓音充斥着稚气,用他能够想到的字词去描述她们被抓住会遭遇什么。
“我们一会就走。”
尹秧吸了口气,“你为什么被关起来?”
“我、我骗妈妈去睡觉,偷了妈妈的钥匙去开门了。”阳阳点了点手指,羞愧地说:“妈妈发现生气了就把我关起来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受困者能够有机会跑掉,其中有他的手笔。
至于春婶…
从那些人的对话来看,她自己抗了这份责任,把儿子关住,某方面也是担心孩子受到伤害。
对自己孩子好,对别人的孩子为什么那么丧心病狂,那些孩子也是别人心里的宝。
似乎是几人的目光太强烈,阳阳意识到了什么。
他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是我先做错了事,没关系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快点跑吧!”
见她们没动,他急了。
“是,是忘记路了吗?”抬头看着尹秧,阳阳冥思苦想了一会,兴奋说:“是向北走,我记得是向北走,先一直往北走,然后再向东走,然后…”
“那里就是你们能够回家的地方!”
走过的路方向是什么尹秧最清楚。
对方说出来的方向正好是她们来时的反向。
是正确的出口。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确定?”金昭音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问。
听到问话,阳阳盯着眼前人看,“姐姐…”
“是姐姐教我的,姐姐教了我很多东西,姐姐知道好多,可被关起来了出不去…”
他语气低落,“很难受的,我知道姐姐想出来,没有谁愿意被关着,我可以帮忙!不会有别人知道是我们的秘密…好久姐姐才愿意告诉我,可外面变得不一样…偷偷走好多次才看到姐姐说的,我高兴地告诉姐姐,姐姐眼睛变得好亮,比什么都漂亮!”
“今天,姐姐可以出去了!都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