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未到四更,官兵小吏们就拿着皮鞭于各营帐内催促劳役上工。

“起来,快起了。”孟江南虽是昨夜很晚才睡下,但于这汝州城岂是能睡的安稳,外面有点动静已是惊醒,见那官兵小吏拿着皮鞭进来忙的唤醒身旁的李大壮温良顺等人。

“咋的啦,咋的啦,天亮啦吗。”李大壮睡眼稀松,嘟嘟囔囔道。

啪,一声鞭响,进来的小吏看那李大壮也不搭话,抬手就是一鞭朝着脸庞抽来。

孟江南见此拽了李大壮一把将将躲过鞭稍“已是醒了,已是醒了的,各位官大爷何必动气。”孟江南拉起李大壮出了营帐。

营帐外一千多人被那官兵小吏驱赶着聚拢在一起,点兵台上,那身穿金甲金盔的大将军倒是来的很早。

“肃静,肃静,谁在言语军法处置。”大将军近旁的侍卫大声喝道。

下面安静下来,大将军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下面的劳役“想必众位还不识的吾,吾就是这汝州城节度使董汉勋,本来这修筑城墙不是吾的事物,但那流匪来攻在急这汝州城城墙破损严重,吾等不得不接手此事。今尔等前来服役既是忠于皇上之举,也是保卫尔等自己于家人之事,因此望尔等不要偷奸耍滑误了工期,那时就别怪吾等军法酷厉。”说道此处用那森然的目光扫了下面众人一遍。“当然,国难当头大家都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此次服役期间吾保证定叫尔等吃饱喝足,望尔等不要辜负了吾之苦心。”

“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周围的兵卒小吏高呼口号,围在中间的劳役们也只得跟着叫。

“很好,下面就请柳司户分配任务吧。”董汉勋退道后面威武不凡的做在主座上看着众人。

柳谦柳司户于那董将军先行了一礼,才面对众人“事情紧急也不多说,分五百人手前去西山采石用以修补那外城城墙。三百人手于那各处城墙修修补补,余下三百之人去深挖那护城沟渠。现在就分组出发,劳役十人为一小队,百人为一大队,监工官兵司隶各行其是。”

司户柳谦在上面说完,下面的官兵小吏就开始分组分人,一个营帐十人已是开始就划分好的,接下来就是抽取是那搬石筑墙还是挖沟护渠。

“俺可不会水,可别叫俺去挖沟。”李大壮小声的嘟囔着,孟江南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监管孟江南十人的小吏上前抽签,是去那西山取石,李大壮见此舒了一口气,温大叔和孟江南等其他人倒是皱了眉头。虽说欺山莫欺水,但那取石肯定比挖沟筑墙更加辛苦,以往这开石取石的活计都是那些劳犯流民们干的,而今这汝州城却是未见到那些人,也不知哪里去了。

见众人已是分配好任务,大将军董汉勋从凳子上站起“如此就出发吧,望尔等尽心尽力!”

虽是五更天,启明星还未退去,走出校场,紧邻校场的雕栏楼阁却是开着门,只见其内载歌载舞筹光交错还是很热闹,那身披薄纱的舞女歌姬流转于王侯公子之间,那王侯公子也是饮酒以醉,出手调戏着从身边而过的舞女歌姬。

主道两旁的食店酒楼倒是未开张,只是于屋内已是亮起烛光,一阵阵面食肉香随风飘出。

李大壮看那舞女歌姬以是直眼,紧跟其后的小吏抬手就是一鞭子方才回神。

还好这一鞭不重,只是抽到之处微红,李大壮憨憨的就要举拳被孟江南和温大叔拉住挟着前行“怎的,还想造反不成。”那小吏见李大壮不服气冷笑一声“这些岂是你能看的,在不老实下一鞭子就抽在你脸上。”

汝州城西面有洗耳河,西南有岘山、崆峒山,此次就于那岘山附近凿山取石,那岘山以前就是个石场,可出产大量石材,离这汝州城仅有三里路,只是有如此之地这汝州城城墙还是如此低矮残破就没人知道原因了。

到了那岘山石场,十人一组各自分工取石,司户给的任务指标一组每日采石两方,日夜不休也要完成,否则全队都要挨那五十鞭子。一方石材五千斤,十人平均下来每人每天也要背个一千斤,一千斤,不是个小数目。

孟江南这十人已是相互认识,年方十三的孟江南李大壮,十七八的周江,二十多的吴越东,赵召,三十好几的李世道,王老实,四十三的温良顺,最后两个已是五十多的牛老伯和赵老伯。

十人里孟江南李大壮虽是年纪最小,但却比那十七八的周江长的壮硕。

李大壮拿起锤头和钻子,看着温大叔”这采石该如何?“

温大叔也就是一屠夫,何等干过这等活也是不知。

“钻眼,下凿子头,夯实裂开整块山石,在将大石分成容易搬运的小块。”五十多的牛老伯到底是人老经验多,教导着一干人等开石分石。

孟江南提起手中大锤,二十多斤,软软的把手,挥动起来能弯成一张功,使劲砸下却是力道大减不说还砸不准凿子头。

“娃儿,大锤不是你这样使的,要用巧力挥动。”王老实接过孟江南手中的大锤砸的既准又有力。

“俺看就由俺和老牛,王老实开石头,你们往城里背吧。”赵老伯见李大壮等人敲敲砸砸不得要领,只得站出来分工,那监工小吏却是站的远远的看着,也不说话。

“行吧,就这样干."温大叔同意了,其他人也没意见。

孟江南搬起一块四五十斤的石头欲走,牛老伯无奈的叹了口气拦下来,从自己带来的腰包里取出一块麻布,点在孟江南背上“这石头可不是搬着走的,此路虽是才三里多,你又能抱多远,要用肩膀扛着才行。”

孟江南将那四五十斤的石块背道肩膀上,果然清松很多。

王老实却是又把分割下来的一块四五十斤的摞在其上“娃儿,不是大叔为难于你,如你这般一次扛个五十斤,一天岂不是要跑十几趟,看你体格也是可以,一次多扛些吧。”

孟江南红着脸,不是他有意耍滑,只是第一次不熟悉而已。

温良顺也用麻衣垫了肩,扛起了一块百十斤的大石开道,孟江南紧跟其后,接着李大壮等人也扛着石头跟上。

三里路对于做惯了农活的孟江南等人来说没什么,可扛着百十斤的石头走这三里路就不是那般容易。

刚刚走一里多远,孟江南已是汗如雨下,只觉一步更比一步沉,肩头虽垫着麻布也是隐隐感觉已是磨伤,混着那汗水穿心的疼。那体格不如孟江南的周江更是喘气如牛,涨红的双脸鼓起道道青筋。

“能不能。。能不能歇一歇,俺,。。俺实在走不动了。”周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跟在他后面的李世道却是未停下,“娃儿,可停不得,此时你停下了就在也站不起来了,坚持坚持吧,还有一半就到地方了。现在可不比家里啊!”

孟江南也是明白,此时要歇息那以后就别想在扛下去,在家还好,没人管你,可这里,那后面可是紧跟着拿着鞭子的官兵小吏呢,见你不走上前就是抽打。

三里路,一行人走了大半个时辰。

那汝州城西的外墙首先需要修补,孟江南等人将石头扛到基墙之下码好,有那百人监工的丈量体方记录在册,一趟下来七人才扛了将将一千斤,照此算下来要跑十趟。

回去石场的路上,孟江南心里盘算,来回一趟已是要一个时辰,那两方众人岂不是要不眠不休的的干上十个时辰,岂是能完成的。

“温大叔,俺们完不成咋办,这一趟已是花了一个时辰,也才搬运了一成,要完成任务岂不是要不眠不休的搬十个时辰。”孟江南面色难看道,听了孟江南的话周江已是面如死灰,此一趟下来他已是累到不行,真不眠不休的扛上十个时辰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哎,干不完也得干啊。”温良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习惯就好了,第一次扛一百斤,下一次就可以扛一百二十斤,久了一次扛个三五百斤也不是不不可能的。”看着老实巴交的李世道解释说。

这第一天,除了吃饭时间,劳役众人没有停歇片刻,开石的开石,运石的运石,忙到满天星斗实在是看不清路才收了工,就算如此取石的小组也没哪队完成任务,孟江南一行走了六蹚也才一方半。

司户柳大人于晚间巡查时到底没逼众人,“今日是第一次尔等且不熟悉,希望明日尔等能够完成任务。要知道这不仅关乎汝州城的存亡,也关乎尔等村子的存亡。”提起村子孟江南不禁想到来时路上的见闻,他可不信这于周村游走征丁的司户大人不知情。

回去的路上,孟江南揉着出血的肩膀,于那酒香茶香的食店酒楼视而不见,于那灯红歌美的勾栏视而不见,只想早早的回到营帐就此一睡不起。倒是李大壮,虽然龇牙咧嘴的揉着出血的肩膀,但进了城目光就没离开过那各种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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