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你不得好死！”孟婆看起来伤的很重，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气息微弱，却依然咬着牙咒骂道。

顾沉听见后，无奈摇摇头，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然后突然攥掌成拳。

“呃！”随着顾沉握拳的动作，那边的孟婆就像是被无形的一只手扼住了咽喉，憋的额上青筋暴起。

“顾大哥！”

李归齐失声喊道。

顾沉似乎对李归齐的称呼很满意，冲着李归齐笑了笑，而后摊开了手掌。孟婆咽喉钳制一松，终于获得了空气，立刻剧烈咳嗽了几声。

顾沉没再管孟婆，而是向门口的李归齐伸出了手。他脸上还带着那温和的笑意，稍一歪头说：“阿初，来这边。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李归齐站在门口，心里是害怕的。他其实没有做好来见顾沉的准备，手上也没有任何可以牵制顾沉的筹码，只是刚才见到孟婆的惨状，一时热血就来到了这里。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尽力跟顾沉周旋。

顾沉见李归齐听话地走了进来，有些开心，笑意直达了眼底，上前两步拉起了李归齐的手腕。李归齐低着头也没有躲。

顾沉拉着李归齐直接在血池边坐下。他们背后，那一池看不清有多深的鲜血还在间歇地冒出气泡，如同正在被加热一般。

顾沉将胳膊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偏头去看身旁坐得笔直浑身戒备的李归齐。

“阿初，别害怕。”顾沉又环顾了一下这个山洞，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修真界更好的未来。在这个未来里，人类不用再被天道玩弄于掌股之间，我们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李归齐听到这话，去看顾沉，在他的眼中，见到了一种近乎是狂热的光芒。

顾沉抬手捏了捏李归齐的脸，见李归齐没躲开，他就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笑了起来。

李归齐看他心情暂时不错，壮着胆子问：“我可以先帮孟婆治个伤吗？”

顾沉笑意戛然而止。

他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看着李归齐问：“阿初啊，你以为这个老太婆是什么好人吗？她是如何练成了这多年老而不死的功法的，你问问她。”

孟婆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嘶哑着说：“你说的对，我是一定会下地狱的，顾沉，我在地狱等着你！”

顾沉冷笑一声，只是打了个响指，他们背后的血池就突然沸腾了起来，鲜血不停翻滚着发出噗噗的声音。

孟婆的眼中，终于还是泄露出一丝的恐惧。

“顾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啊？你真的要杀了孟婆吗？”李归齐再也受不了了，蹭一下站了起来。似乎高声质问出来，就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顾沉看上去有些挫败，摇摇头说：“阿初，在弥兰陀阵中，你已经看到了，吾主逆转阴阳的力量。”言罢，顾沉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李归齐肩膀，逼迫他看着自己，在他耳边蛊惑道：“你跟着我，阿初，只要你听话，吾主赋予我的力量，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噗呲！

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了顾沉的话，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左下腹插了一把很小的匕首。

那是贺行昨天才送给李归齐的。李归齐很宝贝的贴身收着，那匕首又很小，就没有被黑衣人收走。

李归齐见得手了，立刻推开顾沉就去救孟婆。

“你先走！去找人！快！”孟婆嗓音嘶哑几乎喊不出来了。

李归齐见捆着孟婆的锁链太过繁杂，一时半刻无法解开，只能先自己往外跑去。而顾沉，就一手捂着伤口，坐回血池边，阴沉着脸看着李归齐跑进甬道，什么也没说。

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李归齐又从甬道中，倒退着走了回来。

孟婆见状也是一惊，再定睛去看，只见在李归齐退出甬道后，甬道口出现了一队排的整整齐齐的活尸，一步步地逼退了李归齐。从孟婆的角度，几乎看不到活尸队伍的尽头。

不过活尸似乎是惧怕着山洞中的什么，在李归齐退入山洞后他们也不敢进来，一时都挤在了甬道口。

顾沉低哑的声音从李归齐身后响起，只说了“退吧”两个字，那活尸群，就又退回了黑暗的甬道里。

李归齐心中绝望。这是他刚刚来的那条路，而这么短的时间，此地的道路竟然完全变了。

“阿初，来给哥哥包扎一下。”顾沉像是完全不介意刚才被李归齐捅了一刀。

但是这让李归齐更加毛骨悚然了。他贴着洞壁站在离顾沉最远的地方，握紧了手里的小匕首，似乎想从它上面吸取力量。

见状，顾沉像是很伤心，眼眶都红了。他也没管伤口，就任由自己的血流进了血池，只追问道：“阿初，跟我在一起，真的不行吗？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给吗？”

“我跟你在一起，你能不伤害孟婆和我的朋友吗？”

听到李归齐这句话，顾沉愣了一下，而后低下头，默默缓了一会儿。再抬头，他的表情就变了。

那是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表情。

李归齐本能的又想后退。他见过这种表情，在当年血洗般阳的风无涯的脸上。

“阿初，你答错了。”

顾沉站起来，拍了三下掌，冷笑一声说：“既然关心朋友，我就让你们团聚吧。”

话音刚落，甬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和锁链声。

是彭方被带了过来。

四个黑衣人跟在后面押送，进来后他们将彭方绑在了孟婆旁边的柱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李归齐预感，马上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顾沉绕着血池转了半圈，像是在给李归齐展示什么。

“阿初，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顾沉在血池边看了李归齐一眼，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把人丢进去，等一会儿，一具新的活尸就好了，是不是很方便？”

李归齐头皮发麻，勉强道：“你不要乱来，你，贺行会来救我们的。”

顾沉撇撇嘴，无奈地摇摇头：“阿初，你在这个时候还提贺行，是嫌他们死的不够快吗？”

彭方也没有想到，他第一次下山，竟然就遇到这种，生死存亡的考验。

小胖子嘴唇都有些发白了，但还是想硬撑出些气势，更着脖子说：“你别嚣张，我们如果出事，三宗都不会放过你的！”

顾沉冷笑一声，不搭理他，反而问李归齐：“阿初啊，我想了想，还是不舍得你太伤心。给你一个选择吧。你从他们二人中选一个，我来做成活尸，剩下的那个，就还给你了。”

“想一下阿初，要选谁？”

二选一，是救一人，也是亲手推一人去死！

李归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跑到孟婆和彭方身前张开双臂想要护住他们。此时他毫无办法，只能哀求顾沉：“你不要这么做好不好，求求你了，求你了…”

“不好。阿初，做个选择吧，我倒数三下，如果不选，他们就都死了。”

三！

“不要，我不选我选不了！”

二！

“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

一！

“选我吧。”

孟婆开口了，气息微弱声音也不大，却像是在李归齐耳边炸响的惊雷。

李归齐闻言回头去看孟婆，神情哀戚。

老太太笑了笑，勉强开口：“没事啊，他说的对，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活了百年了，够本了，那个小子还是娃娃呢。”

“你选我吧，李归齐，你不是一直讨厌我么。”彭方低着头，死死憋住了自己的眼泪。

“决定了吗阿初？”顾沉出声催促，“既然他们都抢着去死，不是很好选么？”

“不选的话，下一剑，就是他们的咽喉了！”顾沉直接抽剑，注入了灵力，竟是立刻就要动手！

剑锋在李归齐面前闪过。

“孟婆！啊——”最后一刻，李归齐大喊了出来。

孟婆释然地闭上了眼睛，彭方颤抖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归齐喊出名字后就双手环抱住自己蹲了下来，身体不住颤抖，濒临崩溃。

顾沉收了剑，绕着血池回到了李归齐身边，抬手摸摸他的头，夸了句，“好孩子”。

李归齐又抖了一抖。

然后，顾沉一把扯下孟婆，扔入了血池，整体过程电光火石，丝毫没有犹豫。

李归齐扑到血池边想去救，但是那血池如有生命，眨眼间就吞噬了孟婆。

彭方也惊呆了，他喃喃道：“魔鬼…你这个魔鬼…”

李归齐眼前一片血红，他一时间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会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贺行，你在哪里呀，你答应我姐姐要照顾我的，你答应的，你骗人，贺行…”

轰！

大地突然震了一下。

一个黑衣人慌慌张张从甬道里跑进来，直接扑在了顾沉脚边说：“不好了，魔尊杀过来了。”

“不可能！”顾沉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一时语气也有些急促，“此地连接千变万化，贺行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找到！”

还没等那个黑衣人回答，一股磅礴剑气就铺天盖地而来，避开李归齐所在，直接将这座顾沉藏身的山，劈开了一半！

在满天烟尘中，贺行从天而降。

“贺行！”

李归齐这才神魂归位。

“孟婆，孟婆死了，我害死了孟婆！”见到贺行，李归齐就再也忍不住了，哭喊出来。

贺行还没来的及去安慰，李归齐背后的彭方先骂出来了：“别哭了李归齐！哭能报仇吗！起来干活！贺行你看前面！”

贺行：“……”

这人是哪位？！

李归齐被彭方骂清醒了，憋回了眼泪去帮他松绑。

贺行于是就护在他们身前，面对着顾沉。

顾沉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贺行脸色阴沉，妒忌的怒火从心头烧到了眼中，恶意全然不再隐藏。

贺行明白了，从来，都没有什么性命相托的兄弟情义。

“你是江扩的人？”他沉声问顾沉。

顾沉听到这个问题，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就诡异地笑了。

“贺行，你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贺行他们都没有想到，在顾沉的背后，还有一个暗门。

顾沉退后的那一步故意踩中了机关，暗门打开。

门后是成百的活尸，暗门一开他们接收到顾沉指令，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避开顾沉就袭击向贺行。

而顾沉退后几步，眼看就要退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