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念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你竟和我父亲认识”
“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不过后来你父亲离开了燕京城,我也投身军门,便没再联系过了。”
念莜低下头,不曾说话,可是心里难免想着,既是旧识,怎么后来自己求到他头上,他也没见念着往日半点情分,可见这所谓旧识一说,怕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一时不免想起上辈子那个将自己的请求冷眼回绝的萧子珩,不免默然。虽说是上辈子的事,可是那个时候经历的种种绝望,却是历历在目,无论是重活多少世,也是印在心头。
想着这辈子和上辈子实在是不同,只是不知道,这辈子他对自己的好,却是为何。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每每想起,心中泛暖,可是泛暖之意,又有着一丝忐忑。
而萧子珩低头凝视着这若有所思的小姑娘,看她浓密轻盈的睫毛颤动着,倒像是有什么心事。
想起这小姑娘竟是往日旧友何咏颜的女儿,不免有些叹息,当即苦笑一声道:
“若论起年纪来,我和你父亲乃是同辈,我这年纪都是能”
话说到一半,终究是觉得不妥,竟不想说下去了。
“都是能什么”念莜却忍不住问道。
“都是能做你父亲的年纪了”
当萧子珩说起这话的时候,其实心中有一点黯然的。他对眼前这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早已情根深种,相思成疾,可是她心里却未必存着自己吧若论起婚姻之事,她终究是和自己的侄辈更为相配。
自己念着她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太有稚嫩,不愿将这男女感情之事强加于她,更不想她因为顾忌自己对她的种种照拂而以身相许。
萧子珩三岁读书,四岁习剑,五岁便有百步穿杨之能,十几岁时投身军门,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征战,可以说是名扬天下人尽皆知。他是读过万卷书,走过万里路的人,更曾经历了生死血腥,许多事其实是早已看透了的。
只是这傲世独立的天纵英才,必然有其与常人不同之性情。他自视甚高,自然是目无下尘,寻常女子哪里能入得他眼。十七八岁时,有高门闺女倾心于他,却只得他婉言相拒,并曾发下誓愿,宁愿终身不娶,也要寻一个可心之人。
到了弱冠之年,他自军中告假而归,却无意中在永宁侯家的后院中,对那个拽住自己衣袍的小小姑娘有了别样疼惜的心思。
其实后来许多年来,在狂风怒卷着战旗和风沙的夜里,他靠着冰冷的被褥,也偶尔会想起在柳絮飘飞中扬起清纯小脸的小姑娘。
只是当时也并没多想,毕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毕竟年纪差了那么许多,也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孩子,承载不起他对未来相伴一生女子的旖念。
可是后来在宫宴的走廊中看到那剔透清澈眸子里流淌出的眼泪,他一下子就沦陷了。
沦陷得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关于男女之事,关于将来种种,他还不想对她提及。
一是她小,另一个,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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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扬天下的萧子珩特有的一点骄傲。
他盼着有一日她能懂他,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他轻笑了下,深沉到让人难以看懂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宠溺。
他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而低下头轻轻抿起唇的念莜,心中却因为萧子珩那句话凭空惊起许多波澜。
他说这话,是什么用意,是看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旖念,所以才特意提醒自己,其实两个人年纪之差,犹如鸿沟,他根本对她无意
那么他帮了自己许多,又是为何
她心里有些不安,不由得轻轻咬唇,默然不语。
萧子珩见她这羞涩的模样,倒是生出许多不自在来,这到底是荒郊别院,又没多少外人,两个人坐在这里,竟添了几分男女幽会的暧昧气息来。
偏偏每每看到她,总是让他情不能自已。
于是他轻了轻发痒的喉咙,沉声道:“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
念莜原本心里正是疑惑,此时又见他用这种疏离冷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更加不解,想着好好地怎么竟然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了呢
她也不好问,只得低声道:“因我父这次回来燕京城,还不知道来年情景,所以”
想到自己在向萧子珩打探这调派之事,她不免有些羞愧。毕竟上辈子自己请求他救父亲一命时,他可是义正言辞地痛斥这徇私枉法之举。
不过这事关系到自己父亲,她还是硬着头皮道:“所以想知道,来年的调令”
她心中羞愧,说出的话就越来越低,以至于到了“调令”两个字时,已经几乎是口中含糊的喃语了。
不过好在,萧子珩是听明白了。
他略一沉吟,拧眉道:“往年调令都是由吏部拟定,之后交由中书省和枢密院,再有参知政事、枢密使和三司使审批后,交给皇上定夺。如今这个时节,调令应该已经到了中书省。”
念莜听他说起这些朝政之事,倒是有些怕他误会自己,忙道:“九叔,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我想着父亲多年在外,总是有些担心,便便想知道他明年可能留在京城。”
“呵,没什么的。”萧子珩难得笑了下:“我和你父亲昔年也是旧友,便是帮他打探下明年调派之事,也是应该的。如今的参知政使和枢密使我倒是有些交情,这都不是什么难事,我帮着你问问就是了。”
念莜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如此顺利,他竟然痛快答应下来,当下也是心中一松,忙笑着道:“谢九叔了。”
“同我,不必这么客气。”他轻描淡写地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原来应该帮忙的。”
这话说得是如此直白了,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想着她是否能够领略他不想言语道出的心思。
可惜的是,念莜先入为主,总觉得这是她的长辈,以至于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兀自遐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