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从脚底涌起一股寒意,那股寒意迅速窜上了胸口,伸展至四肢百骸,令她浑身冰冷,颤抖到不能自制。

就在刚刚,为了弟弟,她险些就要应下来了。

可是她却闻到了一点香味。

那种香味很特别,她在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只闻到过一次。

这辈子还没有闻到过。

那种香味,上辈子她唯一一次闻到,是那个她视为羞耻的夜里,在那个拥有火热胸膛的男人身上闻到的。

那点香味太过轻微,以至于隔了这么久,她几乎忘记了。

可是就在刚刚,在三皇子墨桀的身上,她却忽然闻到了。

是他,难道竟是他

是了,那一夜萧家的夜宴,身为天子的他也去了呢他必然饮了一些酒,若是酒醉,被人扶持到了房中歇息,却或者被奸人陷害,或者无意间踏入了自己房中,和自己成了好事儿,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念莜在刚才那电石火花之间,下意识地推开了三皇子墨桀,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三皇子冷冷地盯着地上那个颤抖不已的女子,看着她惊惶无措的样子,倒像是自己要强了她似的。

当下不免嘲讽一笑:“不想当我的妾室,那也可以,你就门外跪上三天三夜吧。”

念莜的汗水顺着鼻尖落下,划过干涩的唇瓣,她感到了一点湿润的咸味。

“是,三皇子。”她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这么说道。

萧子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那天傍晚时分,天上往下飘着鹅毛一般的大雪,地上的雪足以淹没人的靴子了。萧子珩开始还是骑着马,后来便弃马,施展轻功,径自飞向了三皇子府邸。

待到见了念莜时,眼前的情景却看得他胸口一阵闷疼。

白茫茫的大雪飘飞,一个纤弱柔美的身影孤零零地跪在雪地中,头发身子都被冻上了一层薄雪,此时几乎已经成了一个雪人儿。

“念莜”萧子珩再也没有往日的冷漠淡定,快步上前。

可是待到了近前,却见念莜根本连反应都没有,他细细查看,这才见她两眸紧闭,修长浓密的睫毛上都覆盖了一层冰晶,昔日娇嫩润滑的脸颊更是没有了人色。

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冰雪做的人儿。

萧子珩连忙伸手就要去抱她,结果他的手一碰,她僵硬的身子一歪,就那么倒在了他怀里。

萧子珩直接和三皇子墨桀打了起来,高手过招,几乎将富丽堂皇的花厅都给拆了。

“宋墨桀,你太过分了。”萧子珩眉眼冰冷地斥责。

“我这不是想帮你出气,给她个教训嘛。”墨桀嬉皮笑脸地解释。

“你她一个弱质女子,在雪地中整整跪了一天,你这是要她的命吗”

“放心好了,我看死不了的,况且宫里最好的御医不是都说了,可以治好的吗”

“宋墨桀,若她有半分不好,今生今世,你我兄弟,恩断义绝”

“啊子珩,不要这样,你我总角之交,你如今怎可重色轻友”

“呵呵。”

萧子珩冷笑不言。

其实墨桀为什么这么做,他心里多少明白的,无非是看不惯以前念莜对自己的诸般拒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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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出气罢了。

念莜如今受的这些苦,甚至念锦在宫里出的那些事,说来说去,怕都是因为自己。

若是念莜一切平顺还好,若是出半点差池,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

萧子珩默了半响后,终于走到了房内暖阁中,念莜的榻前。

她如今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是个雪人儿了,已经被清理过的她,正躺在紫罗兰缠花褥子上,乌黑的秀发带着些许湿意铺陈了一塌,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虚弱,仿若透明的一般,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她的薄薄的嘴唇往常总是剔透鲜润的,此时却脆弱苍白,并无血色。

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鼻翼,他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女子根本是冰玉雕刻的人儿了。

此时恰有嬷嬷过来给她喂药,萧子珩便取了一个绣墩子来,撩袍坐在旁边,看她被人伺候着吃药。

昏睡中的她,显然是不喜欢这苦味的,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仿佛不能承受。

萧子珩看着她柔媚纤弱的身子被嬷嬷扶持在那里,秀美的发丝自孱弱的肩头流泻而过,那个样子,看得他胸口都揪扯得疼。

他是坠入了魔道,看她一眼,便已万劫不复,再过四十三亿二千万年,他亦无法从中逃脱。

就在这个时候,她嘤咛一声,娇软低柔,那声音,柔媚入骨。

他心知她就要醒来了,连忙一个起身,大步就要出去。

他几乎是逃也般的离开了,出门迎头是冷风吹来,他一下子冷静下来。

竟是有些不懂,自己遇到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了

恰在此时,三皇子墨桀过来了,挑起略显肿胀淤伤的眉,他带着嘲讽的笑望着萧子珩。

“你真是被这个女人迷得丢了心魂。”

萧子珩什么都没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何念锦的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就在萧子珩走后,就有宫里来人通禀说:

“殿下,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这位宫人所说的贵妃娘娘,自然是墨桀的亲生母亲胡贵妃了。

墨桀皱了下眉,不解地道:

“母亲对这个何念锦,真是照料有加呢”

念莜醒来后,只见自己身处暖阁之中,那些似梦非梦的寒冷仿佛已经离她远去了。

她怔忪地望着眼前出现的三皇子,却见他面上隐晦不明,正低头打量着自己。

“三皇子”她就要起身跪拜。

三皇子却伸手制止了她。

“你已经跪了三天三夜,可以了。”

“三皇子,您的意思是可以帮我弟弟了”

“是。”

三皇子颇有些不耐,但确实是答应了。

念莜自然是惊喜不已,也顾不得其他,勉强支撑着身子起来就要跪拜,谁知道两腿根本用不上力气,整个人险些跌倒在榻边。

三皇子伸手,将她扶住了。

扶她的时候,他的手恰好落在她的腰肢上。

这是怎么样的腰肢呢,柔韧纤细,仿佛风中的杨柳,妩媚多姿。

三皇子默了片刻后,收回了手,脸上神色意味不明,口中却是淡声道:“真是一个难见的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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