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莜只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出一般,腿都几乎迈不出去,于是对萧从樱勉强笑道:“你先送我回去再说吧”

谁知这假山石下念莜和那小厮的几句对话竟被一个丫头听了去,这丫头知道她家主子素来看念莜不喜,于是就上了景福阁去,献宝似的悄悄说与那主子听了。

那位主儿也是个心里不藏事的,何况是这事,于是便笑着向众人道:“你们道老夫人给那老九家的递了个什么信儿”说完便等众人的反应。

众人一看她这样笑着,一时俱都摸不着头脑,便纷纷催促道:“我们到哪里猜去你知道便快些说吧”

那媳妇见已卖足了关子,却又换上一副惋惜的样子道:“却原来是念莜的父亲被下狱了呢”只是那面上毫无诚意,却是十足的假惺惺。

三嫂吴听琴冷笑道:“自进了咱家门老祖宗就那般疼她宠她,给了她一个压箱底的镯子不说,后来竟捧到越过咱们的地步没想到,便是这么个人儿,竟出这么档子事。”

五嫂正端了茶要喝,听了吴听琴的话,又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道:“这也不妨碍,左右那是婆婆放手心儿里疼的,大不了使些银子将人捞出来,人家还是亲如母女的婆媳一对”

念慧立在人群后听着这些嘲讽,也不禁低头微微一笑:何念莜,你便是名正言顺嫁入萧家又如何你便是受老祖宗的宠爱又如何这才成亲多久,你在家中便树敌颇多,他朝你有一步不慎,便有这群人涌上来踩你一脚。到时候便不由我动分毫,也有你受的

就连低了一辈的长孙媳妇也嗤笑道:“出了这档子丢人的事她还有脸往老祖宗跟前儿凑莫说各位伯母、婶婶,便是我们这些做侄媳妇的,看老夫人待她的光景也替你们叫屈呢家里叔伯众多,老夫人有偏有爱也是人之常情,便是一碗水端不平,那也不能这般的宠法。老夫人固然有些寒了伯母、婶婶们的心,可那九婶却不知敛着些,越发的去老夫人前头卖乖,这便是她的不对了。”

一番话说的二嫂直拉了她的手唤:“我的儿到底是你想的通透,我们原先只觉得心里难受,却想不明白这里头的缘由。只想着是自己不够好,讨不到老祖宗的喜欢,却原来也有她的不是”

又有同念莜差不多年纪的少奶奶道:“她模样儿生的不差,我们看了也是喜欢不假,只是却总是淡淡的不叫人亲近。不知怎么就成了老祖宗面前的红人儿,越发的不把我们这些小辈放在眼里。”

“如今老夫人欠安,她那娘家出这么档子糟心事,真真是给老夫人添堵。”吴听琴端着手看那蔻丹,指甲根部已微微露出了月牙白,这两日应该再补上一补了,“倒正应了人们常说的,老人疼哪个,哪个便不让人省心呢”

念慧本在不起眼的地方立着,听着这些话暗暗得意,却突然听得吴听琴叠声喊:“宝珠,宝珠”

念慧猛然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忙做顺从状笑道:“三伯母,什么事”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仍不太习惯“程宝珠”这个名字,甚至心里对这三个字有些厌恶。

吴听琴见喊了那许多声她才理,心里已有些不快,脸上便有些沉,问道:“怎么没听到你说话”

念慧知道这一屋子的人早看出她与念莜不和,又或者有几个知底细的,也知她们为何不和,刚到萧家时,念慧确实处处针对念莜,而且还不是藏着掖着的针对。只是后来那结业诗的事一出,念慧虽灭念莜的心仍存,却把挽回萧从云的心放到了第一位,毕竟如今除了仰仗这个夫婿,她也没别的倚靠了。

不过众人只道他们是小年轻夫妻赌气拌嘴,哪里知道里面还有念莜的缘故所以如今见念慧在这种场合沉默,竟纷纷纳罕起来。

念慧见那些媳妇们都等着她说些什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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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也要一同冷嘲热讽一般,又恐她说的话传到萧从云耳里令她不喜,于是只说了一句:“上天到底是有眼的。”

若萧从云真得了消息也不能恼她,她不过说句上天有眼,也可说是上天有眼到底让念莜得了这一遭儿,也可说是上天有眼那念莜父亲或许会无事。

众人听了这话,自然理解成前意,虽心里总想着让宝珠再多说些,却再没有比这句更好的了。可不是么老祖宗疼她宠她,她们这些做媳妇的能奈何好在上天有眼,她在这方宠爱正盛,却在别处跌了跟头,总算让她们这些人那不平的心得到些慰藉。

萧从樱送念莜回了听竹苑,念莜坐下喝了两口丫鬟递过来的茶,又很是平静了一会子,见从樱仍在一旁等着她说话,虽面有急色,却又忍着不开口催促,只得佯装平静的说:“父亲入狱了。”

萧从樱骇了一跳“哪里来的这种话是不是将话传错了”

念莜摇摇头,上一世她不知道这个案子,这辈子只觉措手不及。

萧从樱皱眉道:“消息可确切总不该如此的,便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伯”

萧从樱突然停了一下,她素来称念莜父亲“伯父”惯了的,话一出口猛然又意识到辈分不对,马上又改口道:“便是有什么莫须有的说法,依何大人的身份地位,也总该是听审,哪里就能下狱了呢”

念莜也无心解释给她听,又见她替自己着急,也只得强打了精神反过来安慰从樱道:“你说的是,未必就是那样了,我便等九叔回来商议。如今我心里烦乱,也便不留你了,等得空的时候,再去找你说句话。”

萧从樱见她白着脸,知道自己陪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有心劝她几句,也不知从何说起,也唯有依着她让她自己静静。便只好说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想来是哪里弄岔了。九叔叔惯能挡事呢,有他在你便放宽了心,好歹注意自己的身子。”

念莜点点头,见萧从樱站起来要走,忙唤了楚兰去送,又道:“我便不送你了。”

“哪里话,你歇着吧”萧从樱一面说一面随楚兰出去了。

念莜呆坐了半晌,又见那先前传话的小厮过来回道:“小的见了九爷,将夫人的话说了,九爷说今日里忙,怕是要到晚上才能回府。九爷还说,让夫人放心,横竖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念莜点点头,让人给那小厮打了赏,便让他出去了。

直到午饭时间,念莜本来要去老祖宗那边尽儿媳的本分,老祖宗却派人各处传了话,说是想清静几天,各位媳妇晨昏定省可免了,也不必前去侍疾。念莜感念老夫人体谅她,虽心头热了半天,却到底没有胃口用饭。

只是这话传到别的房里,那些媳妇们就又说起偏心之类的话,如今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怎么倒顾及起她的脸面来了

念莜午饭也没用,便打算去床上歇着,想着眯上一会儿或许心里便不那样烦乱了,谁知却总也睡不着。又起身唤丫鬟梳洗了,想去书房练会子字,研好了墨却不知如何下笔,一眼又扫见那简芳瑶的画,越发的沉不住气,只得搁了笔又出去看了一眼日头。

上午本来约着逛园子的媳妇们,因得了念莜家的消息,竟在景福阁幸灾乐祸了半晌,至散时仍未尽性,又觉得到底没逛成园子,便约着下午再聚。于是各人回到房中用了午饭,又歇息了一时半刻,又纷纷乘轿到露明园了。

萧从樱记挂着念莜的事,也是无心用饭,陪母亲吃了几口,又捏肩捶背的尽了番孝道,直到母亲要歇息时,她才打算离开。

“我知道你同念莜要好,只是如今她在风口浪尖上,你便远着她些吧”萧从樱正要离开,突然听母亲这么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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