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不免百感交集。

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方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她也不求以后三嫂能帮自己什么,只感念自己重活一世,到底是挽回了一桩遗憾。

她忍下胸臆间那股泛起来的暖意,笑着点头道:“三嫂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哪里值得三嫂这般感念。但只是念莜心里也是把三嫂当做亲嫂子看待的,以后遇到什么事,念莜自然是腆着脸去求三嫂。”

赵凝梅闻言倒是笑了,一个劲地说:“你不嫌弃就好。”

正说着间,便听到外面又有动静,带草趴在窗棂前往外看,却见外面披了一件蓑衣的正是四少爷何念锦。

当下不由得笑了,打着招呼道:“四少爷过来了呢。”

何念锦比念莜小两岁,往日姐弟二人最是要好的,亲密得很,也因为这个,念莜房里的丫头自然是每个都和念锦熟稔得很。

念莜一听得弟弟过来了,心中不由得漏跳了一拍,忙迎过去看。

细想之下,如今弟弟十岁,应正是在官学里读书的时候,一个月不过回来两次,是以念莜虽然还童数日了,才第一次见到。

上辈子她的夫君萧从云病重,瘸腿的念锦唯恐她当了寡妇,听说边疆有一种药草对这种病好,便跟着表舅的商队去了,说是要去那里寻找这种药草。

一去两个月不见回来,待到自己出事的时候,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如今的念莜想起来,真不知道自己死了后,这唯一的弟弟心里该是多么难受啊

若说上辈子她临死还有什么牵挂,也就这么个弟弟了。

现如今迎过去看时,却见拾阶而上的小小少年不过十岁,修长窄瘦的身段,精致绝美的容颜,肌肤堪比冬雪,双眸颜色比起寻常人来略浅,神情略显倨傲,整个人犹如冰玉雕刻一般,却在不经意间自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魅惑之感。

他自小生得好看,比起念莜来并不差的,只是那容貌长在一个少年身上,却是更添了几分俊美冷傲。如今他翩翩行来,端的一副仙童模样。

念莜知道,再过几年,自己这弟弟长得会越发好看,满燕京城里喜欢他的不知道多少呢。只可惜,在他十一岁那年,也就是明年,他在官学里练习骑射的时候,不幸摔断了腿,虽说抢救得当,可到底那骨头没接好,落下一个瘸腿的毛病。

也因为这个,后面的姻缘路总是不顺当的。

念莜一见了自己这弟弟,直接奔过去,一把抱住弟弟,险些哭了出来。

这倒是把念锦给吓到了:“姐姐,这是怎么了你落水受了惊”

一时还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却也不见得烫的。

旁边赵凝梅见了,不由掩唇笑道:“本就落了水,又去老祖宗跟前抄写了几天佛经,可能是有所感悟吧,如今见了亲弟弟,恍如隔世呢。”

其实她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过却无意中道出了真谛。

念莜也知道自己失态了。

其实她重生了这么些日子,满满也适应过来了,只不过念锦到底不比其他人,见了不免失态。此时她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总是要收敛心性,免得别人看了起疑。

当下因念锦过来了,本就要告辞的赵凝梅自然借故离开了。

念锦疑惑地看着姐姐:“姐姐,这到底怎么了”

念莜笑着摇头:“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多日不见你,又病了一场,倒是颇为想你。”

十二岁的念莜以前说话必然不怎么直白的,不过此时的念莜却就是忍不住想说出心里话,这是至亲的亲人啊,自己临死前还在为自己奔波的亲人,此时能够再见,还能看到他少年时两腿无恙玉树临风的小少年模样,她打心眼里感动。

念锦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自在,略显苍白的俊美脸庞上透出一丝隐约的红,抿了抿唇,无奈地看着念莜:“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虽嘴里有责怪之意,不过眸中却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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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些许温柔。

一时姐弟二人坐在那里说话,无非是说些功课如何,以及最近有什么见闻。念莜心中有万千话语想对弟弟说,无奈这个弟弟却是不知道后来事的,少不得收敛了起来,只去问些如今官学中的诸般情景。

念锦在那里说着话间,却是道:“姐姐,这一次我回来,是想着和父亲还有老祖宗提一提,我不想留在官学中了,想去从军。”

念莜听得这话,先是微诧,后来渐渐地想起来了。

上一辈子,念锦也是说要离开官学的,怎奈那个时候老祖宗自然是不同意,父亲也就不敢说什么了。后来念锦提了几次,没奈何,也就不再说了。

那个时候的念莜正沉浸在自己小小的烦恼中,虽说问过弟弟为何执意要从军,可是弟弟却并不曾细说,如今重活一世,她少不得去追究一番。

谁知道念锦一见念莜问起来,竟是低着头,眸中泛着冷意,淡淡地道:“也没什么缘由,就是不想学文,想弃笔从戎。”

念莜不疾不徐地道:“可是在官学里有什么不痛快”

要说起这个弟弟来,从小长得跟个玉人儿似的,老祖宗甚至说他长得比几个孙女还惹人疼爱。也没看出他对习武有什么兴致,往日里功课也是颇为不错的,怎么好好的就要从军呢

念莜只能猜想弟弟在官学是遇到不痛快了。

果然,念莜这话一出后,念锦便抿了下好看的唇角,淡声道:“也没什么事。”

念莜见此,却是忍不住笑了。

这个弟弟啊,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还能不知道他么,这必然是有事了。

念锦见姐姐笑了,倒是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狼狈,扭过脸去,不高兴地道:“有什么好笑的吗,反正我学堂里是没什么事的”

念莜见此,越发笑了起来。

想着这个弟弟自小生了一个别扭性子,自己还能不知道他如今少不得且放一放,等日后慢慢打探,总是要找出他不喜欢官学的原因,再小心开解。

还有明年开春官学里骑马摔下来的事儿,也得留意观察,设法避免。不过好在这件事还不急,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想办法。

若是实在没其他法子,离开官学也未必不是一个好主意。

当下她也就不再说起这个,反而笑着问道:“明日盛楠要过来的,你可知道”

盛楠如今十一岁了,比自己小一岁,却比念锦要大上一岁,长得还算机敏可爱。其实念莜明白,外婆的意思是想让盛楠嫁到何家来,亲上加亲,和念锦做个亲事的。

何家是世袭的子爵,传承几代,何家大老爷如今正外放刺州那种富庶之地,前途犹如烈火烹油一般,正是蒸蒸日上。如今在燕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盛楠能嫁过来,自然是极好的亲事了。

念悠的外婆家,虽也是世袭的男爵之位,比何家只低了一级,可是这些年辈不争气,不过坐吃山空罢了,更兼家中庄子里这些年收成不好,外面商铺也是经营不善,几位舅妈也不是善茬儿,家中入得少出得多,渐渐地有了不济的光景。

母亲这几年的私房钱填补外家不知道多少,这才弄得手中窘迫,这些念莜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好说什么罢了。

不过这银钱的事儿,本是母亲的私房钱和嫁妆,不想留给子女,这也没什么,作为女儿的也不怪她。只是若说起念锦的婚事来,若是母亲执意想撮合盛楠和念锦,她却是心里不情愿的。

只因上一辈子,这事儿还真让母亲撮合成了,就此结了亲,说好了等念锦到了十七八岁上便迎娶过来。

谁知道后来念锦摔断了腿,虽治好,却留下了瘸腿的毛病,自那之后,宁家算是彻底反悔了,哭闹着说要退亲。

对于这样的人家,念莜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有未卜先知之能,她还不趁早让弟弟离这家远一些。

便是这一世她能设法让弟弟避免瘸腿之灾,也不要再让弟弟娶那盛楠当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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