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如今被苏夫人器重做了这芸绣楼的掌柜,原本管教下人的暴戾脾气收敛了不少,事事以夫人小姐为重。
小姐说过,这芸绣楼不光做京城名门闺秀的生意,也做普通百姓的生意,不得区别对待。
因此,芸娘并没有因进来的姑娘衣着寒酸就冷眼相待,倒是很客气地招呼道:“姑娘是想定做还是看成衣,成衣的话在二楼。”
沈宁想了想,说道:“我想看看成衣。”
“好,姑娘二楼请。”芸娘连忙叫来店里的伙计,“小翠儿,带这位姑娘去二楼看看成衣。”
“是。”
在小翠的带领下,沈宁上了二楼。
二楼全是很时兴的各类衣裙,所用的缎料以及刺绣都是顶好的,沈宁一时看迷了眼。
她都来京城这么久了,还一直没有一套像样的衣裳,身上穿着的还是原来在老家时的旧衣裳。
沈府的奴婢们不仅穿的比她好还暗地里笑话她是个土包子。
她咽不下这口气,便把攒了许久的月例银子都带了出来,准备买一套好衣裳。
小翠很耐心地给她介绍每一套衣裙的缎料、做工以及价格。
“什么,这一套就要二十两?”
沈宁看中了一套银纹绣百碟花罗裙,却听小翠说要二十两银子,惊得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小翠解释道:“咱们这儿的衣裙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款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
衣裳确实好看,但是二十两未免也太贵了,她手里一共就五两银子。
“那个,能不能便宜点儿?”沈宁小声地问小翠。
小翠一听,就知道这姑娘是个买不起的,当时就没了耐心,但苏小姐吩咐过不得区别对待,她便忍着不耐烦对沈宁道:“姑娘,便宜不了的,咱们这儿的衣裙漂亮做工好,投入的成本自然也高,若是卖的便宜了也赚不了多少钱。”
沈宁抚摸着那柔软闪着细光的缎料,喜欢的不行,奈何自己买不起。
她犹豫了好久,又问小翠:“我能不能穿上试一试?”
小翠早看出她买不起,却还耐着性子在这儿招呼着,这会儿听到她问能不能穿上试试,当即就拒绝道:“姑娘,这套衣裙的料子特殊,试穿的话衣裳容易变形变皱,您若是不打算买的话我们是不建议试穿的。”
沈宁一听,顿时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怕我买不起吗?”
“姑娘见谅,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您试穿了不买的话,这裙子若是变形了褶皱了便卖不出去了,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一个做伙计的。”小翠连忙解释道。
沈宁气得咬牙,正要说她两句,就听楼下芸娘在叫小翠。
“姑娘您先看着,我下去一趟。”说完小翠就跑下了楼。
沈宁哼了一声,扭头看着那套衣裙,眸光微微收紧。
小翠听完芸娘的吩咐后,赶紧上了楼,见沈宁正往楼下走。
“姑娘,你不看了吗?”
“不看了,没有喜欢的。”
沈宁昂首挺胸,淡淡丢下一句话就下了楼。
小翠没多想,便上楼去整理衣裳,却发现方才那件银纹绣百碟花罗裙不见了。
她仔细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想起刚才突然离开的沈宁,她连忙追下楼去。
“姑娘,请你等一下。”
沈宁才跨出铺门的脚一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转过身后,她佯装淡定地问道:“怎么了?”
芸娘见状,也问小翠:“小翠儿,这是怎么了?”
小翠指着沈宁,“掌柜的,方才这位姑娘在二楼看裙子,我下来一趟再上去,便少了一件裙子,肯定是她偷了!”
“你别在这儿乱冤枉人,凭什么说是我偷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沈宁怒然地瞪着小翠。
“我方才下楼的时候裙子还在,二楼也只有你一个人,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裙子就不见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少信口雌黄,这楼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你凭什么就断定是我?”
“你!”小翠气急了,指着她直言道:“咱这楼里来往的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名门闺秀,你看看你这副穷酸的样子,明显是买不起就起了偷的心思。”
“小翠。”芸娘斥了她一声,“事情没弄清楚不可胡乱捏造。”
小翠红着眼道:“掌柜的我真的没有胡乱冤枉她。”
芸娘见小翠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问她少了哪件衣裳,小翠便照实说了,芸娘便让沈宁先在楼下坐一会儿,又让人上去查看。
半晌后,另一名伙计下来了,回话道:“掌柜的,楼上那件银纹绣百碟花罗裙确实不见了。”
芸娘皱了皱眉,又翻看了账本,今日之内并没有这件衣裙卖出的记录。
她只好对沈宁道:“姑娘,我已经翻看过了店内的账本,那件裙子是昨日刚摆上的,今日并没有售出记录,小翠说方才她下楼时就你一人在二楼,为了弄清此事还请姑娘配合我们一下。”
沈宁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捏紧,手心出了不少汗,面上却依旧维持镇定,“怎么配合?”
“搜身。”
一听搜身二字,沈宁面上当即闪过慌张,“不行!”
芸娘见她不肯让搜身,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还是好声好气道:“可是姑娘,如今唯有搜身能证明您的清白。”
沈宁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证明,你们的伙计自己没看好把衣裳弄丢了却要诬陷我,你们这芸绣楼怕不是家黑店吧!”
“姑娘,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姑娘执意不肯配合那我只好动粗了。”芸娘说罢,朝外头喊了一声,立刻便有两名身穿便衣的侍卫冲了进来。
沈宁见状,有些慌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芸娘冷笑一声,“姑娘既然不愿意配合,那我只好让人按着你搜了。”
“你们敢!”沈宁横眉怒目瞪着芸娘,“我、我大嫂可是吏部侍郎千金,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梁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说你大嫂是吏部侍郎的千金?”
“是啊,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让开,否则要你们好看!”
芸娘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眼中露出狠厉的神色来,“你们两个,给我按住她。”
“诶,我警告你们......唔......”
沈宁挣扎间,藏在身上的衣裙便哗啦掉到了地上,芸娘见状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小蹄子,果然是你!”
“你敢打我?”沈宁死死瞪着她。
芸娘冷笑一声,“老娘打的就是你!”
一说吏部侍郎千金是她大嫂,芸娘就明白她是那位负心汉沈大状元的妹妹,那负心汉抛弃她们家小姐去做了倒插门,妹妹又是个窃贼。
她倒要看看梁大人会如何给这小蹄子撑腰。
“去,给梁大人报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