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能量形成一个圆球形的茧将雪奈包裹在其中，看不清面容与身形。熟悉的灵压告诉蓝染，这里面确实是他当初随手搭救的那个小丫头。

“这是什么？”市丸银试探着伸手碰了下红色的能量罩，灼热的触感让他快速收回手，“好烫。”

“是查克拉，或者说灵力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种体现。”

白发男人点头，若有所思。

蓝染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将雪奈唤醒，反而饶有兴味的观察着这种陌生的力量。第一次见到雪奈，她徘徊在生死边缘，灵魂隐隐有脱离□□的趋势，那时蓝染就发现了她超乎常人的灵子密度。

如果这孩子就此死去成为死神，一定会成为像朽木家的白哉那样的天才。偏偏她受身体所限，空有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蓝染觉得她活着会更有趣，便出手帮了她一把。

三十年后再见，这孩子似乎找到了掌控力量的方法。可惜的是，她并非蓝染这样一心寻求更高境界、意图打破世界常规的人，过于充沛的感情让她的精神濒临崩溃，行走在疯狂的边缘。

如果这次他没来，这丫头死定了。既然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不如干脆死了算了。他可以趁机将她恢复纯白的灵魂带回尸魂界，想来他们一定会合作愉快。

“……蓝染大人，恕我直言，您再不行动咱们就得多带一个人……啊不，是魂，回尸魂界了。”

市丸银的话将蓝染从沉思中唤醒，他静静站在那里，深邃的双眼仿佛透过查克拉茧看到了里面的雪奈。良久后，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想通了什么。

他拔出斩魄刀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刀，天衣无缝的能量罩裂开一条清晰可见的缝隙。蓝染出手如闪电，顺着缝隙一掌拍在雪奈胸口。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拖着长长的锁链从雪奈的身体里飞出来，随着她的身体倒地，查克拉也消失不见。

“哇哦~真是漂亮的一击。”直接给人打得灵魂出窍了喂。市丸银很捧场的鼓掌，只是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雪奈必须承认，当她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一切时是懵的。

她装饰清雅的卧室像是被大火烧过，一片狼藉。几步开外躺着的那个虽然是黑发但明显就是她的人，一条锁链贯穿在那个她和现在的她之间。标重点，锁链在胸口。

那位曾细心教导过她的蓝染先生和一个有着银色短发的眯眯眼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最灵异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可以穿过桌子墙壁的那种。人可以喷火吐水□□就算了，有像山一样大的既会说话又武力值高的动物也算了，为什么现在连鬼魂都出来了？

等等，既然世上真有鬼混存在，那是不是说明舅舅，泉奈哥，斑哥，他们也……这样的猜测在雪奈心中掀起巨大波澜，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

话说回来，蓝染先生您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在我的卧室里的？一郎他们的守卫就这么薄弱？还有那位眯眯眼先生，不要再一脸兴味的看着我了，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宇智波祖传兔子眼的威力？

槽点太多，哪怕是机敏聪慧如雪奈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吐起，只能沉默不语。

“你好啊，小猫咪~”率先打破沉默的依然是市丸银，只见他眨眼间就从几米开外来到雪奈面前，速度之快前所未见。

雪奈瞳孔有瞬间紧缩，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仿佛没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威胁。

“好久不见，蓝染先生，还有这位不知名先生。”

她清冷的眼眸看向高大的棕发男人时带着浅浅的温度，“很高兴再见到您。”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故人重逢叙旧的好时机。

蓝染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清醒了吗？”

语气不重更谈不上责备，雪奈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般手足无措起来。重逢后的第一面，她心中的软弱与逃避全都被这位睿智的先生看得一清二楚。

“……抱歉，是雪奈辜负了先生的教导。”

“不必对我感到抱歉，自己都不在乎，你的生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话说的无情却一针见底，雪奈竟无法反驳。

两人奇怪又和谐的相处方式让市丸银非常感兴趣，哪怕看不到眼睛雪奈也能感受到那种探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未曾离开过。她伸手拉了拉胸口的锁链，问道：“这是什么？我死了吗？”

依然是坏心眼的市丸银：“没错哟，蓝染大人亲自出手，是不是很荣幸？”

雪奈一眼看穿他的不怀好意，不答反问：“那你们呢？你们是什么？”

能够被活着的我看见，也能看到死去的我的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们，是死神啊~”

市丸银睁开眼睛，鲜艳如血的瞳仁冰冷无情，杀气不要钱地冲着雪奈而去，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但也仅此而已了。

死神，传说中接引亡者前往轮回的神明，大多以阴沉可怕的形象出现在人类嘴里。而她面前这两人，无论是外热内冷的蓝染还是恶趣味十足的市丸银，单看外貌怎么都不可能将他们和死神这种存在联系在一起。

雪奈沉默着不说话，分不清是喜是忧。或许，是喜大于忧吧。

她给光希、纱织等人编织了一个美梦，如今梦做到一半她却甩手离开，心里不是不愧疚；没能消灭这世上所有的忍者也的确不甘心。可是这一次，她想自私一点。既然人死后会有灵魂存在，就此去往另一个世界，和舅舅、泉奈哥、斑哥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不敢想象的美梦和幸福。而她，不想放过。

“所以，你们是来接我的？”不等蓝染和市丸银回答，又紧接着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地狱？黄泉？所有人死后都会有灵魂吗？是不是都生活在一起？会存在多久再去转生？”

问题一个接一个，此时的雪奈完全没有一国之主的稳重和深沉，反而像个小女孩浑身写着迫不及待。

“……”

“你还活着。”

蓝染开口，一句话粉碎了雪奈的美梦，笑容顿时僵在她脸上。

良久，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新调整好表情笑着道：“没关系，人想活着不容易，想死却很简单。”

“不是哟，心有执念的人到不了尸魂界。会变成可怕的怪物，被死神斩杀掉哟~小猫咪，你是哪一种呢？”

我是哪一种？雪奈扪心自问，这个世界早就没有能让她留恋的存在，死亡反而是她解开执念的钥匙。可是斑哥呢？

以她对他的了解，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吧。没能挽救泉奈哥的生命，没能打败千手柱间，没能给孩子们带来和平，没能证明他才是对的，没能，找到她们母女。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该怎么一个人面对这千疮百孔的人生呢？

还有泉奈哥也是，斑哥没听他的话和千手结成了联盟。他若是看到了，肯定会气得不行。这样一想，她的那些亲人，个个都是执念深重的人。真的能放下一切，回归亡灵的世界吗？答案早就在雪奈心里。

想到这里，她突然感到恐慌起来。她做的这些，是不是早就被他们看在眼里？他们会生气的吧？会对她感到失望？还是为她的遭遇心生怜惜感到痛心不已？雪奈一时不敢细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必须弄明白。她上前一步紧紧捉住蓝染的衣袖：“先生，拜托您告诉我，变成怪物的灵魂会怎么样？如果，如果不小心被死神斩杀，又会去哪里？”

“当然是魂飞魄散，消失无踪啦~”

“银！”

蓝染暗含警告地叫了市丸银一声，见他乖觉的闭了嘴，转而安抚雪奈：“除了我和市丸，这个世界没有其他的死神。”

“那，那您有没有……”

“没有，我们没有斩杀过任何虚。”

“虚？”

“人类或动物灵魂堕落而成的怪物，叫做虚……”

蓝染三言两语给雪奈简单讲解了有关虚、整以及亡灵居住的世界——尸魂界的事情。

“……鬼界分为尸魂界和黄泉地狱两个部分，尸魂界以灵王为尊，下设瀞灵廷统领一切，隔壁的黄泉地狱则由阎王统率，各鬼神辅佐。尸魂界负责亡灵的接引管理工作，黄泉负责善恶刑罚和轮回转生。二者相互依存各司其职，至今已有千万年之久。”

人死后，若心存执念不肯被牵引至鬼界，就会堕落成有理智的恶鬼和无理智的虚这两种存在，分别由尸魂界的死神和黄泉的鬼神负责捉拿。结局无外乎散成灵子回归天地，或者被打到十八层地狱受刑直至赎清罪孽。

而顺利去到尸魂界的亡灵，在地狱清查所有功过后，瀞灵廷会以此为依据将他们分配到流魂街的八十个区生活，等待轮回时间的到来。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发现死神或地狱鬼神的足迹。”

雪奈敏感地抓住关键字眼：“这个世界？”

蓝染失笑：“你总不会认为，我们只管一个世界的生死大事吧？”

雪奈低头。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鬼界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雪奈并不意外蓝染看穿她的心思，不说他本就是极敏锐擅长洞察人心的人，单只见面这一会儿，大悲大喜下她透露的信息实在不少。她直挺挺地跪在蓝染面前：“请先生帮我。”

“给我一个理由。”

“无论生死，雪奈此身愿受您驱使。若有异心……便化为灵子回归天地，永生永世不得与爱人相见。”

不论蓝染还是雪奈，都不是那种天真地以为求一求就可以让他人不计回报地付出的人。早在开口之前，他们就已经理清手中的底牌，知道自己可以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雪奈的决心让蓝染颇觉有趣，某个瞬间她的身影和多年前那个银发少年有了重合。为了某个人、某件事甘愿背上枷锁付出一切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蓝染或许从没体验过，市丸银却很清楚。

乱菊……想起那个被藏在心底的女孩，他默默收起先前那种仿佛逗弄小猫小狗的随便态度。

那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蓝染：“哪怕我要求你继续活着？”

雪奈：“……是。”

蓝染：“好，我接受你的效忠。”

雪奈躬身行礼，额头抵着手背落在地板，有水珠在她眼角一闪而过。

宇智波斑是骄傲的，宇智波雪奈又何尝不是呢？但为了更重要的存在，便是折损这份骄傲又算得了什么。

三人终于能坐到一起解决雪奈面对的问题，在听她说完前因后果后，两个男人顿时心知肚明，她先前分明是在找死。可惜命大的人，似乎想死都死不了呢。

“……因为精神力过于强大或者说魂体灵子密度太高，和相对孱弱的身体无法匹配产生了排斥反应。这样会导致的结果无外乎两种，一封锁精神力做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二生命力以倍速流失而死。”

很显然，雪奈不愿意成为前者，否则她大可不必走到这一步。那样无能为力的日子她已经过得够久，再也不想继续。

“那么，留给我们的只有一种选择。打破身体的极限增强灵子密度，使它足以与魂体匹配。”

听到这里，雪奈这个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呢，市丸银的心却先提了起来：是哪个东西吗？从乱菊那里拿走的东西？

果然，只听蓝染说道：“有一种能够打破极限的物质，名为崩玉。”他手中出现一个闪烁着蓝黑色流光的宝石，“这是我研究的崩玉，虽然只是半成品，解决你的问题已经绰绰有余。我和银不能在这里久留，你要做的是在愿望达成后助我进一步研究崩玉。”

雪奈接过崩玉，这样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宝石，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请您帮我，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很快这颗半成品的崩玉就被蓝染融合到雪奈的魂体中，当生魂回归□□，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变化。有些干瘪的身体重新恢复饱满，灰白的头发重新变黑，皱纹消失，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青春年少起来。

在蓝染和市丸银眼中，眼前人的灵压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起伏后，开始直线上升。如果说最开始只是普通死神的程度，慢慢的有了席官水准，前十席，前五席，副队，队长，一路飙升。

蓝染嘴角越飞越高，果然，这孩子的实力被身体严重拖了后腿。

雪奈的灵压最后稳定在队长水平，崩玉却没有停止工作，继续改造着她的身体。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雪奈的身体竟然在缩小！

“哇哦~十岁，不能再多了。”市丸银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没忍住赞叹出声。

蓝染会说他差点惊掉了下巴吗？不，他不会，那不符合大boss的逼格。

难道在雪奈心里，这就是她最强大的样子？大boss百思不得其解。

“……额，大概那时候年级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吧。”

骗人！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拥有全世界啊。

当崩玉被融合进身体，她最先产生的想法竟然不是变得强大，而是希望回到年幼的时候。舅舅还在，泉奈哥和斑哥也还在，宇智波是为她抵御所有硝烟烽火的温暖的家。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身体被还原到十二岁的样子。可是空有其形，又有什么用呢？

雪奈不知道身体变小的原因，听她说完的蓝染却明白了。

崩玉，其实不仅仅是可以打破极限的存在，它真正的力量是将人深藏内心的期望按照心中所想的发展下去从而化作现实。前提条件是，使用者必须拥有实现这个愿望的实力。

雪奈想要回到小时候，想要强壮得足以施展忍术的身体，而崩玉，回应了她。可惜她的实力不足以令她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所以最后变小的，只有身体。如此阴差阳错，当真令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