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成俊突然说道:“母亲,我给您把脉试试吧。”
荷香睁开眼睛,惊讶地问:“你会把脉了?”
华成俊挠挠头说:“连太医、崔老大夫、崔小大夫和安大夫都教过我一些,可我也没多少机会练习。您若信得过,我就给您把脉试试。”
荷香虽真心信不过只学了个皮毛的臭小子,但还是欣慰儿子懂事肯学。于是,她点头笑着鼓励华成俊说:“来,试试吧。母亲的儿子都会当大夫看病了。”
华成俊害羞地笑了笑,有些兴奋地走过来,坐在榻边,将手放在荷香的手腕上,屏气凝神,像模像样地把起脉来。
荷香本没有指望华成俊能诊出个什么名堂,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可一旁的问雁眼瞅着华成俊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一个小孩子,眼神中却似乎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忧虑。
问雁不由得担心起来,又不想惊动荷香,便用探询的眼神看着华成俊。
华成俊有些不安地摇了摇头,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汗,又重新将手搭在荷香的手腕上。
问雁不由得放缓了动作,屏住呼吸,唯恐打扰了华成俊把脉。
荷香也觉出了不对,她睁开眼睛,温柔地笑着安慰华成俊:“无妨,儿子,你才学了几天?把不出来什么很正常,不必懊恼沮丧。你舅舅是不是来了?寻他玩去吧。”
华成俊收了手,站起来对问雁说:“把冰盆收起来吧。”
荷香:“???”
这么热的天,没有空调也就只能忍了,把冰盆收起来,岂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听雨正巧进来,笑着说:“嫂子,这是我冰镇好的银耳粥,您喝一些吧。哎呀,成俊也在?我再去给你也端一碗。”
华成俊像个小大人一般,说道:“姑母,这银耳粥您喝了吧,母亲以后都不能吃寒凉的东西。”
荷香:“!!!”
华成俊继续对问雁说道:“将母亲的凉席也给撤了吧。”
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荷香坐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儿啊,母亲有时管你是管得严了一些,但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记恨母亲,报复母亲啊。”
华成俊无奈地笑道:“母亲您怎么跟个孩子一样,您说的这都是哪儿的话?我去弄些艾贴,您以后就给贴在肚脐上。”
荷香愣了愣说:“母亲只是有些头疼,肚子不疼。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玩去吧。”
华成俊见荷香不听他的话,有些着急,他往外看了看,刚好看到华君泽经过,便飞奔了出去,把华君泽拉到一旁,父子俩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听雨看着银耳粥,不知该怎么处置,荷香说道:“听雨,你喝了吧。”
听雨哭笑不得地说:“我喝过了。要不,问雁喝了吧。”
问雁不想让荷香母子俩因为一碗银耳粥起争执,便端过去喝起来。
华君泽走了进来,深深看了看荷香,说道:“你放心,没什么事儿。明日崔老大夫来时,让崔老大夫顺便给你诊治一下吧。”
荷香本觉得自己无事,听华君泽这样说,心里突然犯嘀咕了,但她还是笑着说:“我身子好得很,这孩子,不过是怕我贪凉罢了,不必太当回事。”
华君泽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荷香一眼,没有说话。
到了晚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琼芳突然出现了。
琼芳来的时候,荷香正带着几个人一起陪言心打麻将。
华君泽本来想让言心练习下棋,严嘉良的棋艺极佳,万一以后臣子要和言心手谈一局,以言心现在的棋艺,恐怕十个子之内就得缴械投降。
言心耍赖,非要玩几局麻将才肯去练习下棋,还狡辩说,打麻将同样能够锻炼脑力。华君泽只得虎视眈眈地坐在旁边,看着言心打麻将。
问雁领着琼芳进来,琼芳没好气地说:“荷香,你们这里如今门槛有点高啊,我都不能进了,还得在门口等着问雁来领。”
荷香忙起身,让柳飞扬顶上她的位置,她亲手给琼芳倒了一杯花茶,低声说道:“如今不是情况特殊嘛。救人的时候,你也出了一份力,若是他们被人知道了,岂不前功尽弃?我们一家如今也无力自保。”
琼芳目光往外看了看,荷香会意,便与琼芳一起走到院子里的凉亭下说话。
荷香问琼芳:“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琼芳反问道:“你真想知道?”
荷香点点头:“若事关机密就罢了,我只是关心你,并非想刺探你的隐私。”
琼芳盯着荷香的眼睛,严肃地说:“在这世上,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便是华君泽,我虽不喜他总与你腻歪,太过儿女情长,但他的人品操守我也是信得过的。”
荷香心头一热,拉起琼芳的手说:“你是我的好友,这里便是你的家。”
琼芳淡淡一笑,说道:“我要做的事,千难万险,但我非做不可。我要集结祖父和父亲的旧部,起兵反了他娘的。”
荷香并不吃惊,只语重心长地劝道:“如今,各地起义者众多,但大都是占个山头,或者占个把县,趁着朝廷腾不出手,暂时讨点好处。若真想成事,不如将严嘉良的旗号打出来,那就是名正言顺的讨逆了,更容易聚拢人心。”
琼芳突然冷了脸,说道:“华君泽救严氏兄妹的时候,我的确搭了把手,而且,我保证不会泄密,暂时也不会向他们寻仇。但是,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作为邵氏遗孤,不可能为严家卖命。”
荷香叹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劝解:“当年事发之事,言心还没有出生,这仇若是算在她头上,说实话,她也着实冤。”
琼芳惊讶地问:“言心?不是说严嘉良吗?”
荷香低声说:“严嘉良一时醒不过来,只能让言心女扮男装,假作严嘉良。”
琼芳低头想了一会儿,苦笑着说:“道理我都懂,但言心毕竟是严家人,我过不去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