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夫子和学子们要开始给荷香打分了。

荷香在祭酒朱大人办公的屋子里等着最终的结果,心里有一点忐忑。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国子监祭酒朱大人笑呵呵地走进来,拱手对荷香说:“恭喜柳夫人,我们国子监决定录用夫人了。您一开始的职位是国子监算学助教,有三个月的考核期。若通过考核,就会升成算学博士。”

国子监助教算从九品,升成博士以后就是九品了。确实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这是大顺朝首次有女子任朝廷命官,她笑盈盈地接受了这个职位。

宫里遴选的女官,实际上是高级宫女,算不得朝廷命官。荷香的的确确是大顺朝吃螃蟹的第一人了。

荷香恭敬地说:“朱大人啊,基础一些的算学,我都可以教。另外可以选出一批算学好的监生,上算学课的时候单独成班,让井永年教他们难度高一些的课程。您看行吗?”

朱大人高兴地说:“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荷香赶快拍马屁:“历史上,祖冲之可是算出了圆周率比较准确的数值。相信在朱大人的带领下,我们大顺的算学一定会取得更多成就。”

朱大人捋着胡子,呵呵笑着,柳夫人还真会说话。

应聘的事情搞定了,荷香想着,怎么也得问一问华成俊的学业。

祭酒朱大人略一沉吟,找到了丙字三班的历次测试成绩。荷香一看,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丙字三班一共三十五个监生,这么说吧,华成俊的成绩徘徊在第三十名和三十五名之间。

荷香压抑住去班上把华成俊揪出来的冲动,挤出一抹笑,问朱大人:“您经验丰富,依您看,这孩子问题出在哪儿?”

朱大人慢悠悠地说:“老夫观察过这孩子,他很聪明,只是对经义兴趣寥廖。”

荷香沉吟了一下说:“我跟这孩子谈谈心吧,尽力挽救一下,实在不行,再给他想别的出路。唉,给朱大人添麻烦了。”

朱大人坦率地说:“其实,令郎只要按部就班地在国子监读书,将来完成学业,即便科举不中,也可以在朝中谋得一份官职。”

荷香笑笑说:“他如今还小,不定性,我们做父母的,还是希望他能靠自己的本事安身立命。”

荷香好不容易捱到散学的时候,她等了等华成俊一起回家。

马车上,荷香板着脸不说话。华成俊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母亲必然是知道了他的成绩,他低眉耷拉眼,时不时偷瞄荷香一下。

回到荷园,荷香将华成俊叫到书房,语重心长地说:“儿砸,母亲不指望你多出类拔萃,咱至少不能垫底吧?”

华成俊抽泣着说:“母亲,儿子没有用,儿子是个废物。您和父亲都那么厉害,兄长更是争气,全家就只有我一个人是废物……”

荷香:“……”

华成俊抹着眼泪接着说:“母亲,这段时间,每次考试我都害怕,考试前睡不着,考试的时候心慌手抖。考试完一出成绩,我就更睡不着了。”

荷香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这孩子似乎想找自己谈心,但当时她正因为南宫子菡的事心烦,竟然给忽略了。

这孩子,是厌学了吗?唉,先给孩子减压再说吧。

荷香温和地说:“孩子呀,你压力不要太大。咱就是按部就班完成国子监的学业,哪怕科举考不中,咱也能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华成俊摇头说:“可孩儿不想靠家里获得官职,若那样,孩儿不就证明了自己是废物吗?”

荷香眼前一亮,突然说:“儿砸,你不是想学医吗?要不专注学医,将来进太医院?”

华成俊小心翼翼地问:“母亲,您支持我学医?”

荷香坚定地点了点头。

华成俊扑上来,搂着荷香,激动得鼻子一把泪一把,说:“母亲,您可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您不答应呢。”

荷香抚摸着华成俊的脑袋瓜说:“儿砸,学医也不是一条容易的路。任何事情,要想做好,都得付出很多努力,你要有心理准备。”

华成俊点头说:“孩儿知道。前一段时间,安若师傅带我解剖了一只青蛙。”

荷香夸张地吹彩虹屁:“儿砸真棒,你不怕呀?”

华成俊站直身子,骄傲地摇摇头:“不怕。安若师傅还说,她下次解剖死人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只是,她说,我得先征得你的同意。”

荷香点头说:“母亲同意。只是,儿砸,要有礼貌有敬畏之心哦,那应该叫大体老师。你们解剖之前,要向他们鞠躬,感谢他们为医学做的贡献。”

华成俊挠挠头说:“听安若师傅说,那些都是敌人的死尸,琼芳师傅让人用冰块冻着运回来的。”

荷香挥挥手说:“……那你们随意吧。”

华成俊不再去国子监了,而是去太医院当了一名小学徒。他每天回家,脸上都是笑容。

荷香这才心情放松了下来。让华成俊自由追梦去吧,她如今有能力为孩子兜底。

最大不了的结果,就是以后让华成俊打理家中的生意。华君泽功成身退以后,就可以美滋滋地带着她游山玩水去了。

这一日,国子监休沐,井永年约荷香,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问雁身体已经恢复了,荷香便带上了问雁和董林一同前往。

马车飞奔,向着仙游山而去。

马车沿着仙游山蜿蜒的小路,走到半山腰。再往上,马车就不能通行了。

四个人下了马车,开始徒步登山。山路上有凿好的石阶,但有的地方极是陡峭。饶是这样清冷的季节,四个人都爬出了一身汗。

快爬到仙游山山顶的时候,井永年往旁边一拐,带着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处在树木掩映当中,看起来久无人居住,是个被废弃的小院。院子的地上,长了齐腰深的荒草。

井永年在前面扒开一条小路,让荷香跟着过去。快到土坯房门口的时候,井永年回头说:“问雁,董林,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问雁和董林对视一眼,听话地站在了原处。

荷香怕他俩误会,忙解释说:“我进去查看点东西,很快就出来。”

荷香跟在井永年身后进了屋,屋里的地上也长了不少草,墙上、屋顶上都有不少青苔。

井永年指给荷香一样东西:“你看那是什么?”

荷香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一台木雕的电视机!

不过,这是一台老式的电视,是早就已经被淘汰了的款式。

井永年又指了指另一边:“柳夫人,你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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