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医者,方嘉煜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可以把刀玩得这样花哨而狠绝。

寻常的手术刀造价在几千到上万不等。

他的刀,由世界上最著名的顶级造刀师锻造,原料采用鬼眼蓝黑曜石和钻石,售价在百万以上。

其卓越的锋利度可以轻易刺穿三寸以内厚度的钢板。

若没有经过长期的磨合和训练根本掌控不好力道。

但是小小的手术刀落在秦柚薇手里掂了掂,便如鱼得水般游动。

她的动作特别利落,仿佛把人体的每个器官和肌肉都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脑子几乎没有思考,动作几乎没有迟疑。

扎进去,拔出来,连带着血和肉。

惊艳而绝美。

连他都不禁叹为观止。

她红了眼,愈发阴狠。

动作不停顿,逐渐疯狂,发泄着积怨已久的愤恨。

她当然知道人体的器官,要害,肌肉,甚至是每根血管蔓延的路线。

因为在疗养院里,权温恒就这样无情地拿着刀在她身上一次次试验,解剖身体的构造,探索新的领域。

伤她,却不让她死,留着口气让医生医治她。

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是一轮新的摩摸索,周而复始。

他甚至把每个月十五月圆之日定为他的探索日,整个疗养院上空月月盘旋着她痛苦而绝望的嘶吼。

怎样能让人疼,她太清楚了。

偏偏每刀的位置和力道都拿捏得刚刚好,多一寸都不行。

她本想慢慢报复权温恒,让他失去一切,坠入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现在,事态完全失控。

她不想忍了。

每次下手都带着满满的恨意。

方嘉煜很难淡定地看着这场表演,这样扑面而来的恐怖感,他只在一个人身感受过。

那人此刻正站在他身边跟他欣赏这场血腥的盛宴。

看她的眼神从诧异到震惊,最后到膜拜,还有点儿隐隐的害怕。

偏偏她的动作又是那么优美,让人挪不开眼睛。

眼见着权温恒身上没了一块好的肌肤,在奔溃的边缘疼晕了过去,方嘉煜惊讶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得多大仇多大恨才能下这么大的狠手啊?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特别是老大的女人。

这时,权湛野动了。

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秦柚薇,扣住她的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关节都泛出不自然的白色。

“够了,柚柚。”

这双手,本来纤尘不染。

此刻却满是鲜血。

他懊悔不已。

她的动作突然停下,剧烈地呼吸着,眼底的疯狂一点点暗淡下去。

右手握着刀柄在掌心里隐隐作痛,松开的时候直接在上面烙出刀柄的纹样。

刹那间,刀子从手里滑落,凿进地板里。

方嘉煜狠狠地心疼了一下,他的几百万啊!

权湛野更疼,他的柚柚,好像很痛苦。

“权湛野……”

听到她叫自己名字,权湛野微微错愕了一下,心里有点儿滋味。

自从落水后,她总是“老公”或者“亲亲老公”地叫他。

欢喜的,雀跃的,缱绻的,或是睡梦中恋恋不舍的低语,他都很喜欢。

猛然间连名带姓,他很不习惯,眸底滞了一秒。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嘶嘶地吸着冷气。

心好冷,明明做完自己一直想做的事,但是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反而还很疼,浑身都疼,战栗着,难以平复。

“你怎么了柚柚?”

肌肉记忆远比想象得可怕。

权温恒身上一道道新添的伤口让她想到自己曾经是怎样被虐待。

她好无助。

又想到自己被囚禁在疗养院里,不见天日,受尽折磨。

感觉不到一点儿温暖。

除了哭,似乎没有别的情绪了。

甚至到最后,连哭都特背奢侈。

他心疼地抱着她,安抚她:“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柚柚。”

薄唇吻上她的后颈,突然发现她浑身上下凉得可怕,他的心狠狠地抽痛。

她没有动,也没有回头,捂着自己的脸低低啜泣。

“权湛野……”

她无助地唤他,连声音都支离破碎。

男人心疼得更狠了,抱着她的腰更紧了几分,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在。”

“权湛野……”

“我在!我在!我在!”

她一遍遍唤他,他不厌其烦地回应,一遍又一遍。

每一遍都让他的心脏更疼一分。

眼底充斥着难以抑制的红。

直到秦柚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柚柚,柚柚!”他眼疾手快把人捞进自己怀里,稳稳地抱住。

这才发现她满脸的泪痕和痛苦的神色。

天呐,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把柚柚逼到这份上。

他的柚柚到底经历了什么?

“方嘉煜,快来看看她怎么了!”

他低吼着,把人打横抱起来,抱到隔壁权老爷子的房间。

那里有许多医疗设备。

他肉眼可见地慌了,走出门的时候众人纷纷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踹开门,目光复杂地把人平放在床边的大沙发上。

方嘉煜不敢有片刻迟疑,立马跟上去给她检查。

脸色越来越黑。

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情绪本来就对身体的影响很大。

何况,她的身体还有些特殊。

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收回自己的视线,复杂地看向权湛野。

“老大,她、是不是在长期服用含激素类的药物?”

话,点到为止。

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但是血液化验的结果摆摆出来他很快明白过来。

权湛野心里一慌,警告地看他一眼。

“和她现在这样有什么关系?”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多问。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

方嘉煜眉心微蹙,难道老大知道她一直在服用那种药?但是却没有阻止她?

还是说,是老大默许那么做的?

这个想法让他脊背发凉。

从老大的表情上来看显然知道这件事,但是却没有发怒也没有阻止。

细思极恐。

他提醒道:“老大,那药吃多了容易造成终身不孕,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

权湛野凉凉地抬眸,声音带着灭顶的寒意警告他:“你的话似乎有点儿多。”

方嘉煜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人狠狠遏住,随时都可能被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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