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比企谷的头皮直接炸开,几乎无法呼吸。

从头顶传来的阴冷席卷比企谷的全身,莫名的虚弱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不干净的东西抱着比企谷的脑袋,再次在比企谷的耳边低声呓语:

“我长大了,却看不见太阳,也没有呼吸,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人来看我。”

“——谁管你。”

比企谷没有深究里面的深意,霍然转头,看向背后的厉鬼,刚好和它对视。

能够看到真物的真实之眼一眼就看到不干净东西的真身,

湿漉漉的头发黑色海草似的耷拉在身上散发腐烂的恶臭,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青里透红的眼睛呆滞无神,张开嘴巴吐露恶臭,与比企谷的视线正好撞上。

撞上的瞬间,厉鬼的神情沮丧,凑过来恶臭扑鼻,

“我长大了,却看不见太阳,也没有呼吸,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人来看我。”

“轰!”

比企谷文明棍汹涌而来,打在厉鬼的脑袋上,将厉鬼打得四分无裂,变成许多绿色的干粉块散开在地上,

绿色的干粉块落在地上,立刻变成新的和之前一样的厉鬼——它被打成了多少块,就变成了多好个厉鬼!

比企谷刚要抬枪,“吼”地此起彼伏的几声,三个怪物的链子刀呼啸而来,比企谷不得不退后一步抡动文明棍,回旋一一弹开刀片。

紧接着三枚子弹出镗,击中三个怪物额头上的白色布条,三个怪物应声化作滚滚浓烟。

破风声再起,比企谷的文明棍又一次打在厉鬼的身上,这次又是被砸成许多块绿色干粉块,干粉块又一次变成一个个新的厉鬼。

……结果,厉鬼像是无限增值似的,能够不停地变化新的自己,比企谷的攻击不能奏效,反而越打越辛苦,敌人越杀越多。

比企谷相信没有杀不死的敌人,也许普通的攻击方法无法施加在一些怪异上,可要是在真物能力下还免疫攻击,那就很大概率是比企谷没有找对正确的攻击方法。

在汹涌的人群和肆虐的浓雾里,比企谷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却犀利冷静地观察左右,观察这些厉鬼们的反应和动作细节。

比企谷很快发现,这些怪物出生以后,都若有若无的围成一个圈,围住旁边的墙壁,

——就是那里!

比企谷确认那个地有蹊跷以后,脚步一蹬消失在原地,向前疯狂突进!

即使前面怪异和厉鬼们将他团团围住,他也一样能够横扫千军,势不可挡。

比企谷的气势近乎凝成实质,尽管怪异和鬼混本来不应该感到恐惧,甚至不应该有任何感情,可比企谷的霸道与气势却几乎有了物理意义上的压力,让怪异们动作似乎都缓慢了几分。

伯莱塔手枪被比企谷打成了冲锋枪,压倒性的火力堪称强大,放手抬手之间就能轻易换下弹匣,像狂潮进行新一轮的进攻。

在比企谷的暴力推进下,他很快踏着满地的尸骨与鲜血奔来,来到比企谷敏锐察觉的关键地点。

盯紧墙壁,就是这里!

文明棍抬起来又轰然砸下,真物的力量凝聚在手上轰然爆发,墙壁在“轰”地一声响后炸开成粉末。

……面前的墙壁不像比企谷想象的那样结实,以至于比企谷差点闪了腰。

“轰!”地一声,文明棍砸开墙壁,墙壁里的空间映入比企谷视线。

——这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房间的大小只有十个平米左右,在空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只有四个古老的陶罐放在上面。

这样看起来,竟然就像是一个远古时期的收容室,和协会支部收容所里的房间有点像。

古老的陶罐上有妖艳的五颜六色涂层,在陶罐涂层的表面还记载了一些简单又大类似图画的文字——象形文字。

比企谷不认识象形文字,可当他的目光触及这些文字的时候,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嗡嗡作响,莫名的内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故事虽然不长可也不短,掠过细节不提,四个陶罐上的象形文字记载的内容大概是:

一个幽灵向阿蒙神的大祭司讲述了他的近况。这个幽灵似乎在向祭司抱怨,发生在他坟墓周围的意外状况,使他的灵魂不安宁。幽灵抱怨道:“我长大了,却看不见太阳,也没有呼吸,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人来看我。”

——原来你在这啊。

看着这四个陶罐,比企谷果断冲过去,抬起文明棍。

没有杀不死的怪异,这里应该就是怪异的源头。

——换句话说,只要打碎这四个陶罐,那个不停念叨的人就会彻底死去了吧。

“嗷!”“吼吼吼!”“嗷!!!”

比企谷接近陶罐抬起文明棍的动作就像是捅了马蜂窝,被比企谷打碎又新生出来的上百只厉鬼发疯似的朝比企谷或疾跑或快爬或飞跃,最近的几只已经非常接近比企谷。

比企谷甚至感觉到后脑勺一阵条件反射似的恶寒,利爪的破风声和恶臭的气息就在比企谷的背后且越来越近,四五只厉鬼已经快要把它们手掌延伸出来的利爪抓紧比企谷的脑袋里。

……然而即使千钧一发,比企谷也还是没有转身!

“没见过太阳的话,就不要再出去看了……最好一辈子都不要。”

“如果不曾见过太阳,就不会心生期待;而如果不曾拥有过太阳的话,也就不会怕失去。”

比企谷的眼睛冷漠且锋利,半眯着闪露寒光。

“啪!轰轰轰轰!”文明棍干净利落地在空中甩过一道残影,带着音爆声,以横扫千军的架势一口气打烂排成一排的四个五颜六色的陶罐!

——“吼!!!!”

痛苦的嘶嚎伴随腐蚀出来的浓烟,怪物们当场在空中或是在地上化成烟雾。

最近的厉鬼的利爪距离比企谷的脑袋只有几毫米,指尖甚至削断了比企谷后脑勺的几根头发。

……还好,尽管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它却再也没有机会跨越了。

看着地面五颜六色的碎片不再有之前的光泽,比企谷的文明棍挽个棍花收起,陶罐破碎在地上的瞬间,比企谷想到了自己。

——“我长大了,却看不见太阳,也没有呼吸,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人来看我。”

这话,其实也是比企谷过去险些溺死在现实里的时候的呼声。

不过还好,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

“因为对我而言,已经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也许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就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至于这里比企谷的太阳到底是指什么,是人还是经历,亦或是协会的身份与责任……谁知道呢?

“吼……”嘶哑的低吼声再次从背后传来,比企谷回身一看,小小的房间外面,正围满了想进来又迟疑的头戴白头巾的怪物们。

也许是上百只厉鬼们的瞬间死亡让它们本就不怎么机灵的大脑受到了太大的震撼,于是它们的心里产生了本不应该产生的情绪——畏惧。

比企谷左手拄文明棍转身,右手里的伯莱塔手枪弹匣脱落,燕尾服衣袂扬起,伯莱塔手枪朝腰间一顺,新的弹匣应声入仓。

他眨眨眼睛,拿着手枪的手抬起来,大拇指扣扣黑色礼帽的帽檐,把他摆正,然后抬头看向身前如潮的怪物们,展现出一个人包围一大群人的气势:

“现在,该你们了。”

“轰轰轰!”这是携带爆破特效的子弹,炸的怪物人仰马翻。

“砰砰砰!”这是携带破魔特效的子弹,杀得怪物浓烟滚滚。

比企谷踩着华尔兹舞步似的不乏,像绅士又像绅士般翻飞于怪物之间。

在浓烟之中,他不动声色地慢慢向记忆里属于莱默的位置靠拢。

……

莱默正在地上写写画画,用的是被咬破的手指,血迹在地上闪烁奇异的微光。

许多奇怪的符文搭配许多奇怪的图案,莱默画的快速而专心致志。

只要在五分钟里用特殊的组合方式画出124个古巴比伦符文和87个通天图案,这一特殊而繁琐的阵法就可以成立,作用是可以破除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界限屏障,传送到指定位置。

而且可以破除的界限屏障不限,无论是诡秘意义上的还是物理意义上的。传送到指定位置则可以以“见过的人”为坐标,也可以以去过的地方为坐标。

听起来这样复杂的阵法面对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高射炮打蚊子,但是莱默没办法,因为他现在没有试错的机会,必须一次成功,必须一开始就选择最有把握的方法。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金字塔有没有诡秘意义上的屏障结界,也不知道那两个守护者真教的王牌杀手给他们俩到底在什么地方准备了多少陷阱。

……不过说实话,莱默也没想到比企谷少年竟然真的这么能干,刚才被包围的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他表现出来的慌张还真不是装的,因为他很少遇到预料之外的事情,像这类预料之外的事情,他并没有提前做好相应的十足准备。

应该说,不愧是奇迹魔术师的弟子啊,刚才比企谷少年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是第四阶段没错了!

莱默一边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和比企谷发生正面冲突,一般感慨奇迹魔术师一门双四阶,而且比企谷还这么年轻,简直不可思议且让人难以接受。

说起来,比企谷的战斗风范也和他知道的奇迹魔术师詹姆士先生很像,都是优雅从容,高贵大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失绅士风度。

——就是这样一个和他师父的名号一样,背负奇迹之名的少年,才让莱默成功在怪异环伺的绝境之下,心无旁骛的画下了这个繁琐而复杂,刻画过程中无法分心的仪式!

莱默专心致志地在地上用破掉的手指刻画下最后一笔画……仪式立刻绽放微光,红色的光芒从仪式里逸散出来,闪耀在回廊的顶板上。

莱默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这个仪式,就是他绝地逆转,逃脱升天的全部希望!

莱默转头,准备喊上比企谷快走。

“仪式这样就好了吗?”

这一转身莱默才发现,比企谷正一身是血地狼狈站在莱默身后几米,左手拎着把血迹斑驳的文明棍,右手骨折,黑色的手枪上因为全是血液而黏滑。

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刺激莱默的鼻腔,让他瞬间被熏得晕乎乎的。

在比企谷的背后,一大片烟雾里恐怖的人影钻来钻去,什么样的噪声都有,低吼的声音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比企谷狼狈的样子实在让莱默动容,他连忙招呼比企谷,“快过来!站在仪式边上,我们这就走!”

比企谷来忙跑过来,身上鲜血味和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的恶臭更加刺鼻了。

比企谷站在莱默的身边,他看了眼身后逐渐逼近的浓雾,又看了眼地上越来越鲜活的红色光芒,紧张而快速的问:

“仪式不会出问题吧?”

“还有五秒钟仪式就能启动!只要这个过程中这块地面没有被挖掉,就不会有问题!”

莱默自信地回复。

“太好了。”

比企谷露出笑容。

看着笑容灿烂的比企谷,莱默总觉得有点违和感,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红光已经将他们两个人笼罩,三秒后他们就能安全逃离这个该死的魔窟了!

“砰!轰轰轰!”背后又有枪响和爆炸声传过来,

还有莱默熟悉的声音响起——

“莱默,你好了没有……”

声音戛然而止,尾音携带无尽的错愕。

莱默浑身一哆嗦,如梦初醒又如堕冰窟,身上一片冰冷的同时大脑活跃的一塌糊涂,连周围的声音都渐渐远去、时间都好像慢下来似的,。

他不可置信、甚至势若疯狂地回头——

视线穿过身上笼罩的仪式红光,他看见——

只有脸上溅了点血、身上没多少血迹不失风度的比企谷从烟雾里手持枪棍飞跃而出,身后的空中划过浓烟的痕迹。

……飞在半空的比企谷正一脸错愕,看向莱默的表情异常惊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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