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古紫鬼讲了碧月寒潭的来历,林天乐不免唏嘘一番,过后心内又是一阵黯然。
看来自己能生离此地的机会渺茫,想起前番和古紫鬼一起将金蟾冰封在莲花镇外的河里,而今这一切又同样降临到自己头上,真是个活脱脱的现世报。
经过一番沉思,古紫鬼似乎也已想明白了金眼鬼王为什么要把林天乐囚在这里。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要赶在鬼王下手之前将他救出去,可是该找谁来帮忙呢?
脑中灵光一现,古紫鬼终于有了主意,做鬼有做鬼的坏处,当然也有做鬼的好处,譬如现在,碧月寒潭就半点困不住古紫鬼。
“天乐,你好好等在这里,不要胡思乱想,我出去想办法救你……”
交代了林天乐几句,让他在此耐心等待,古紫鬼就离开碧月寒潭直奔盲山。
古紫鬼赶到盲山正值亥时,玄虚子正在殿中打坐,平地刮起一阵阴风,阴风过后古紫鬼现出身形。
玄虚子睁开眼睛,二目如电,叱道:“大胆女鬼,竟敢夜闯道观,难道不怕我将你抓了起来?”
古紫鬼内心对玄虚子还是很畏惧的,但此时她已忘了害怕,或者说放下了害怕。
“道长若是想为难我,上次来时就把我抓住了,哪还用等现在!”
古紫鬼忙上前深施一礼道。
玄虚子道:“上次是上次,你怎么知道我今番就不抓你?”
古紫鬼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说道:“道长乃是得道高人,不管我是人是鬼,您又怎会为难一小女子呢?”
玄虚子道:“你这丫头,倒还挺会说话,说说你来此所谓何事?”
古紫鬼道:“请道长多修慈悲,救人一命!”
玄虚子问道:“想要我救谁的命,你且说来。”
古紫鬼一听有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道长,前次与我一起来求虚太虚宝镜的少年,在找功德钥匙的路上被金眼鬼王困在了碧月寒潭,现下九死一生,道长神通广大,求您能帮忙赶去相救。”
她尽量以能打动人的语气道。
玄虚子双目微闭,半天没有言语。
“前番你们来时,我本欲告诉那少年有此一劫,谁知他听也不听就急着走了,看来这也是躲不过的灾祸,那碧月寒潭乃是三界之中至阴至寒之地,也算他造化,撑到现在还能活着,不过这人我是救不了,你来此相求也无用。”
玄虚子睁眼说道。
古紫鬼一听急了,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连道理也不讲,她当然也不例外。
“道长,您可不能不讲道理,是您给他说的救十条人命,就可以找到功德钥匙,借太玄宝镜,天乐是听了您的话才落得如此下场,责任可全在您的身上,您不救谁救?”
古紫鬼大声道。
玄虚子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
“你这丫头,端的是伶牙俐齿,不讲道理,难道你不怕惹我发火让你从此魂飞烟灭永不超生?”
他佯装生气道。
古紫鬼毫无惧色道:“只要道长能把天乐救出来,怎么对我都行!”
以自己的身份和一个黄毛丫头计较,传出去未免面子上太不好看,大人不计小人过,玄虚子觉得还是赶紧把她打发走为好,从葫芦中拿出一颗丹丸。
“这里有一粒辟谷丹,你快些拿去给那少年吃了,这一粒丹丸服下之后足以叫人几十天不饿。”玄虚子一边将辟谷丹递给古紫鬼一边说道。“在这里延误太久,回去迟了就算他不被冻死,也早已活活饿死,先拿回去给他吃了,至于这救人之事,无须求我,舍近求远,多此一举,你们结识的那个石头精便有能力做到。”
古紫鬼一听喜出望外,也知道他说的那个石头精一定就是在双喜镇与林天乐一起降妖的石二,林天乐曾经救过他一命,找他帮忙当然比求这老道容易的多。
救人如救火,古紫鬼片刻也不想耽搁,接过那颗辟谷丹,道谢后辞别了玄虚子,匆匆离开太虚观。
碧月寒潭之中,林天乐正在对着石壁上两行字发呆,古紫鬼倏然出现在他身边。
“天乐,先把这粒辟谷丹吃了,吃了这个,可以令你数十天都不用吃东西也不会觉得饿。”
说着,她把手里的丹丸递给林天乐。
这种东西,林天乐只听说过,从没见过,接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就是一粒赤色的丹丸,样子再普通不过,有些想明白,一粒小小的丹丸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效用。
林天乐将辟谷丹吞下之后,只觉腹内饥火顿消,浑身上下舒坦无比,喜道:“古姐姐,这东西还真有用……”
仙家之物,自然有其奇特之处。
时间紧迫,古紫鬼知道此刻不是多说的时候,道:“你还要在这里耐心等些时候,我这次出去就可以找到人来救你了。”
说完,古紫鬼又已消失不见。
双喜镇这两天人心惶惶,金眼鬼王来时,大白天搞得一片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人们都吓得不轻,特别是柳员外,更以为是万年乌龟精的同党要来报仇,死活不让石二离开,好像他就是一颗定心丸,不吞下去就算攥在手里也能多一些安心,有他在这里有妖怪来也不用害怕。
如此一来,倒给古紫鬼创造不少方便,找到石二也就容易的多。
石二正在唾沫星子乱飞,对几个家丁天上地下,云里雾里大吹大擂,听说外面有人找,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无亲无故,平常连朋友也没有一个,有谁会找自己?
出去一看是古紫鬼,他还真有些奇怪,忙问道:“咦,怎么是你,你不是那个小兄弟的姐姐吗?我也该叫你姐姐喽,不知姐姐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他有些浑,也不管自己多大,只管别人叫姐姐,她也跟着叫姐姐。
古紫鬼还顾得了别的,直呼他名字道:“石二,我且问你,别人与你有恩,你有机会回报,是不是应该报答人家?”
石二把头一扬,认真道:“别人与我有恩,我当然应该报答,这还用说?”
古紫鬼知道他是个直人,跟他不用拐弯抹角,接着说道:“那就好,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的天乐弟弟现在有难,被困在一个地方,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去搭救。”
“小菜一碟,不管是上天入地,上刀山,下火海,这都不叫事。”石二听了把胸脯一拍道“嘿嘿,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后账的,要帮着他争那救人的功德,不是就好,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么拼着命的救人也一样是为了得到一把功德钥匙,找那太玄宝镜解我一个疑问,要不才不会跟你们争……”
原来他也是为了功德钥匙才做出妖怪打妖怪的事,古紫鬼心想你个石头精能有什么疑问。
“你有什么疑问,要如此大费周折?”
古紫鬼随口问道。
石二揉了揉鼻子,神情变得有些黯然,道:“妖也好,人也好,一样都想活得明明白白,可是我对自己的身世来历一无所知,我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那压在五行山下的齐天大圣是不是我大哥?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不想一直就这样糊里糊涂下去,我要向那太玄宝镜问个明白。”
看他外表粗糙,心里还真有点想法,古紫鬼说道:“你现在已经救了多少人,还要救几条人命才能换得功德钥匙?”
石二扳着手指头认真算了一下。
“一……二……三……算上柳家小姐,我已经救了八个人,再有两个就成啦。”
数了半天他终于算清楚了。
古紫鬼道:“那好,现在就有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你救了天乐,不但是报了恩,还救了一条人命,了却一件功德,对你来说可是两全其美的事。”
听了这话,石二不由高兴的抓耳挠腮,好像绊倒突捡到个金元宝。
高兴劲儿过去一点,石二突然又看了看古紫鬼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鬼,可为什么这大太阳地的你也敢出来?”
古紫鬼淡淡一笑,说道:“你没说错,我的确是鬼,但不是所有的鬼都怕阳光,现在我不但不怕,还有点喜欢上阳光了呢!”
敢见太阳光的鬼不多,能喜欢太阳光的鬼,恐怕那就少之又少了。
石二称赞道:“姐姐,你真厉害,是个厉害的鬼,也算让我长了见识。”
古紫鬼十分心焦,当下催促他道:“咱们别在这里说个没完没了,正事要紧,快随我去救人!”
石二应了一声,临走之前,还不忘转头对后面柳宅门口的家丁大声道:“你们去告诉柳员外我走了,那只乌龟精早已死掉,以后绝不会再有麻烦,让他尽管放心。”
没等几个家丁回话,石二和古紫鬼早已远去。
随古紫鬼来到碧月寒潭,石二从上面往下一看,碧月寒潭面积不是很大,周围寸草不生,这么冷的地方能长东西才怪,潭面绿莹莹的如一块绿玉,有多深倒看不出,不用上多半天工夫,这么多冰是破不了的。
古紫鬼都是从地下进出,这个角度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不免心中没底,问石二道:“这么多冰,你打得通吗?”
石二点头道:“姐姐放心,莫说是冰,就算全都是石头我也能掏出一个洞来。”
说完,他跳到冰上,振臂挥拳打在冰上,只见立时冰屑四溅,寒潭上立刻多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闹事!”
二人的注意力全在冰面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远远窜来一条大蛇,这条大蛇身长没有十丈,也有八丈,通体黝黑,两只眼晴却是血红,脑袋大身子粗,奇怪的是尾巴却很细,如一条鞭子。
古紫鬼说道:“不好,这是金眼鬼王的手下铁蛇,一定是金眼鬼王派他在这里看守。”
说话间,铁蛇已到了近前,晃悠着大脑袋狂笑一声。
“哈哈,大王果然没有猜错,还真有人敢来此寻事。”
他这声音真像铁块与铁块撞击的声音。
你把自己当回事,自以为了不得,别人可未必把你当回事,这不,石二就全然没把铁蛇放在眼里。
“管它什么铜蛇铁蛇,就是铁龙我也敢打。”
古紫鬼本来想告诉他不要轻敌,可石二已迎了上去,
看着是个人,可又浑身长毛,铁蛇一时还真没看出石二是什么怪物。
“你是个什么东西?”
铁蛇毫不客气的大声嚷道。
石二一听气坏了,我明明不是东西,他说我是个东西。
“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也以牙还牙。
“你才是个东西,我是铁蛇,我不是东西。”
二人像两个女人一样拌起了嘴。
铁蛇将脑袋一扬,做出要噬人之状。
“赖皮蛇,就让爷爷来告诉你,别把你吓破了胆,我是齐天大圣的弟弟叫石二……”
不料铁蛇听了哈哈大笑道:“齐天大圣谁都听说过,闹过天宫,搅过地府,你名字还真的从来没听说过,就算真是他兄弟你也别拿他的名头来吓人,我祖上还是女娲后裔呢,那又如何?还是得凭自己本事混世!”
石二辩不过他,气得哇哇大叫,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他也明白这个道理,挥拳照着铁蛇的七寸打去,斗大的拳头贯着风声,威力惊人。
“哈哈,还真有不怕死的!”
铁蛇身子一拧躲过石二的拳头,脑袋一偏向他喷出一口毒雾。
石二哪怕这个,另一拳闪电般往蛇脑袋上就打,毒雾没起作用,铁蛇一楞神的工夫脑袋上重重挨了一下,只听“乒”的一声,原来这铁蛇真如铁做的一般。不过脑袋再硬挨了一下也觉得疼,他心想喷不死你我咬死你,干脆给你来上一口,心随意动,铁蛇趁石二的拳头尚未缩回,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
可是他想错了,他是铁做的,石二也不是肉身,而是个石头精,虽不是铜筋铁骨,周身上下可是石头做的,还是上好的石材,这一口下去,铁蛇的毒牙被崩掉了一颗半,疼得他一下缩回三丈有余。
石二看了看衣袖上的两个破洞,也哈哈大笑。
“哈哈,我还当你真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如此。”
他觉得自己和这铁蛇比算是半斤八两,根本不用怕他。
古紫鬼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看来这石二还真有两下子,自己的担心貌似多余。
铁蛇片刻退缩之后,重又冲了上来,这次他不喷也不咬了,而是用尾巴一下卷起石二,恼羞成怒之下力量更大,一下将他甩到半空。
石二没防备他还有这一招,整个身体被从半空落甩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差点由一块完整的石头变成一堆碎石块。
“你这条死蛇瘟蛇赖皮蛇,趁你爷爷我不注意暗算起来啦。”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铁蛇也不理他,扬起尾巴又要故技重施。
古紫鬼怕他吃亏,担心地叫道:“石二……小心……”
石二退后半步,突然身形暴长十几丈,犹如顶天立地一般,大喝一声“石破天惊”,双臂托起一块小山一样的大石头,向铁蛇砸去。
可是他这一招动静虽大,却没对铁蛇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铁蛇一个地遁跑到他身后,待石二变回原身,将他紧紧缠住,。
好在石二体大力猛,一顿乱锤打在铁蛇身上,趁他吃痛挣脱开来,跳到一边气喘如牛。
古紫鬼叫道:“石二,你快闪开,让我来对付他。”
石二觉得退缩了有点太丢面子,可是自己又真没有对付铁神的法子,好石二不吃眼前亏,只好应道:“姐姐,看来我真的收拾不了他,这条赖皮蛇就交给你了。”
古紫鬼以前只是听说过铁蛇的厉害,今天一见,果真不同一般。
她从怀中掏出竹筒往空一举,飞出万千只蝼蚁直扑铁蛇,蝼蚁蚀天,这要换做一般的蛇类,顷刻之间不会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才怪,可对铁蛇却无济于事,那些蝼蚁不但伤不了铁蛇,反而被他给毒死不少,地上密密麻麻落了一层蝼蚁的尸体。
看来这铁蛇的身躯真的比铁石还要坚硬,不过五行之中火克金,用火系法术对付他一定能行。
想到这里,古紫鬼念起咒语,祭出“炼狱之火”,不过那铁蛇也挺狡猾,知道“炼狱之火”的厉害,飞速地窜到寒潭冰面上,碧月寒潭的万年寒冰将炼狱之火的威力抵消了大半,铁蛇又喷出一团毒雾,卷起失却威力的炼狱之火,将火势压得越来越小,弥于无踪。
无论是仙魔斗法还是普通人打斗,天时地利都很重要,今天铁蛇要不是仰仗着碧月寒潭之中的寒冰,早就被吓得落荒而逃,哪里抵得住炼狱之火,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他倒也聪明,看到古紫鬼有克制自己的法术,不再主动进攻,盘踞在冰潭之上与二人对恃,这样一来,古紫鬼和石二也拿他没点办法,只能这样僵持下去。
铁蛇这样一直守在这里,石二也没有破冰救人的机会。
机会这个东西,如果等不来,那就只有争取。
如此下去终非长久之计,古紫鬼叹了口气道:“看来凭我们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算了,还是回去吧!”
石二一听心里很不服气,说道:“怎能就这么走了,姐姐,难道你不想救人了吗?”
古紫鬼悄悄向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在这里空等,等到什么时候也没有用,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想个对策。”
石二领会了她的意思,大声向铁蛇喊道:“赖皮蛇,看来我们是真打不过你,算了,我们走了……”
二人说着,真的离开了哪里。
转到山后,古紫鬼有些一筹莫展,有铁蛇在那儿看守,想要破冰救人简直难上加难。
玄虚子说找石二相助就能救得了林天乐,可石二的本事也不比自己强,难道这是那老道想把自己打发走说的推脱之词,若真是这样,只是白白耽误这么多时间,那老道也就太可恶了。
太岁山山石嶙峋,阳光下,山顶升腾起紫色的雾霭,石二东张西望之下,看到一只山鼠钻入洞中,猛然受到了启发。
“姐姐,我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难掩满脸兴奋之色道。
古紫鬼一听他有办法,面露喜色,忙问道:“是什么法子?”
石二指了指远处的山鼠洞,一本正经的说:“收拾不了那铁蛇,不能从正面破冰救人,咱们可以从这山背面挖洞,他只知道在上面守着,一定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动手,这样就可以一直挖到小兄弟呆的地方,顺利把他救出来。”
古紫鬼想了一下,觉得这法子有些不可行,摇摇头道:“你说的轻松,这里通到寒潭之下少说也有十几里地之遥,想要打通到那里,除非变成一只老鼠,就算是变成老鼠,这地下都是石头,恐怕也打不了洞。”
石二大嘴一咧拍拍胸脯道:“老鼠不行,我行啊,我可是石头的祖宗,在山石中打个洞那是小菜一碟,比小孩子过家家还简单,姐姐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古紫鬼实在没想到石二还有这种本事,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确认道:“石二,你真的有这本事?”
石二一听急道:“姐姐你还不相信我,看我先做给你看看。”
说完他手脚并用,动作快的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碎石乱涌之间,眨眼工夫地上就多了一个深洞。
古紫鬼一见他是真的有这本事,看来人没有请错,如此看来,救林天乐出碧月寒潭已不是什么难事,忙向洞中叫道:“石二,你快些出来,我相信你了。”
石二听了跳出洞口,只这片刻的功夫他已变得灰头土脸,满头满脸毛发上沾满石屑土粒,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不管挖洞还是挖煤,想要干干净净那是不可能的事。
“姐姐,我这本事比老鼠要强的多吧!”
石二满是自豪的说道。
在土里打洞算不得稀奇,能在石头里打洞恐怕也只有他了,古紫鬼连声夸赞道:“厉害,真厉害,比老鼠当然厉害多了,不过,从这里挖到碧月寒潭之下,你觉得多长时间可以做到?”
被人夸赞当然是叫人开心的事,石二高兴得大嘴合不住了,想了想说道:“只要我多卖点力,这么点距离,最多一天时间。”
古紫鬼实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可以做到,看来这石头精还是有些长处的,说道:“好,那咱们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去前面吸引铁蛇的注意,以免他听到动静对你不利,你从山后挖洞救人,不过你可记得那寒潭之下天乐所处的位置,方向错了可不成。”
石二大脑袋一晃,说道:“姐姐尽管放心,你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会弄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古紫鬼已完全相信他的能力。
古紫鬼道:“好,最重要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山前看住那条铁蛇。”
临去山前,她先到林天乐那里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免得他在下面等得焦急,并嘱咐他逃出之后不要去山前找她,免得铁蛇看到林天乐逃出碧月寒潭去禀报金眼鬼王,引得鬼王又在后面追杀。
千叮咛万嘱咐一番之后,古紫鬼才重新回到山前碧月寒潭旁边。
铁蛇眼看着走的是两个人,回来却是一个人,心想你们两个一起我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你们一个。
不过这样他也心生疑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盘踞在寒冰之上以逸待劳,他虽不怕那蝼蚁蚀天的法术,对炼狱之火真的很忌惮。
古紫鬼站在远处也不发起进攻,只在那里与铁蛇遥遥相望,仿佛在和他比耐心,就这样一直耗到太阳西斜。
“姐姐……姐姐……”
石二远远地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臂,夕阳照在他身上,仿佛在他身上披了一层金甲。
铁蛇看到另外那个人又回来了,本以为要开始一场大战,正在蓄势待发,不曾想古紫鬼却转身走了,和石二一起离开了碧月寒潭。
他可不知道,他在上面看守,碧月寒潭下面的林天乐早已经逃了出去,想了半天,还以为这是二人拿自己没办法,只能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这样一想,铁蛇顿觉得自己还算了得,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更是坚定了守在寒冰上一刻也不离开的决心。
林天乐吃了那粒辟谷丹直到现在腹中也感觉不到饥饿,但石二救了自己,总不能不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所以回到双喜镇的悦来酒楼,就为他要了一桌上等酒席。
从太岁山回来这一路之上,石二就一直唠叨个不停,等到酒菜摆上喝了一大碗酒,他谈兴更浓。
“小兄弟,本来你救了我一命,现在我又救了你一命,一命还一命,咱们现下是互不相欠两清了。”
他用毛茸茸的手抹了抹嘴唇道。
林天乐发自内心感激道:“我救你时那是举手之劳,你救我可是费了不少工夫,这么短的时间挖那么深的石洞,这世间除了你,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石二哈哈大笑道:“不是我吹,再硬的石头在我面前都是孙子辈的,做这点小事,这都不叫事儿。”
石二的大嗓门,引的邻座纷纷往这边侧目。
靠近门旁有张桌子坐着两个黑衣人,二人穿的都是黑布长袍,只是所穿的长袍有些与众不同,靠近胸口之处,左侧绣着太阳,右侧绣着月亮,二人长相虽然普通,也各有其特点,让人看了一眼就能留下印象,其中一个二十多岁,吊角眉,眼睛眼仁少眼白多,另一个十八九岁,中等身材,眉角有颗黑痣特别显眼。
年岁大些的黑衣人向林天乐那边撇了几眼,向年轻的黑人道:“师弟,你看到没有?”
年轻的黑衣人没太在意,被问的有些发懵,问道:“师兄,看到什么?”
年长的黑衣人向林天乐他们那边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近:“你看旁边那一桌,两男一女那桌,人鬼妖俱全,多热闹啊!”
年少的黑衣人向林天乐那边看了几眼,怀疑道:“我怎么看不出来?只是觉得那女的很漂亮。”
年长的黑衣人面露得意之色道。
“你若随随便便也看得出来,还能显出我这个做师兄的有本事吗?”
他的语气很确定。
年少的黑衣人道:“师兄,快教教我,要怎么才能看到?看出他们是人是鬼?”
年长的黑衣人念了句口诀,双指一并在年少的黑衣人眼前一晃,然后说道:“我给你开了天眼,你现在再看一下他们。”
年少的黑衣人再睁开眼一看,差点没夜惊掉下巴,这次他真的看到了古紫鬼和石二的原形,而且他还看到了林天乐旁边包袱里装着满满的金叶子。
“师兄,这少年这么小的年纪,哪里会有这么多金子,一定是这鬼和妖给他弄来的不义之财。”
财帛动人心,被称为师弟的黑衣人小声道。
年长的黑衣人点点头道。
“师弟,你分析的有道理,这一层我倒没想到。”
其实,他也早已对林天乐包袱里的金叶子动了歪心。
年少的黑衣人眨了眨眼,探询道:“师兄,你看咱们该……”
年长黑衣人毫不犹豫的说:“这还用问,咱们太平教的宗旨遇鬼杀鬼,遇妖除妖,三界之中,唯我逍遥。”
被称为师弟的黑衣人又小声问道:“那少年非妖非鬼,咱们怎么处置他?”
年长黑衣人斜视了林天乐一眼,笑道:“怎么处置他都不重要,只是他带的那些金子倒该好好处置一下。”
年少的黑衣人会意,也哈哈一笑,说道:“妙,师兄,那咱们就来个做好事不留名,现在就动手吧?你捉那妖,我对付那女鬼。”
年长的黑衣人嘿嘿笑道:“师弟,我看你是见那女鬼生的漂亮,动了歪心思吧?”
年少的黑人脸一红,连忙辩解道:“师兄你就会冤枉我,我是看那妖怪块头那么大,本事也一定小不了,怕自己打不过他,能者多劳,厉害的当然交给师兄,小弟只能拣那容易的对付了。”
他们在这边一唱一和,林天乐并没发觉,石二也只顾着吹牛,只有古紫鬼有了一些警觉。
年长黑衣人偷偷向他师弟一使眼色道:“莫慌,师父不是一再嘱咐我们,在外降妖除魔,一定要镇定,更不可乱杀无辜,你在这边看着,且看我的,叫你动手你在动手。”
说完,他走到林天乐旁边,满面春风双手一拱,向林天乐道:“这位兄台请了,不知方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天乐看了看他,不免有些疑惑,自己与这人素不相识,不知有什么事找上自己,不过见人家这么热情,自己当然也不能过于高冷,便站起身道:“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赐教?”
年长黑衣人做了请的姿势道:“兄台请……”
林天乐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况且酒楼之中酒客众多,就算有坏人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干什么坏事,便跟了过去。
古紫鬼见林天乐跟那黑衣人去了,也没有阻拦。
回到自己桌旁,年长黑衣人向林天乐拱拱手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林天乐回礼道:“小弟姓林,双木林,名天乐。”
年长黑衣人点点头,指向他的师弟道:“这个是我师弟,姓方,方亦文,我是他的师兄,我呢,姓吴,,口天吴,叫吴有德,我们都是太平教门下,行走人间,降妖除魔,不求积功立德,但愿兼济天下。”
什么太平教,什么方亦文,吴有德,和我有什么关系,好像和我并无半点瓜葛。
林天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胡乱猜测,嘴上的客套话还是少不了。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不知二位兄台找我有何事?”
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吴有德整了整袍袖,说道:“林兄不要客气,坐下说话,先请先坐下说话。”
林天乐坐下以后,方亦文为他斟上一杯酒,然后双手举杯道:“我见林兄风采非凡,一见如故,有心结交,先敬你一杯。”
林天乐不想在他这儿多做停留,索性直言道:“二位兄台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吴有德面皮一动,咳了一声,挤出个世上最不值钱的笑。
“既然林兄快人快语,我们也不妨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林兄,你可知跟你同桌的二人一个是妖,一个是鬼?”
吴有德问道。
林天乐淡然一笑道:“知道,当然知道!”
吴有德一愣,一般人遇到妖或鬼,常常都是自己毫不知情,被人一旦说破,被吓得尿裤子的可能都有,而眼前这个少年对此心知肚明,却还敢和他们在一起,令他颇觉意外。
“林兄,我本以为你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妖祟,所以才把你请过来,好意点醒,难道你不懂得与妖魔鬼怪为伴,是于虎谋皮,不会有好下场的吗?”
有人在自己面前说古紫鬼的坏话,林天乐心里很是不悦。
“在你眼里他们是妖是鬼,在我眼里却都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无论是人是鬼,是妖是仙,只以好坏而分即可,只要是好的就成,别的难道还那么重要吗?”
林天乐说道。
听了这话,吴有德也变了脸色道:“你这非黑即白的说法,为免也太过简单!是妖总会坏人,是鬼总会损人,看林兄仪表堂堂,怎么竟然如此不通事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林天乐冷冷道:“你要把简单的事说复杂,那也是没法子的事,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只想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也是他们的朋友,别的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恕不奉陪。”
说着他就要离开。
方亦文在旁插话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既然执迷不悟,师兄,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就别客气了。”
林天乐理也懒得理他们,自顾回到自己桌上。
二人没想到这少年如此心高气傲,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不免有些光火。
方亦文向吴有德道:“师兄,看小弟略施手段,先来教训一下他们。”
只见方亦文从黑袍中掏出一张黄纸,折成狗的形状,念诵咒语之后,将纸狗往地上一放,纸狗变成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黄狗,真是一个狗将军,那只大黄狗从地上爬起身双目灼灼放着凶光向林天乐他们三人扑去。
店中那些喝酒的客人看到黑衣年轻人这般变化,无不啧啧称奇。
变戏法的他们看过不少,这种戏法却都是第一次见识。
这一切古紫鬼尽收眼底,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那只大黄狗,奔到古紫鬼三人之旁,刚想做势扑人,古紫鬼伸手在黄狗脑门上抚摸了两下,那只大黄狗立刻变的摇头摆尾,成了一个乖宝宝,须臾之间又掉转头张开大口向吴有德,方亦文二人扑了过去。
这下把二人吓了一大跳,自己放的恶狗反过来扑咬自己,这到哪里说理去?方亦文抽出宝剑一挥,含光一闪把大黄狗拦腰斩成两段,再看地上,不过只是一张被劈成两片的黄纸。
吴有德哈哈一笑道:“怎么样?师弟,你还是不行吧……”
方亦文不由被羞得面红耳赤,本想捉弄别人,哪成想自己反被别人捉弄一番,这个脸丢的也有点太快。
“师兄,没想到这个女鬼还不是一般的鬼,有两下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嚅嚅道。
吴有德说道:“师弟,你老老实实待在一边,还是看我的吧。”
只见他依葫芦画瓢,也拿出一张黄纸,不过他折的不是狗,而是一只老虎,掐决念咒往地上一抛,黄纸立刻化作一只白额吊睛猛虎,昂头一声虎啸,闻者无不胆寒。
这下店中那些喝酒的客人可坐不住了,刚才是只黄狗,狗他们见的多了,很多人还杀过狗吃过狗肉,没什么可怕之处,可现在是只凶猛的大老虎,任谁好奇心再大也没有想活命的心大,快的就像是飞出去的,慢的就像是被人扔出去的,犹如突然来了一阵旋风,把众人不分老少都卷到了门外,包括小二也都跟着跑出去了。
“酒钱……你们的酒钱都还没给呢……”
这么多客人跑了,掌柜的一看急了,本想去拦,可是看到那只凶猛的大老虎正张着血盆大口,心想我还是先保命要紧,“呲溜”钻到了柜台底下,在下面体似筛糠,使得那柜台也不住晃动。
吴有德双手向前一指,那只大老虎向林天乐他们猛扑过去,看这架势他们三个人根本不够填它的肚子。
石二一见来了兴致,哈哈大笑道:“这个好玩,看我的。”
只见他往口中灌一下一口烧酒,张嘴向那只老虎头上一喷,本来是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一下软塌塌的趴在了地上,仔细一看还是那张黄纸,只不过上面沾满了酒水。
老虎没了,掌柜的才战战兢兢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确定已经没有危险,才到了吴有德二人身旁,向二人喝道:“你们这两个妖人,大白天作怪,把客人都吓走了,我这就报官来抓你们,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这些账算在谁的身上?你们快些赔我的损失。”
大哥,大叔,大伯,他们才是鬼才是妖好不好?
吴有德一听不乐意了,说道:“什么?你说我们是妖人,店家,他们三个才是妖,还是鬼,我是在这里帮你降妖除魔,你不感激我们还倒打一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掌柜的道:“你放屁,你当我是瞎子?他们都是好好的人,难道我连这点也看不出来?我只见你施了妖法,把我的客人都吓走了,快些赔我银子,快些赔我损失,不然跟你没完。”
吴有德心里这个憋屈劲就没法提了,心说你一凡夫俗子若是也能分得清谁是人谁是鬼谁是妖,要我们这些法师还有何用。
林天乐见状拿出一片金叶子,叫过掌柜的道:“你看这片金叶子可够赔你的损失?”
看到金叶子,掌柜的两眼放光,那眼光比金子还亮,双手接过连声道:“够了,够了,哪里要得了这么多,多谢小爷,多谢小爷。”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走了。”
林天乐和掌柜招呼一声,与古紫鬼,石二三人一起走出店门。
本来是一场飞天横祸,差点儿让自己蒙受了巨大损失,让掌柜的心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谁曾想碰到个出手阔绰的小爷,不但让自己没有白白蒙受损失,还多收获一些意外之财,掌柜的对林天乐感激不尽,简直把他静若神明,当成了会走路的财神爷,破例的跟着将三人送到门外。
“小爷慢走,小爷慢走,以后常来,以后常来……”
吴有德和方亦文师兄弟二人正犯愁怎么赔店家损失,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林天乐他们三人已经出了店门走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