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太乱,姜司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车子开到雀屏山的,她停好车,顶着冷风边往里面走边去口袋里拿钥匙,刚摸进去,入手一片冰凉,像是纸?
姜司眠可以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放别的,伸手把疑似纸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借着别墅外的灯光,她看到纸里好像包着个什么。
拿钥匙开了门,姜司眠随手拍开一层的灯,她脱了外套,迈开步子往沙发处走去。
手里是一张折起来的a4纸,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纸的里面写了字,姜司眠坐到沙发上,直接把那张叠在一起的纸拆开了。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字,姜司眠开始没看,只注意到了那张被纸包着的相片。
相片年代久远,已经开始泛黄了。
只见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上,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的坐在上面,前面那个很熟悉,是时欢,只不过那时候看着很稚嫩,年纪不大的样子。
姜司眠又去看坐在后面那个,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而后瞳孔开始一点点的收缩。
那个女孩子从后面抱着时欢,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的样子,最主要的是,她的脸……
姜司眠有些吃惊,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时欢,她都要以为那是她自己。
无数个疑问,在姜司眠重新捡起那张纸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七年了,鹤秋,你在那边还好吗?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认识了一个人,她和你长得好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让我以为是你回来了,不过我知道,她不是你。
是我先找她要的联系方式,庆幸的是,她答应了,聊了两次,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她竟然要找我结婚,我太想你了,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结婚后才发现,她的脾气不及你一半的好,不,她根本没办法和你比,可我已经和她结婚了,因为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了一定会不开心吧?
那又怎么样呢,你答应要陪我一辈子,你食言了。
她对我不好,不过我不在意,因为我对她的好也是假的,我要取得她的信任,这样她就不会提离婚了,我不想离婚,离婚后我就再也看不到那张跟你相像的脸了,我知道我很自私,对她很不公平,但是我没办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过分?
鹤秋,我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坏女人,拼命的对她好,即便她不喜欢我,她也会记得我恩情,不管了,拖一天是一天,她说早晚要离婚,我只想晚一点,我会想办法拖住她的。
她心里好像有别人,我有点害怕,害怕她突然跟我提离婚,鹤秋,我该怎么办,我要继续拖着她吗?其实她人还可以,面冷心热,每次她冲我发脾气,我真想骂回去,可是一想到你,我就忍了,你告诉我做人要大度,更何况面对她这样的人。
最近很不开心,你以前从来都不让我进厨房,她竟然让我给她做饭,人生第一次做饭,吃到的人不是你,不是奶奶,竟然是她。
哎呀,不跟你说了,纸写不下了,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说吧……”
明明别墅里那样暖和,姜司眠却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纸上的每一个字,仿佛淬了毒的利剑,狠狠地往人心口上捅,捅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她自虐一样,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写这封信的人,是怎么爱别人的。
头顶华丽的吊灯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照射在手中的纸张上,也照出了姜司眠早已变得惨白的面容。
她手抖的厉害,眼睁睁看着那张纸一点一点脱离她的掌控,最终飘落在地上。
她忍不住弯下腰想要把它捡起,可手上根本没力气,怎么都拿不起来。
往日那双总是沉着冷静的漆黑瞳孔中,此刻竟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浓的化不开的绝望无措,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真相?
原来那些好,那些所谓喜欢,全部都是假的!
时至今日,姜司眠终于明白了,原来从未得到过,也会患得患失,她的所有困惑都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好啊,时欢,你真是好样的!
所有的情绪慢慢归拢,最后全部变成了讽刺和自嘲。
这数月来,她也多次因为对她态度极差心生愧疚过,所以才会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甚至生出对不起她的念头。
如今才得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自始至终,她姜司眠竟然只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
太可笑了!
滔天的怒火蔓延至四肢百骸,姜司眠的视线死死绞在面前的那张照片上,上面亲密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深深的刺痛着她的眼睛。
她真是疯了,刚才竟然在车里回忆过去时欢对她的好,想到她曾不止一次在时欢面前自以为是的说她喜欢自己,那个时候,时欢一定在心里笑话她吧。
笑话她像个小丑一样。
光是这么想着,姜司眠都难掩心中的愤怒和躁郁,如果时欢现在站在她面前,她想她一定会忍不住掐死她。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
她就是不喜欢你。
脑海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的告诉她这个事实。
姜司眠从来没这么生气过,气到最后,便是忍耐不住的难过和委屈,这种情绪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可是她控制不了,只要闭上眼睛,信上的那些字就像刀子一样凌迟着她。
她忽然想到顾宸曾经对她说过的一段话,他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她采取温水煮青蛙式的折磨,一点一点渗透到她的生活她的圈子,让她适应你习惯你离不开你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等她爱上你的时候再抽身而退,比那些最直接的恶语相向肉体折磨要痛苦百倍。
她当时想,这种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如果用这个方法的人爱的是别人,才是对另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人都是自私的,我可以允许你不爱我,但是我不能容忍你爱别人。
胸口某处疼的厉害,疼的姜司眠只能缓慢的俯下身,无力的将脸埋进掌心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维持着这个姿势,她坐在那里久久未动,直到低低的呜咽声透过掌心一点一点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