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槐:“宴曦那个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弟子:“小师弟好像是还在审问那群沈家的弟子。”

钟槐:“还没审完?不是早上就捉住了吗?赶紧叫他给我滚过来。”

弟子应了一声,飞快离去,不多会便见宴曦逆着光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走了过来,他眉眼间带着笑,恭敬地朝着他们作了作楫。

“弟子见过师尊,见过各位师叔。”

钟槐吹胡子瞪眼,“让你审群人审到现在,那群沈家弟子身上有没有东西?”

宴曦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背上皆有虫蛊,无一例外。”

钟槐的面上顿时变得阴森起来,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撸起袖子冲去沈家。

“去给沈家传个……”

他本意是想说给沈云昆传个信,让他前来赎人,不料这话还没完,就有弟子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掌,掌司!有沈家传讯一封,说是那几个弟子……”他瞧了瞧钟槐面色,“额,送给我们秋露涧了……”

钟槐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终一掌拍向身旁小案,只闻轰隆一声,木屑成粉,碎落一地。

“沈云昆!”

江岁寒和泽青云对望一眼,对沈家这个态度似乎有些心知肚明。

那小弟子被钟槐一番动作吓得战战兢兢,但却犹豫着没有退去。

钟馗敛了几分火气,没好气道:“还有什么事情?”

小弟子就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以金边封口的信,一看便是万般用心的那种,连半点折痕也没有。

“他,他说说把这封信交给我们涧里,一位,一位姓江的仙师。”

这回轮到沉烨的面色彻底阴了下去。

小弟子呈上来的信乃是用江南上好的锦纸所写,带着一股浅淡的杏花香气。

里面字迹是行云流水般的小楷,如沈云昆在江岁寒这里一贯的印象。

致予阿岁:

相隔已有百年,吾心甚思,夜不能寐,常梦幼时相知相伴之景,今缘木寺芳菲绽艳,犹记经年相邀共赏,特书一封,望岁岁缘木一聚,共赏春景。

沈家

云昆

念罢,江岁寒抬眼,“你们如何看?”

在念到甚思时,沉烨的面色就已经阴里裹黑了,他耐着性子听完,面色已如雷暴来前压在天际的厚云。

钟槐没忍住冷笑一声,“没皮没脸的东西,他凭什么觉得小师弟会理他?”

泽青云看了眼江岁寒,“果真如小师弟方才所言,他怎会知道你在此处?”

江岁寒思忖片刻,“倘若他当真同沉胥有所勾结,倒是不难知晓。”

见江岁寒神情淡淡,垂眼望着手中信思索什么,泽青云眉心一蹙,试探着问道:“小师弟……是想去赴约?”

江岁寒下颚微微一点,但还不待说出缘由,就被沉烨沉声打断,男人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

知晓他那点心思,江岁寒没理他,只冲着钟槐和泽青云道:“既然知晓噬心蛊可能和他有关,不如去光明正大地问一问。至少在我印象中,他尚不曾骗过我什么。”

泽青云一愣,仔细想了一想,“好像……确实是如此。”

沈云昆虽然劣迹般般,但他记忆中,他对于江岁寒尤为特别,确实没有在言语上骗过江岁寒,他只会要么不说,要么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

沉烨当然不同意江岁寒去涉险,凡尘间,仙人相隔,江岁寒实力本就在天道下十不存一,若是再中了沈云昆的奸计……

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十分强硬,大有江岁寒若不听便要强行拦住他的意思在里。

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唯独江岁寒独身涉险这件事不行。

虽然钟槐也不是很赞同江岁寒独身去,但这毕竟是江岁寒自己的决定。

他这位小师弟一贯聪慧,自有一番考量,就在他和泽青云准备想法子要劝解沉烨时,只见江岁寒往那端轻飘飘看了一眼,淡淡道:“不是还有你么?你不能在他面前护着我?”

炸毛的魔尊在一瞬间被捋顺了毛,他转脸去,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江岁寒。

“师尊肯带我一起去?”

江岁寒一点下颌。

彻底被哄好的魔尊大手一挥,“去,怎么不去。”

他就要去让沈云昆那个混账玩意儿看看,他师尊究竟是谁的。

看着二人离去身影,钟槐抽了下嘴角,对泽青云不可置信道:“就凭他这脑子,当年究竟是怎么当上魔尊的?!那些吓唬小孩儿的谣言吗?!”

看了眼自家脑子同样不好的师弟,泽青云不置可否,只无奈道:“你老盯着他做什么?修卫庭那边的信传去了?”

钟槐道:“这种事当然传过去了,老聂正查呢,”又道,“这小混球我从前就看他不顺眼,就知道仗着师弟心软卖乖,不过如今看来,终归比沈云昆那老畜生好。”

泽青云叹了声:“他到底是你师兄,你一口一个老畜生……”

“他不是,”钟槐厉声打断,眸中怒意犹火,“从他害死我小妹时,就再也不是了。”

想起钟楚月,泽青云缄默了。

当年的事,孰是孰非早已无法争论,但唯独沈云昆害死钟楚月一事,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三月初九,一架马车从秋露涧往缘木寺驶去,江岁寒半撩起纱帘,赏着沿途的春景。

一阵微风吹来,如瀑的发丝动了动,下一刻却从间钻出来一个,不过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龙头来。

沉烨见江岁寒没理他,一步步往他面颊贴去,眼看着就要贴上去偷个香,却被如玉的长指拎着小翅膀扔到腿上。

“老实点。”

江岁寒低声一句,从旁边的糕盘里掰了一块小碎糕喂给他,沉烨其实不爱甜食,但眼前珠玉白润般的指尖实在很有食欲。

他三下两口吃掉碎糕,又抱着指尖去舔沾在上面的糕屑。

察觉到的江岁寒垂眼看他,手指一弹,自以能将他弹开,却不想被四肢小短爪牢牢抱着指腹。

他眉眼间染了丝笑意,倒也任由小龙抱着他指尖贴贴蹭蹭了。

“你说,”江岁寒垂下眼,“他为何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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