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玉撇过头不去看她,盛长歌又将求助的目光落在孟东风身上,孟东风摊手,表示他也一无所知。

盛长歌无奈叹了口气,“师傅,你哪里不顺心你就说出来,别阴阳怪气的。”

淮玉冷哼了两声,极不情愿的说道:“某位姑娘不是说阴阳怪气是我的看家本事吗?我当然得每天练习练习,不然我以后怎么收徒弟呢?对吧,毕竟有的人呀,她就是养不熟,有时候吧,我觉得多收几个徒儿,也是多一分保障。”

盛长歌听出他话里头的意思,“你是听见我和苏公公说的话呢?”

“哟哟哟,这会还叫苏公公呢,你现在该在这辆马车上吗?你现在该在你师傅跟前端茶递水,谨记他的教导,别辜负了他。人家是谁呀,官家身边的红人,从潜邸时就跟在身边的,就是太后见了那也是客客气气的,盛姑娘您眼光不错呀,一挑一个准,哎,我是比不上人家了……”

盛长歌拉了淮玉的袖口撒娇道:“好师傅,好师傅,我和他不是逢场作戏吗?你也信了?”

“哟哟哟,你对他就是逢场作戏,那您跟我这儿是什么?始乱终弃?”

盛长歌卖笑道:“师傅,徒儿对师傅可是一心一意的。”

淮玉将自己的衣裳从她的手中扯走,“别拉拉扯扯的,你这心上人还在这跟前坐着呢,让他看见了多不好。”

盛长歌没了耐心,“淮玉,你没完了是吧?”

“你叫我什么?”

“淮玉!”

淮玉气的想掐她,但基于某位仁兄凶狠的目光,他只能作罢,“我忍着,反正大家在一个马车上,看谁先憋死。”

孟东风搁下手中的书,也开了口,“淮玉,你是知道长歌的心思的,你何苦为难她。”

“我为难她?我一个师傅,我还不能管管徒儿了?”

盛长歌悠哉悠哉的掰了橘子递到孟东风跟前,“你别管他,憋死他算了,我睡得那床草席正好破了没地方收拾,便宜他了。”

淮玉一时气的脸通红,蹬着孟东风说道:“你瞧瞧,这就是她的心思,她就是这么当徒儿的?”

盛长歌只把他的一腔怒火当作耳旁风,专心的吃着橘子,还时不时掀了帘子看外头的风景。

淮玉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坐在一旁生闷气。

孟东风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心中只觉得好笑,淮玉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折在个小女子手里。

车厢内的气氛分为两重。

“公子,今日天气阴凉,你喝点喝茶,小心着别着凉了。”

“公子,这条路颠簸得很,还是别看书了伤眼睛。”

“公子,你说那晋州城里头是什么景象呀?”

而淮玉这边……

好像已经又入了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孟东风取了一旁装着蜜饯的小盒子递到盛长歌面前,眼神暗示她去向淮玉道歉。

她扭捏了两下,心中想着,淮玉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他这个人眼里除了钱就是白月疏了。

可见淮玉的模样,一张脸更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垂头丧气的,他真生气了?

“师傅,吃点蜜饯?”

淮玉瞥了她一眼,并不领情。

“师傅,徒儿知道错了,是徒儿有眼无珠,有口无心,该打该打,你就别气了,我这不是认错了吗?”

淮玉抬眸看她,他心中也知晓,她这个人在他面前向来是逞口舌之快的,在外头的谨言慎行,在他与孟东风面前如今可谓是荡然无存了。

他就是昨夜突然听见她对苏伯贤说这话是,心里头的感觉就好像一夜之间他的金库都被人抢走了似的。

他心里就是忿忿不平。

但见此刻盛长歌的模样,和一旁孟东风的眼神,淮玉还是做了妥协。

“以后不管对谁,再不许说昨日那样的话了,你既然拜了我为师,你就是我的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东风又有了意见,“什么你的人,她是我的人。”

“她是我的徒儿,她怎么不是我的人了?”

“那我还是她未来夫君呢?”

“你也知道是未来,未来多久什么时候哪一年哪一月,都未可知,我不一样,我现在就是她师傅。”

盛长歌只觉得自己的脑瓜仁都要坏掉了,这两人怕不是来折磨她的吧?

索性扯了两团棉花将自己的耳朵塞住,不再听他二人掰扯,掀了帘子打量外头的景色。

行程才到一半,天空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远远的地方有琵琶声夹杂着雨声传过来,那琵琶声弹奏的绵长,像是在诉说什么相思,凄凉婉转。

本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盛长歌心中猜测,莫不是雨天路滑,有泥坑轮子陷进去了?

她转头见那二人,吵嚷着累了,各自饱了毯子正裹着睡着了。

她掀开帘子询问车夫,“前头怎么了?”

车夫雅头,“小人不知。”

盛长歌又取了一旁的雨伞下车查看,原来是有个亭子,难道官家想歇会再走?

不对,不对,怎么还有个女子?

盛长歌又想起来方才的琵琶声,莫不是这位女子的,她瞧她生的一副雍容华贵的脸庞,眉眼温柔,她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一种气息,好似岁月静好在她身上便可以窥见一二。

穿着鹅黄色的衣裳绣的是迎春花,倒也衬时节,身上皆佩戴银饰,虽单一,但件件都做工精美。

盛长歌见官家看她的眼神,便觉不好,上一次在冀州郡主府中,他瞧那歌女也是这种眼神。

果不其然,官家似乎说了两句话,那女子便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忙跪了地就要磕头谢恩。

官家两手将她扶住,眸中竟然透着几分失而复得的愉悦。

盛长歌又打量一旁苏伯贤的眼色,他的目光很平静,好像一座雕塑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盛长歌无奈摇头,说是到晋州城如今看起来只怕要多个人了。

她上了马车,正惊醒的孟东风。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盛长歌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不决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只觉得刻意隐瞒,于是掀开了帘子朝前头亭子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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