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冀州城一事,晋州府尹表现得格外小心谨慎,一切都打点周到,几人舟车劳顿,一到住处就懒散了下来。

盛长歌拎了热水进来,正走到门口,就见回廊处小德子又在悄摸打量她,她只当没看见,扭头进了屋子。

“公子,听说老爷把那位姑娘叫过去了,似乎是一同用晚膳。”

盛长歌这句话才说完,本昏暗的天空突然降下来一道惊雷,吓得她拧帕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躺在榻上的淮玉伸了伸腰,语气慵懒说道:“看样子这雨又要来了……”

盛长歌递了热帕子到孟东风跟前,轻声说道:“公子,你先擦擦脸。晚膳估摸着还有一会才能送过来。”

孟东风点头,随意抹了两把,又再次向她确认,“父亲见她了?”

盛长歌点头,一面收拾那水盆一面说道,“是,方才我去打热水的时候,听见府里头的婆子们在嚼舌根子。”

孟东风面上流露出两分不屑,取了扳指搁在桌上,“都说什么了?”

淮玉听他如此一问,也来了兴趣,忙撑了脑袋,侧着身子看向盛长歌。

外头的雨果然来了,哗啦啦的,不一会的功夫那屋檐就形成了个水帘。

她随手将盆里的水倒在门口,又折返了身子回来。

“左不过是说那位姑娘的来头不小,又说什么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是我听着,底下的人对她颇有意见。说什么,那乌鸦插了羽毛也不过是只彩鸡罢了。”

孟东风捡了一旁的橘子朝淮玉丢去,淮玉虽侧身躺着,但反应极快,抬手就将那橘子接住了。

他坐直了身子,盛长歌也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淮玉,你觉得她什么来头?”

淮玉剥了橘子,分了一半递给盛长歌,“我还以为你会像老爷似的,见了她就走不动路了。”

孟东风得意一笑,“我还没有这么傻,起初见的确惊讶,可是这名字就说不通了,而后又在晋州遇见,她就这样被送到父亲跟前,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即便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种缘分给你,你不怕吗?”

淮玉被呛到,盛长歌忙帮他拍背。

“师傅,你慢点。”

淮玉呛红了脸,忙摆手说道:“这种缘分我这样子的人是无福消受了,这一看就是冲着老爷来的,该不该说他是个长情的人呢?毕竟那可是因为她长得像宸妃娘娘啊。”

盛长歌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冷朝。

如今宸妃人都没了,在时每曾好好对待过人家,死后体面也不给,这会子倒是忙前忙后的跟收集周边似的,摆弄他深情的模样,着实让人膈应。

“五皇子身边的人这两天盯得够紧的!”

白月疏掀了帘子进来,面上满是不耐烦。

淮玉见她来了,忙起身,“这不是白姑娘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来来快请坐。”

白月疏白了他一眼,又看向盛长歌说道:“你师傅今日抽的是什么风?”

“可能是羊癫疯吧。”

淮玉作势要来收拾她,她忙起身逃跑躲在孟东风身后,他忙将她护在身后,虽心中压着事,但她在跟前,孟东风还是配合着她的笑容。

“晋州过后,我就得回去了……”

盛长歌颇为遗憾,语气之中满是不舍,“就不能多留几日……”

白月疏摇头,“我倒是想的,只是没个好由头在跟着了,再有星沉飞鸽传书每日一封,我若是在推辞他,只是他立马就要快马加鞭过来了,他这两年旧疾复发,我也不想他如此奔波。”

“不是早年用云阙姐姐的药医治好了吗?”

“毒入体内,伤及五脏六腑,虽解了毒,可多少是有影响的。”

白月疏见她提起离去的事,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于是忙带了笑容,将话题转开,“听说晋州城这两日有个春日宴,是这些官家夫人们办的,不知道能不能跟着六皇子沾沾光,我们也好去凑个热闹。”

孟东风看向盛长歌,温柔问道:“你想去吗?”

她点头。

“好,那我就向父亲开口说一声便是。”

孟东风说这话时,只觉得小腿像抽筋似的疼痛,忙捂了腿,盛长歌见他痛到皱眉,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时也慌了,“这,这是怎么了?腿还痛,这两日也没做什么,难道是变天的缘故?”

淮玉也上前来了,将孟东风扶到榻上坐下,掀了他的裤腿查看。

原本受伤的位置缝过针,如今好了,那伤疤犹在。

盛长歌看着直皱眉,好歹是宫里头的太医,这缝得未免太丑了些,歪歪扭扭的,如今好了反而像只蜈蚣似的。

淮玉伸手摁了摁,孟东风忙呼痛。

“当时是好全了的,不应该会这样。”

白月疏不懂这类的事,一时也插不上嘴。

盛长歌忙道,“我去外头请个大夫来看看?”

孟东风忍了痛忙阻止道:“不可,外头的人嘴不严实,若是让五哥知道了,只怕不好。”

“上次在清河镇你就说不舒服了,我只当是查案累了,现下想来越来越怪。难道有人做手脚?”

一时没有头绪,盛长歌瞧他痛的厉害,咬唇纠结了一番,说道:“若是你信得过我,我为你施针,止止痛也好。”

淮玉忙拦住她,“你练暗器的,又不是学针灸。”

“反正都是用针,云阙姐姐留给我的医书,我也看了不少,师傅放心。”

孟东风调整了下身子,“你这是把我当实验品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扎你了。”

说罢,盛长歌从怀中摸出小包,摊开来,整整齐齐的放着二十来支银针。

淮玉端了酒来,点燃了火,搁在她身旁,“消毒。”

盛长歌摸准了穴位,谨慎的落了针,她的手轻,力度控制到位,几乎没有痛感。

孟东风很快舒缓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白月疏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书,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皱眉,取了腰间的匕首,卸了书侧的压线,见里头涂抹着一种透明胶质的东西,她递到盛长歌眼眸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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