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日起,盛长歌就知道,人心难测。

父亲回来后只草草询问了母亲离世的原有,也不多过问。

长歌被嫡母领进屋里,挂着小姐的名号,做着奴婢的活。

从那时起,到今日她跪在云阙面前,她都做不了主。

云阙听罢满眼都是心疼,她虽在太后身边做个宫女,可家里是大家。

世代以药草为商,到了她这一辈,虽没落了不少,可家底殷实,在朝中也有些关系。

所以,她到太后宫里做宫女,是太后早年见过她后钦点的,她的地位自然不同。

如今,见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如此身世,她心疼极了,早已经红了眼眶。

“快起来。”

盛长歌抬头,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云阙姐姐可答应了奴才的请求?”

“我答应,我答应你,你快起来吧!”

云阙将她扶起来,又拉着她坐下。

“我得替你想个法子……”

盛长歌不解她这话里的意思。

“你到底是个女儿身,这日日夜夜的相处下去,六皇子迟早会察觉到你与旁的太监不同。”

云阙拉着她的手,恳切道:“你到慈明殿来吧,有我在,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些。旁的我不能跟你保证,但只要我在,你的小脑袋瓜就在。”

盛长歌低头沉思,其实云阙开了口,她若是点头,明日一早去了慈明宫,她就是太后的人了,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

这些日子给她脸色看的奴才们,见了她都得毕恭毕敬的,可……

不知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开始想起孟东风来。

他说,“以后我不让你跪,你就不用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还教她写字。

他明明可以借淑妃的手杀了自己,可他第二日就给了她解药……

“不了。六皇子待我很好……”

“他对你非打即骂,你说这是对你好?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啊!”云阙实在不解,她觉得盛长歌的想法还真是异于常人。

“我……”

话还没说完,孟东风就推门而入。

他见云阙正拉着盛长歌的手,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们干什么呢?”

盛长歌将云阙的手翻过来,摊开她的掌心,“回主子的话,云阙姐姐让奴才帮她看看手相。”

“你还会看手相?”

她开始胡编乱造,“不光手相,还有面相,星座啥的……”

孟东风一脸怀疑,“是吗?”

云阙抬头一脸认真,“真的!”

“那……”他又将两人来回打量了一圈,“待会帮我看看血型。”

见孟东风出了门,盛长歌忙低声道:“云阙姐姐别担心,若是真有什么,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救我。要紧的事,还是这选妻一事,你记得多替我家主子美言几句,自从见了素若姑娘后,他成天都魂不守舍,这样下去可不行……”

云阙点头,仍旧放心不下,又嘱托道:“你这样也不行,如果旁人察觉到你与盛家嫡子的信息合不上,再仔细一打探,恐怕……”

云阙深呼吸,下了决心,“这样吧,以后每日我服侍太后午憩后我来教你认字,写字。”

“那,就多谢云阙姐姐了。”

云阙拍了拍盛长歌的头,“没事,你今日对我坦白,叫我一声姐姐,那你就是我的好妹妹了。”

盛长歌送了云阙离去后拿了午膳进了屋内,见孟东风的脸色铁青,果然刚刚那个不着四六的借口,并没有说服他。

“主子,用膳了。”

“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吃得下东西的样子吗?”

盛长歌无奈,“是云阙姐姐她……”

她话还没说完,孟东风就做出个住嘴的手势,宫里有对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看那云阙看你的眼神就恨不得立马将你生吞活剥了,不过……”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你的年岁似乎比她还小,她怎么狠得下心,果然最毒妇人心……”

“主子您这么说也未免太严重了些。”

“我这是护着你,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盛长歌布好了饭菜,将筷子双手奉于孟东风面前,“主子您说的,食不言寝不语。”

“正儿八经的让你练字,你好几天都练不出个所以然,学这些倒是很快?等会午膳后将我的名字抄写一百遍。我替你抄写妙法莲华经,你也别闲着。”

“可主子您的名字奴才已经会写了。”

“会写就行了吗?这得记在心里。”孟东风转头看着她,“你不是说,爱人在心里,不在嘴上吗?”

此话一出,孟东风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怎么能对个小太监说,爱不爱的,他……

“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你爱我什么的,我就是……”

盛长歌轻笑,他也有口不择言的时候?

“奴才知道,主子您是怕我被云阙姐姐给迷的七荤八素,到时候没人来服侍你了吧。”

“我可没这么说……”

盛长歌莞尔一笑,“奴才心里知晓便好。”

孟东风低头喝汤不再去看她,但又想起她刚才的笑容,一时被呛住了。

盛长歌连忙拿了帕子来擦。

孟东风又觉得不自在,想夺过来自己擦拭,就这么猝不及防且狗血的握住了她的手。

盛长歌倒没往这上面想,她乖乖的抽出了手。

反观孟东风,已经红了耳朵。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去把外面的地浇一下,然后把花扫一下。去忙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

盛长歌皱眉,乖乖的退下了。

她家主子果然开始不对劲了,看来得让云阙早些安排他与那殿前都指挥使家的姑娘见面了。

因为中午午膳一事,下午抄写时,孟东风特意将盛长歌安排到对面的书桌上,避免与她接触过多。

“小安子,你抄完了去御药局请太医过来替我瞧瞧。”

盛长歌听到这句话,连忙起身,“主子您哪里不舒服?”

“等!等会!你就在那里站着!”

盛长歌一时手足无措,听了他的话呆立在原地。

“回去!”

“坐下!”

她乖乖的听从他的口令,“好了,你写你的字,不用过来,以后我们就保持这个距离,毕竟主仆有别。”

主仆有别?

她主子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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